清晨韓鑫語醒來時，看到李閒雲穿着睡衣正坐在沙發上看書。
韓鑫語懶洋洋的走過來：“又在看攝影書？”
“不，這次是化妝。”李閒雲拿起手中的化妝知識道。
“怎麼又研究起這個來了？”韓鑫語詫異。
“技術部的需求，說了你也不明白。”李閒雲隨口道。
“你是在告訴一個女人，你不懂化妝嗎？”韓鑫語反問。
呃。
這個反問問的好。
就算不是化妝師，也不會有不懂化妝的女人。
李閒雲聳聳肩，便將自己技術部的規劃大致講了一下。
韓鑫語對易勝傳媒的“黑科技”也是有所瞭解的, 只是她沒想到李閒雲竟然打算顛覆影視製作流程，把影視拍攝的時間成本大大壓縮。
在聽他大致講完後，韓鑫語明白過來：“所以現在你的規劃就是被化妝給影響了？”
“真正影響的當然不止這一個，有太多問題，但確實化妝也是一塊重頭因素，需要一個個解決。可最麻煩的就在這兒……影視拍攝必須齊頭並進，任何一個環節拖後腿，就意味着其他部門效率再高也沒用。”
木桶理論, 決定桶裡水高度的是最短的那塊木板, 用在影視拍攝上最合適不過。
韓鑫語搖頭：“你被曹紅月給影響了。”
“什麼意思？”李閒雲不解。
韓鑫語道：“化妝的確很費時，但不是沒有快速解決問題的辦法。”
“說說。”
“首先不是每個場景演員都要重新化妝，一般來說，只有開場階段，演員要重點化妝，後面多數是補妝。強燈光還有流汗會讓妝容消解，所以需要彌補。”
強燈光不是問題，情傷鬼的光可以控制溫度。至於流汗問題，如果演員不需要反覆NG，那其實勞力也不大，影響他們的主要是劇本熟悉度，而這個是可以前期彌補的。
李閒雲道：“但是總有一些場景需要換妝。”
“你可以把它們錯開啊。化妝也有很多種，其實演員的妝容不需要換太多，很多都是服裝和髮型的變化。如果你能在安排中，把換妝幅度比較大的演員或場景錯開，那時間就不是問題。”
李閒雲搖頭：“這個事考慮過, 不過不好搞。如果非就是同一場戲，那幾個演員要演到底呢？你不能爲了省時間去把同一場的戲拆開來拍啊。那省下的時間還不夠浪費的呢。再說也不可能爲這個改劇本。”
編劇們已經夠苦逼了, 還要爲化妝需求而改劇本就太扯淡了。
“但是可以讓化妝師和藝術指導參與統籌啊。”韓鑫語道：“化妝師最瞭解每個場景的妝容需求和需要的時間。”
讓化妝師和藝術指導參與統籌？
李閒雲也是愕然。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
不過那有什麼關係？
李閒雲所做的事，本來就是前所未有的，那麼適當改變流程也很有必要。
韓鑫語繼續道：“當然也有速效化妝術。好的化妝師，同樣可以在短時間內完成需求，只不過這需要更好的化妝師和更多的助理。”
聽到這話，李閒雲猛的一拍手掌叫了起來：“沒錯！化妝師技術也是重要的一環！”
大局不定，細節彌補！
不是什麼事都必須要鬼來出手的！
化妝師環節既然薄弱，那就對應增強這方面的實力好了。
只不過別家的化妝師，要求的都是最精美的造型，李閒雲的化妝師，要求的卻是極致的速度。
他們可以在一開始就參與統籌編排，根據化妝時間來適當調整場次，然後再根據時間需求來安排妝容。足夠的技術，足夠的人力，都可以彌補這一環。
當然，這不可能是完全彌補，但偶爾的耽誤完全可以接受。
本來化妝也不可能全面耽誤時間, 一個月的戲, 理論極限速度可以五六天拍好，但也太累了！
化妝師跟不上反而是好事, 給其他人一些休息和調節時間，緩衝一下其他部門的問題——不能真把大家當流水線工人啊，畢竟一天要幹十多個小時呢。
再說食慾瓜不調愛情，有些戲還是得要反覆咔，籌備好了就沒問題。
統籌組表示：你們是沒問題了，我們是壓力山大了。就沒見過做統籌的時候連化妝都考慮進去的。
韓鑫語笑道：“不過品質還是要講的，最複雜的妝就放在每天的開場。不過這麼一來，演員和化妝師就倒黴了，每天得比其他人早起很多時間。”
本來化妝師和演員不用早起，畢竟化妝的時候現場還要置景布燈什麼的，現在你們置景布燈這麼神速，化妝師和演員就只能趕早了，絕對是劇組第一大苦逼，苦逼中的戰鬥逼。
“那也是沒辦法的。”李閒雲笑道：“很好，解決了一個問題，現在還有其他問題。”
李閒雲將自己遇到的麻煩一個個說出來，聽的韓鑫語都直翻白眼。
她連連搖頭：“影視拍攝本身就是藝術創造的過程，而你的要求杜絕了所有藝術性，是變成工業流水線。”
