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暉落盡，晚霞在泛舊的磚牆上留下一層橙紅色的紗幔。
行人稀少的街巷裡，遲暮的老頭老太拄着柺杖蹣跚前行，蒼勁的老樹被風捲下最後一片落葉。
“阿嚏——”
氣溫似乎又降了幾度。
夏黎揉揉鼻頭，雙手離開鍵盤。
這種老城區獨有的慢節奏生活方式，讓人很容易沉靜下來做自己的事情。
不過兩天的時間，這本見聞錄的連載字數就達到了五萬字。
看着留言區裡多出來的數十條善意評論，夏黎頗有一種成就感。
以前在這上面寫短篇故事，純粹是在瞎編。
但這次不一樣，這次的故事全都來自夏黎和露西亞的親身經歷，他們的所見所聞所想……只要夏黎能通過文字將這些內容呈現出來，那麼它將會比任何故事都要真實。
“還是沒什麼收益啊。”
夏黎瞅着後臺那個僅僅只有幾毛錢的打賞，長嘆了一口氣。
不過，這件事情也急不得。
現在是積累讀者的時候。
至少還要沉澱到十萬字，再考慮賺錢的事情。
連載見聞錄的事情得慢慢來。
給露西亞尋找愛好的事情也要慢慢來，讓她學習漢字的事情也得慢慢來，任何事情都需要經過時間的洗禮，才能看見收穫……
同樣需要時間來沉澱的，還有人類之間最複雜的感情。
揉着發酸的肩膀回到客廳，露西亞雙手舉着夏黎的那臺手機，像鹹魚一樣躺在沙發上。
電視她不喜歡看，但夏黎的手機她倒是挺喜歡的。
裡面可以看的東西，比電視豐富多了。
“明天學習資料就到了，從明天開始，你得學習加減乘除和漢語拼音，知道不？”
“嗯嗯。”露西亞小雞啄米似得點頭。
夏黎一看這惡龍就是沒認真聽，她雙手舉着手機，眼睛都要鑽進屏幕裡面去了。
低頭瞅了一眼，夏黎發現這惡龍在看電視劇。
該不會是什麼狗血的愛情肥皂劇吧。
這傻龍懂什麼是愛情嗎。
沒看出個什麼名堂，夏黎又說。
“我剛剛說什麼，你重複一下。”
“嘿嘿嘿……嗯？”
露西亞正看得來勁，夏黎這麼一問，她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
“明天我就要#￥%&*@……”
露西亞語速極快，企圖萌混過關。
“你再重複一遍。”夏黎嚴肅道。
露西亞：“……”
啪嘰一聲，手機落在了臉上。
露西亞連忙起身，仔細回想剛纔夏師傅在自己腦邊唸叨的事情。
“我明天要開始學習。”
“知道就好。”夏黎臉上的表情這才放鬆。
果然還是活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人。
夏黎有點兒理解以前的老夏和方女士了。
“對了，夏黎，剛剛有個叫桃子的女…女性發來消息。”露西亞端坐着，把手機還給夏黎。
“桃子是男的。”
“…嗯？”
桃字露西亞認識，子字露西亞也認識。
這兩個字怎麼看都是夏黎女朋…女性朋友的名字吧？
“桃子就是陶子，陳陶，我們家樓下那位，”夏黎解釋道，“我們幾個玩得比較好的會給彼此取綽號，他叫我夏頭兒，我叫他桃子。”
“噢……”
原本還腦補了一下桃子小姐的外貌長相，但一聽是陳陶之後，桃子小姐的美貌就在露西亞的腦海裡破碎掉了。
“那我的外號呢？”
露西亞有些期待地坐到夏黎的身旁來。
她跟夏黎應該也玩得比較好。
畢竟她可是唯一的女朋友，而且還是純友誼的那種。
夏黎解鎖手機打開微信，擡頭盯了露西亞一眼。
露西亞琥珀色的眼睛眨了一下。
“我應該會叫你臭惡龍吧。”夏黎隨口說。
露西亞眉頭微皺，顯然對這個外號的事情還蠻在意的。
聞了聞自己的衣服，露西亞沒有聞到什麼臭味。
她又把鼻子貼在夏黎的肩膀上，然後猛吸了一口氣。
“……”
夏黎見過人吸貓，人吸狗。
但還是第一次見人被龍吸的。
“那我叫你香勇者。”露西亞認真總結道。
夏黎莞爾，嘴角又被惡龍勾得翹了起來。
想想不對勁，自己最近怎麼老是中惡龍的魅惑術，於是連忙又把嘴角壓平整。
“陳陶讓我明天跟他們出去吃飯，你一起去？”
“吃飯…吃什麼飯？”
露西亞對飯有濃厚的興趣。
“羣裡說吃烤魚。”
“魚……”
露西亞頓然想起那天勇者當着她的面殺魚刮鱗的血腥場面。
如果是龍形態吃魚，她還蠻喜歡的，但人形態吃魚…看着那些魚被颳去鱗片的肌膚，總是讓露西亞有一種幻肢疼的感覺。
“我，我不吃魚。”露西亞連連擺頭。
“那你不去？”
“有需要見面的偉大人類麼？”
想起那天在電話裡面見到的勇者母親，露西亞有些在意的問。
“沒有，都是一些粗老爺們兒。”
夏黎頓了一下，又說，“你不去就不去吧，以你現在的能力，還應付不了這麼多人。”
這菜龍光是和陳陶那個逗比對話都快暴露了，明天面對這麼多人，那些人每人問一句，就露西亞這小腦瓜，還不得原地自爆。
算了，夏黎也不着急讓露西亞見自己的那幫兄弟。
不見最好，他金屋藏龍，露西亞又長得那麼俏麗乖巧，最好是關在家裡不給任何人看。
想到這裡，夏黎心意已定。
“我明天提前把外賣給你點上，你到點了吃，”夏黎說，“到時候可能會冷掉，你過來，我教你用微波爐。”
夏黎拉着露西亞去廚房學習新的電器。
微波爐放在廚房架子上，位置有點高，露西亞擡頭認真學習。
“這麼擰一下就行。”
“爲什麼不等我餓的時候再叫飯送上來，這樣就不會冷掉了。”露西亞聰明的說道。
“那樣你會接觸雄性兔耳……接觸外賣員。”
“我肯定不會攻擊他們。”
“重點不是你攻擊他們……”
夏黎撓了一下頭髮，覺得這件事情不好解釋。
“我不在場的時候，要儘量避免你和其他人類接觸……這是在保護那些人類，也是在保護你。”
“原來夏黎不想讓我和別的雄性接觸……”
露西亞喃喃一聲，隨後恍然大悟。
龍族的雄性想要佔有雌性的時候，就會這麼做。
人類的慾望，露西亞不懂。
但站在龍族的角度，她能理解‘佔有慾’是什麼東西。
“那你會和別的雌性接觸嗎？”
“啊？我這邊都是大老爺們，沒有女性。”
露西亞聽完，嘴脣甜甜的抿在一起，很滿意地點頭。
“那好，你明天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