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不甘
華小區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建成的小區，小區規模不到兩千戶住宅，因着第一波房產泡沫，地產盲目開發，以及一些中間的貓膩環節，開發商不堪重負，小區一直沒有建成，建了一半的樓房被風雨剝蝕成灰暗色的調子，看起來有如廢棄的工廠，雖然經歷了再一波房產升值，但這塊地卻沒有被拍賣，直到今天，纔再次公開拍賣，只是對這種小規模的小區感興趣的人並不多，這裡的四周都是居民區，若想開發成商業用房顯然沒什麼市場，推倒再建的成本也過高，所以最理想的投資方法就是燕時雄所說的以租代售，這種模式應當也可以列入政府扶持項目，畢竟老百姓都是要知活的，沒錢買房就意味着生存空間被壓縮了，對未來的信心不足，這樣容易產生許多的負面影響，所以燕時雄所設想的這種策略，迎合了時下特定的需求，但還只是處於探索階段，選擇這樣一個小規模的小區做爲試點倒是最好的選擇。
陳銳開車進入拍賣會場的時候，燕赤雪正在和燕時雄俯耳低聲說着話，看到陳銳，燕赤雪揚起一個淺淡的笑容，向他招了招手。
會場並不大，坐着幾十個人，燕時雄和燕赤雪坐在人堆裡，本來並不醒目，但燕赤雪這一擡頭，那種氣質卻使得她的笑容有種點亮整個會場的效果，四周投向她的目光多了起來，眼神中都藏着幾分真正的驚豔。
陳銳坐到燕赤雪的身邊，恰恰是她和燕時雄中間的位置，剛坐下。燕赤雪便俯低身子，湊在了他地耳邊，低聲道：“我已經搬出來了，什麼時候你有空，過來瞧瞧吧。就是你上次看中的那個小區，我也覺得環境不錯。而且物業管理也比較到位，最近更是更換了一批保安，總體感覺良好。”
這話讓陳銳心中微微一頓，先是瞄了燕時雄一眼，心道前段時間燕時雄問起這件事的時候，他特意說了不知道。現在若是被他聽到這話，估摸着他要重新考慮燕赤雪和他之間的關係了。所幸燕赤雪也不想讓燕時雄知道兩人之間的關係，所以聲音壓得極低，就好像是在談關於拍賣地事情般，而燕時雄也沒地意兩的交談，眼神在會場掃過。正在打量着競爭對手。
不經意間點了點頭，陳銳心道新換地那批保安就是唐小勇手底下的那波人，唐婉和葉小凡的培訓雖然才幾天。卻取得了很大的進展，那波人現在已經很在樣子了，但培訓並沒有終止，都是邊工作，邊培訓的。
想至此，他才深深吸了口氣，湊在她耳邊低聲道：“拍賣的事你有多大地把握？這件事想必你已經有了全盤的計劃吧？”
“放心吧，我們應當能拿下這次地拍賣，我們的計劃只是想通過這樣一個試點小區，來覈算我們日後的成本，慢慢把這項計劃推廣到整個上海，而且這件事我爸爸也在申請政府扶持，這項計劃若是通過了，對我們而言，那就是雙重的收益，有官方補貼和免費的新聞廣告，對於和基金地未來發展有着莫大的好處。”燕赤雪豐潤的嘴脣湊在了陳銳地耳邊，
她今天的穿着非常正式，小西裝配亮麗的黃色襯衫，只有兩粒鈕釦，所以非常的優雅，再加上俯身間那股香水味一股腦的泛入陳銳的鼻間，讓他覺得微微的刺激，心神一陣激盪。
說話間拍賣會場又走進來幾個人，老五推着王濤慢慢走了進來，他的腿傷依然沒有好轉，此時他臉上也洋溢着一股子自信，看來在銀河集團，他是受到了相當高的器重，所以纔會有這種頗爲得意的模樣。
坐在最前排的位置，老五和身邊兩名副手坐在王濤的身後，眼神犀利的在會場掃過，看到陳銳時，他的表情一滯，接着才和陳銳點了點頭，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迅速收回了目光，湊在王濤的耳朵低聲耳語了幾句，似是在說着有關陳銳的事情。
王濤扭過頭來，盯着陳銳看了一眼，這才招了招手，算是打了招呼，燕赤雪輕輕哼了聲，低聲道：“這人明顯就是沒安好心，也不知道銀河集團最近在動什麼心思。”
陳銳也散淡的笑了笑，算是迴應了王濤，這世道，像王濤這樣的人，活得非常滋潤，他在銀河集團也算是個人才了，若是失去了他，對銀河集團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只是陳銳沒可能去滅了他的，說到底，他總是一個正經的商人，就算有一些出格的行爲，也輪不到陳銳來處理，殺一個人容易，但隨後這些事還是得讓唐婉來傷腦筋，畢竟王濤不是那些通緝犯。
燕時雄的眉毛也皺了皺，展出一副沉思狀，顯然對王濤的到來也有點不滿。
