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時候，李閒雲走得很輕鬆，身邊是機靈鬼和魑離跟隨。
魑離現了形，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彷彿個老管家，走起路來卻步子飛快，下山如履平地。
李閒雲負着手道：“我兩次進入寺廟, 幽浮鬼籙都自動出現，但是這裡又沒有鬼，所以我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是因爲這清涼寺有鎮邪之威，所以我身體裡的鬼眼，畏懼這金剛之威，要借幽浮鬼籙的力量進行抵抗。”
魑離嘆了口氣：“你現在應該知道, 鬼非惡類。”
“但是歸類爲邪祟。”李閒雲道。
“是的，鬼不可現於人間。若人死後成鬼，當接應入府，消除殘念，重歸於塵。”
魑離沒有提轉世，而是說的重歸於塵。
這和李閒雲對冥府的認知正好吻合：這裡的冥府不是用來管理轉世的，只有極少數的鬼才能轉世，條件就是那種特殊的金錢。
大多數鬼，是強制消除殘念，然後塵歸塵土歸土。
算是這一方世界的自然之規。
李閒雲道：“但是冥府依然有一年一度的中元鬼節，讓衆鬼進入人間。”
“那只是你以爲。”魑離回答。
“嗯？”李閒雲詫異看魑離。
怎麼着？難道不是嗎？
魑離嘆息：“萬事都有運轉之理，你努力賺錢的目的，是爲了更好的生活。賺錢是手段，不是目的！”
李閒雲若有所思：“所以百鬼出行，也是手段，不是目的？冥府開門，百鬼出遊，但不是真正的出遊？還有別的意義？”
“但現在因爲你，冥府關閉, 自然調合也將出現問題。”魑離看看他：“你必須把幽浮鬼籙還回去！否則天地遲早大變，自然受到破壞, 這世界將出現大災。”
“那鬼眼呢？沒有了鬼籙，我會死嗎？”
魑離猛然停下。
他站在下山的石階，做了個動作，架勢彷彿在打拳一般，雙手高舉過頂。
這是……
準備挨雷劈的節奏？
李閒雲有些明白了。
魑離看着他，一字一頓道：“鬼不害人，王也不例外。”
雷沒有劈下。
“但是人鬼殊途，它既然上了你的身，就產生了糾葛。”
一道紫色電光在魑離的頭頂縈繞，卻還沒有劈下，外人也看不見。
兩名登山人看到魑離，一起古怪的看他，就這麼從他身邊走過，發出低低笑語：“那老頭好奇怪，這是在練什麼功夫嗎？竟然在山路上擺架子。”
魑離繼續道：“有些事，他不想做，但又不能不做。他也在給你機會！”
雷還是沒劈下, 就在魑離頭頂縈繞。
老頭你可以的, 擦邊球打的溜。
不過你這麼打擦邊球，別說我聽着累，我估摸着這雷劫都得累！
你丫到底想說什麼啊？
想了想，李閒雲說：“所以他的確是冥府的王，但是可能是兵變可能是別的什麼，反正成了囚，然後因爲我的存在，藉助我跑出了一隻眼睛。他不想害我，但只要在我身上，就早晚會害我？”
魑離沒有說話，那紫色雷光也依舊縈繞。
登山客看不到，就見老頭姿勢古怪，紛紛感覺有趣。
李閒雲想了想，繼續道：“可能是離開時會害到我？”
魑離點點頭。
咔嚓！
紫色雷電劈了下來。
魑離身體一僵，滿臉黑氣的直直倒下。
“啊！”這把旁邊路過的登山妹子嚇了一跳：“碰瓷啊！”
“沒事，他碰的是我。”李閒雲打招呼：“沒你們的事，你們走吧。”
剛剛還有些爬不動的登山妹子瞬間來了力氣，嗖嗖嗖上山。
李閒雲扶起魑離，將他拖到山道旁的小樹下。
魑離直勾勾的看着他。
李閒雲道：“所以他也很矛盾？他希望能離開我，但是離開我，我可能就會死？所以他也在想辦法解決問題？”
魑離搖了搖頭。
“我說錯了？”李閒雲問。
魑離回答：“你能不能不要一次性給那麼多可能？”
哦。
對哦，你只能回答是非題，我給的是選擇題。
李閒雲想了想，道：“所以，這裡面應該是有對有錯？但我的問題是一路延續的，所以錯誤的可能不是內容，而是邏輯推斷？比如他的確在想辦法解決問題，但不是因爲離開我我就會死？”
魑離無奈：“這還是很多問題。”
李閒雲無奈：“他現在能離開嗎？”
魑離緩緩搖頭。
不能！
李閒雲看看他，竟然沒挨雷劈。
李閒雲摸着下巴自語：“你說這個到沒事。但你剛纔承認他離開我時會傷害我，就挨雷劈，這也是個人的事啊，爲什麼就不能說？難道說……這不是個人的事。”
他看看魑離，面色微變：“如果他出來了，影響的不僅僅是我？”
魑離沒有回答。
但是看着他的眼神，李閒雲突然明白了。
靠！
猜錯了！
之前完全猜錯了！
鬼眼如果離開自己，倒黴的恐怕不是自己，或者說不止是自己，而是很多人！
李閒雲再問：“他希望這樣嗎？”
魑離搖頭，又點頭。
這特孃的又是什麼意思？
這個迷我猜不透啊！
李閒雲深思片刻：“我知道了，他想出來，但他也不希望因爲自己的離開，而造成那樣的後果？”
魑離終於微笑了。
這一笑，咔嚓又是一電劈下。
魑離瞬間開始打擺子，狂吐白沫，嚇得身邊又是幾個妹子驚呼逃竄。
李閒雲估計再這麼下去，110都得被弄過來。
終於不再問了。
看魑離狀態已是極差，嘆口氣道：“他至少還有分寸，那就好辦。行了我不問你了。”
說着將魑離攙扶起來。
知道身體裡的鬼眼暫時出不來，而且至少還有點底線，李閒雲鬆口氣。
扶着魑離下山，李閒雲想起什麼，問：“對了，他有自主脫離我的能力嗎？要什麼條件下可以脫離？”
魑離苦惱的看他：“你說過不問的。”
“這是他個人的問題。”
“那也不能說。”魑離看着李閒雲的身體，眼中閃過一絲悸色。
他在害怕。
看着他的表情，李閒雲忽然明白了什麼：“他能懲罰你？我去，你們之前遭遇的懲罰不會是他乾的吧？”
魑離臉色大變。
刷！
又是一道雷電劈下。
魑離再度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