“梓欣說過這個。我的想法就是通過預演來完成藝術部分。”李閒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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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小製作做預演，成本太高。”
“是的，又一個矛盾，所以現在曹紅月還在研究預演流程的問題呢。”李閒雲笑道。
曹導演都快被他給逼瘋了。
“你不可能短時間解決所有問題的。”韓鑫語對此都表示絕望。
“我知道。正所謂追百里而求半嘛。”李閒雲笑嘻嘻道。
聽到這話，韓鑫語終於明白了。
是的，有些事要解決也很簡單。
降低要求就可以了。
同樣一部電影，可以七天拍完，也可以七個月拍完，決定這一切的，就是品質。
李閒雲的要求之所以難以完成，是對應了品質這個基礎來的。
而品質也有無數構成點。
置景美工是品質，攝影燈光是品質，動作煙火是品質，演員演技是品質，導演鏡頭是品質。
而置景美工煙火特效燈光有小鬼在，不存在品質問題，所以只要在其他方面做好彌補就行。
李閒雲的真正計劃是先難爲死手下，壓榨出他們最大的智慧，然後在有限度妥協的基礎上做讓步。
這個讓步，可以是品質上的讓步，也可以是時間上的讓步。
比如化妝，這次就相當於是品質上的適度讓步——有多少人懂化妝的？好看就行了唄。
這刻明白李閒雲的真正意思，韓鑫語搖頭：“你比以前更陰險了。”
李閒雲無奈：“沒辦法，做老闆必須會這個。”
韓鑫語沒有批評這點，她很清楚優秀的老闆沒點手段，真心駕馭不了那麼多人，道“那你真正的計劃是什麼？”
李閒雲唔了一聲：“正常情況下，一部A級網大投入五百到一千萬左右可以完成，歷時一到兩個月都有可能。按新模式全程跟組，一個星期到二十天左右可以完成，不算預演成本，實投成本二百萬左右，再加特效，成片效果應該相當於一千到一千二百萬左右的製作成本，但具體還得看情況。”
具體能省多少成本得看片子的內容需求。
比如一部投資一個億的大片，如果是有基金參與的超級注水片，那大頭先坑七成，剩下三千萬拍攝，劇組上線再一通黑，實際投入資本可能只有一千五百萬，那麼按這樣的規格，李閒雲他們要是全程跟組，三百萬就能搞定。
三百萬就頂一個億，這是三十分之一的成本。
如果不注水，那一個億的製作，全程跟組下，兩千萬到四千萬都有可能，具體也看情況。
比如魔都堡壘，不算宣發3.2億的製作，去掉演員片酬2.2億左右，其他製作成本一個億左右，加入製片人導演撈一半，劇組各部門老大撈剩下的一半，實際投入可能就兩千五百萬左右，如果按易勝新模式，照理五百萬就能完成。
但實際上，易勝新模式做這片子卻還是需要花費可能一千五百到兩千萬的資金。
爲什麼？
因爲魔都堡壘是典型的特效鏡頭多，特效質量差，以次充好吹氣球！
易勝傳媒在低級特效上沒有優勢！
所以他們要做這樣的片子，反而沒法節省太多成本。
還有就是演員雖然時間短了，但基礎價格在那裡，你三個月的片子半個月拍完，時間是六分之一，片酬卻不會是六分之一，更可能是三分之一。
這麼一算，節約的資金就有限了。
所以具體能省多少，還是得看具體項目具體操作。
比如轉場：交通時間它沒法省。
還有物料損耗：就算有魑離老鬼，也得要用原材料去做啊。
總之全程跟組的情況下，成本節約三分之一到一半都有可能；雙劇組模式，鬼城要是佔一半場地，就意味着只能從三分之一的預算中摳錢，還得去掉製片人導演藝術主創等核心人員的錢——畢竟這是參與前期籌備的，這個錢就沒法打折。
所以成本節約從六分之一到三分之一都有可能。
就算這樣，這也已經是巨大的進步，至少項目可以實行了。
韓鑫語無奈搖頭：“合着就算是讓步，依然是神速啊？你要這麼搞，以後就別指望明星會參演了，沒人會這麼配合你的。”
“我本來也不稀罕明星。”李閒雲笑道。
韓鑫語臉一沉。
“除了你。”李閒雲改口。
韓鑫語終於開心起來，不過還是道：“幫個忙。”
“什麼？”
“別讓我演你的片子。”韓鑫語道。
李閒雲大笑起來。
確實這工作流程絕對累死人！
生產效率的提高就是對人力的最大壓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