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因爲太孤獨
“強者忍受了別人的侵犯,那叫做氣度……”吳名士瞧着我說道,我們四目相對,我第一次感覺到他眼睛裡閃耀着的光芒掩蓋了他英俊的臉,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愣愣地我只想到了八個字——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這個人無論是外在,還是內在,乃至這些人生大道理,統統都讓我折服,後來很長時間我都一直以爲我愛的是他的顏,事後想想,我可能更愛他的才,就在我被他的話折服得五體投地的時刻,突然那廝對我道:“你看看我,從來都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我要以自己最舒服的姿態活着,想偷就偷,偷得爽快,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他做了一個“走你”的動作,頓時就把我心中的那點敬仰與傾慕如數給扼殺了。
他那一副認認真真的表情,哪裡是在說:“我是個賊?”分明是在說:“我要爲國捐軀啊?”蹭的一下,感覺腦子裡竄起來一股子火,腦門一熱,我操起手中的雜誌,捲成團就朝他打了過去,罵道:“你可真是夠‘賤’的?不偷會死啊?你還想偷就偷,偷得爽快?我讓你偷,我讓你偷……”。
他見我要打他,自然是要跑的,他回嘴道:“單若水,你不要太過分了,你看看你把我打得?你吃菠菜吧,這麼暴力?”
“反正你偷東西被人抓住了,也是捱打,還不如我自己打呢?榮辱觀還能不能擺正了?”他身手矯捷得很,在客廳裡跳來跳去,我感覺自己就跟追猴子似的,完全跟不上,沒一小夥兒就累得大汗淋漓,上氣不接下氣的。
他看我這幅樣子,似乎很是高興,道:“就我這身手還能被抓?”
“他們抓不住你,警察也抓不住你嗎?你是有幾個腦袋?你看你腦袋被人打的?你是給人打傻了吧,還是你媽生你的時候把你磕地上了?”我指着他罵道,我敢說這輩子沒這麼罵過人,至少沒這麼罵過男人,女人嘛?額,這個不好說,看對方怎麼出招,我一向是十倍奉還的,陳子傑呢,他脾氣好,不怎麼頂嘴,我壓根就罵不起來啊。
吳名士不再回嘴了,看着他微微有些落寞的眼神,我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過了,他說得沒有錯,我就是個紙老虎,就知道在家裡兇,罵人就罵人,怎麼還罵起人家媽來了呢?禍不及父母妻兒,想了想,我有點難爲情地道:“我、我就嘴快,不是故意要、要說你媽媽的,對、對不起哦!”我腆着臉道歉道,心裡也一百個後悔,單若水,你可真的是個蠢貨,人家安慰你安慰得好好的,你不感激就算了,怎麼還提起人家的傷心事兒?
他沒有怪我,但是也沒有理我,靜靜地垂着頭,坐到了沙發上,這幅“委屈”的樣子,讓人好心傷啊,實在不忍心啊,我走近他,沒話找話地道:“要不,我、我讓你罵回來,你罵我媽一句,我絕不回嘴(媽啊,被罵一句,又不會掉一塊肉,別介意哦)。”
他還是沒說話,甚至比剛剛更加的沉寂,我在心中後怕,一定是踩到他的底線了,男人這個東西,不,人這個東西,其實挺好懂的,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條線,只要你不踩着那條線,說什麼都無所謂,可是一旦踩着了,就跟踩地雷的效果差不多了。
“我、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只是不想讓你繼續做賊嘛,你看看你,人長這麼帥,身材也很好,品味也不錯,方方面面都挺好的,你的路很寬,你應該將視線放遠一點,放開一點……”額,男人其實跟女人一樣,也是要哄的,倒追的女人,哄男人是一種技能。
此時,他終於把臉轉過來了,瞧着我很正經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腦袋被人打了?”暈!搞了半天,他是生氣這個啊?心裡的石頭放下了,無所謂道:“額,你主治大夫說的,在牢裡很辛苦啊?會不會經常有獄警打你?或者被‘室友’那個。”
據說監獄是個“同性戀”橫生的地方,他這小臉着實不錯,會不會有那種大塊頭等着他撿肥皂呢?我腦子裡幻想着,想着想着就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瞧了我一眼道:“那裡不是人過的日子,可不僅僅是你從電影、電視劇裡看到的那些劇情,沒有《監獄風雲》裡那種拉幫結派,也沒有《越獄》裡的高智商高籌劃,有的僅此是冷冷的鐵窗,你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哪一刻會死,因爲太孤獨,孤獨到如果有人打你罵你折磨你,都會感覺到幸福。”
沒坐過牢,不太懂,不過孤獨這種東西真的是個殺人不見血的東西,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所以,你纔要改過自新啊,不要去觸犯法律就不會進監獄,不進監獄,你就不會過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
“可、可是我只會偷東西,我不會做別的。”
“嘖……”這是個問題啊?我想了想道:“那就先從、從掃地、擦玻璃開始,偷東西也是靠時間跟精力的,你把精力放在別處,就自然不會想去偷東西了,這個就跟戒毒一樣,剛開始戒毒的時候,會特別的痛苦,但是時間長了,就不會了,慢慢來……我、我一定會幫你的。”
我信誓旦旦地說道,他突然好似一下子眼睛都亮了,激動地拉着我的手道:“真的嗎?”我點頭,他高興地說:“太好了,我看上了一款車……”瞬間,我的臉就變成了那無精打采的“喪屍臉”了,這貨想讓我給他買車嗎?姑娘還是先去把雞湯喝了吧!
“你現在工資多少?什麼時候纔有錢買車啊?車可以縮短距離,而且有車開,我可能會消停點,我要是想偷東西的時候,我可以去賽車啊。”我起身去廚房,他的聲音就跟鞭子一樣跟了過來,一聲高過一聲,好想對他說:“你還是去偷吧!”但是我不能說,因爲我害怕他真的去,於是我冷靜地說:“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