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的辦公室出來,我彷彿像脫力似的,靠在門上長長的鬆了口氣。此時我大腦裡一片混沌,也不知道剛纔哪來的勇氣,居然敢和他頂嘴。
我想現在鄒總一定暴跳如雷吧?我心裡忽然有些過意不去,但想想他對我的殘忍,這絲愧疚很快就化成了一縷青煙。
我走到辦公桌前面,對着電腦呆了許久,纔打開了一個空白文檔,噼裡啪啦的開始寫離職信。
以前我也有過辭職的衝動,但從來沒有像現在似的這麼強烈,我很平靜的把辭職信寫完,這個時候張佳煒和黃磊也從鄒總的辦公室裡出來了,他們倆拍了拍我的肩膀,叫我出去抽支菸。
我想反正也是最後一次和他們抽菸,我站起身就跟着去了。
剛纔辦公室裡發生的那一幕過後,黃磊和張佳煒現在看我的眼神,好像都比以前多了一絲敬畏,黃磊遞給我一支菸,親手幫我點燃,他狠狠的吸了一口,嘆氣道:“你剛纔在辦公室裡和鄒總那麼說話,快給他氣死了,你丫也夠狠的,我跟了鄒總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和他說話,聽我的,回去給他道個歉,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是啊,卓然,大哥說話是難聽了點兒,他不就那樣嗎!你也別往心裡去,服個軟什麼就都過去了。”張佳煒也在旁邊附和。
他們倆一唱一和的讓我意外,或許是因爲我幫張佳煒背了這個黑鍋,他心裡有愧,才說的這麼情真意切,不過現在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我吸了幾口煙,許久才說話,“算了,沒什麼可道歉的,我覺得他罵我是豬,有點侮辱人了。”
黃磊默默的看着我,眸光難得充滿了友善,“你剛纔真把鄒總氣着了,他本來想給你降級,我和佳煒,還有王伊說了半天好話,他想把你從公司調到店鋪,和四惠的王英傑對換。“
我怔了片刻,頓時露出了一絲譏諷般的冷笑,“那不還是降級了嘛?有什麼區別嗎?”
黃磊彈了彈菸灰,耐心的說:“看起來是降職了,但不降薪水啊!你知道嘛!因爲你把這麼重要的一份數據做錯了,你現在在董事會高層心裡,已經上了黑名單了,今天上午開會的時候,一個董事點名批評你來着,如果鄒總不給出處理方案,肯定過不去那關。”
我下意識的看了張佳煒一眼,他見我朝他看來,頓時愧疚的低下了頭,不敢與我對視。
我悶悶的吸了口煙,默不作聲。
黃磊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說:“我知道你可能覺得有些不公平,但怪也只能怪你,從一開始你就跟錯了老闆,如果當然你不死心塌地的跟着王伊,也不會有後來這麼多事,我早就和你說過,讓你和我聯手幫她幹掉,但你偏偏不肯,把你從辦公室調到一線,可能你心裡會不舒服,但也只能自己慢慢消化,聽我的,回去和鄒總服個軟。”
我緩緩地把香菸放在嘴邊,悶聲不語的抽着,直到一支菸燃盡,我才撳滅了菸蒂,扔在地上狠狠碾碎。
“如果我要是不去呢?”我很平靜的說。
黃磊一怔,似乎沒想到會得到這麼一個答案,他沉默了片刻,“不去就只有兩個解決方案,要麼你搞定鄒總,讓他回心轉意,要麼你辭職。”
我點點頭,終於把梗塞在胸腔裡的那句話說了出來:“好吧!那我辭職吧!”
黃磊和張佳煒同時怔住了,直到我很認真的又重複了一遍,他們才接受這個現實。
我們又抽了一支菸,我把未來的何去何從與他們說了,黃磊原本還想勸我,但聽到我要去梅雪嫣的公司上班,他知道再說什麼也於事無補,就再也沒說什麼。
這支菸抽完,張佳煒和黃磊說想和我單獨說幾句,黃磊點點頭,於是就先回去了。等他從樓道里出去以後,張佳煒嘆息了一聲,目光裡泛起一抹愧疚之色,“卓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把那個數據做錯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擡手把他後面的話打斷了,張佳煒對我恨雖然深入骨髓,但還不至於用這麼笨拙的手段。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也不用感謝我,如果不是我要辭職了,我纔不會替你背鍋的。”
“我……“
張佳煒還想說什麼,但我卻沒有心情聽下去,衝他擺了擺手,大步流星的從樓道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