每家房產商買下這樣一個小區，都是有着各自的計劃，在底牌揭露之前，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麼，所以銀河集團介入到這件事中，究竟是有什麼計劃，誰也吃不準。
隨着拍賣師的出場，拍賣總算開始了，按照常理，拍賣師先是來了一段介紹，末了才讓在場的人競拍起價，小區的起拍價格是一億。
現場的人反應並不是太熱烈，慢慢當價格舉到兩億的時候，響應的人漸漸少了起來，王濤終於舉了第一拍，兩億一千萬，燕赤雪也隨之舉起了第一拍，加了一千萬。
王濤扭頭看了陳銳一眼，當他注意到舉牌的人是燕赤雪時，倒是一愣，但他沒有任何猶豫的又加了一千萬，燕赤雪隨之加價。
競爭在和基金和銀河集團之間展開了，慢慢升到了三千萬，全場所有的地產商都退出了，只餘下王濤和燕赤雪了，這時燕赤雪才壓低了聲音，有點猶豫道：“王濤今天的行爲好像有點反常。就似是故意要和我們別苗頭似的，如果價格再升上去，我想所建成地小區一定比四周同等小區的價格高上近千元了，所以你看如果他再追加資金，我們是不是還要跟進？這已經快要接近我和燕老商量的底線了。”
燕時雄的眉頭越皺越緊。也對着陳銳點了點頭，似是不看好繼續跟進。“掌門。我們和基金的宗旨雖然是幫助那些需要幫助地人，但首要前提是要賺錢，所以如果是虧空，那不如不做，我們另想他法便是了。”燕時雄沉聲說道。
陳銳搖了搖頭，心道他上次傷了老二。曾經和他說過，他非常歡迎駱剛在商場上的競爭。看起來，這一定是王濤不惜血本地原因之一，只不過這是燕赤雪和燕時雄上任以來的第一步棋，若是輸給了王濤，那麼他心裡一定不會好過。所以無論如何，這第一步一定要贏，況且這關係着以租代售日後的推廣。這樣的機會不可輕易失去。
“兩位燕總，我不這麼想，雖然咱們是以賺錢爲第一目的，但有很多的事，比賺錢更重要，況且做生意是要看長遠地，這次虧了，咱們下次可以再賺回來，但沒有這個起點，就沒有未來，當然，在這方面我是外行，但這個道理我覺得是相通的。”陳銳摸着下巴說道，眼神掠過燕赤雪精緻地臉容。
燕赤雪微微一笑，輕聲道：“明白了，我倒覺得你這個外行有時候到也挺有幾下子的，說得很有點道理，不過我想銀河集團也不會無限制的折騰下去，誰也不會故意要把錢向水裡灑。”
在拍賣師賣力的吆喝中，當數到二的時候，王濤終於舉起了三億一千萬地牌子，然後再扭頭看了陳銳一眼，陳銳的眼角卻在這時注意到老五的眼角跳了跳，顯然這也是他們地底線了。
燕赤雪瞄了陳銳一眼，在他的點頭中，多舉了五百萬，不過看着她臉上泛起的幾分凝重，眉角也捲了起來，顯示着心中的不甘，這讓陳銳心中一動，看來這的確是一場先決交鋒，上一次在和蒙多力家族的接觸中，銀河集團輸給了和基金，這次他們也想扳回一次面子了。
此時王濤的臉上也泛起了冷汗，他的拳頭緊緊握着，心中對着陳銳就是一通詛咒，末了才湊在了老五的耳邊，討好的說道：“五哥，這已經是剛哥給我的底線了，那女人超了我們底線五百萬，如果我多喊五百萬，就超了一千萬，你私人借給我五百萬，我自己湊五百萬，把這錢給補上，你看怎麼樣？這場仗我必須贏。”
老五看了王濤一眼，猶豫了一下，這才點了點頭，王濤舉起了三億兩千萬的牌子，並用餐巾紙輕輕擦了擦額角的汗珠，這種時候最磨人了。
燕赤雪看着陳銳，沒等他點頭，又多舉了五百萬，然後才淡淡道：“陳銳，這五百萬算是我的私房錢吧，就由我來出，既然你那麼想贏下這場仗，那麼我就要扛到底，但我不想增加和基金的負擔，等最後真賺了錢，再還給我也不遲。”
陳銳的眼神瞟到了她的臉上，心下微微的嘆了聲，這女子，公私分明啊。
王濤這時額角的汗又冒了出來，他再一次把眼神盯到老五的臉上，正要開口說話，老王卻搖了搖頭，輕輕道：“王總，還是放棄吧，再多拿一千萬有點超出我的承受能力了，我不能拿一千五百萬出來扔到水裡，況且這件事剛哥也不會怪我們的，畢竟我們也已經私人湊了一千萬，他也無話可說。”
扭頭看了燕赤雪一眼，那個清雅精緻的女人一臉平靜，這讓他的臉上青筋暴跳而起，半晌之後才慢慢收了那種氣勢，有些頹敗的低下頭，任由拍賣師手中的錘子敲下，在那一剎那，竟讓他的心也疼了起來，仿若那錘子是敲到了他的心間，輸給了燕時雄是他最大的不甘，卻也是無可奈何，他本來是想通過這場仗來向陳銳證時他王濤纔是地產界真正的精英，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