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做着胎心檢測,情況還算良好。”燕南說道:“肖麗就這點好,身體紮實。”
“嗚嗚嗚……”肖麗從不流眼淚,哪怕爹老子死了也沒這麼哭過,這時候卻是雙淚橫流,眼淚怎麼也收不住,看到白穎珊,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穎珊,你終於來了,啊!”
肖麗再一次被疼得頭往後倒,她拼命地捏住白穎珊的手:“疼死我了。”
“我知道,我懂的。”白穎珊又想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夜裡,自己疼得死去活來,眼下看到肖麗一頭汗,自然感同深受,卻開始教她深呼吸:“你開始調整呼吸,這樣會好一些。”
“或是吃點菠蘿?”燕南突然打了一個激靈,說道:“裡面含鎂,可以止疼。”
“燕南!”肖麗的身子弓起來,一拳打過去,燕南自然不避讓,這時候的肖麗一點殺傷力也沒有,拳頭軟綿綿地,打在身上一點力道都沒有,也不疼。
“現在不是說吃什麼的問題。”白穎珊說道:“護士小姐呢?現在宮縮的時間好像加速了,這得進產房了才行,燕哥,快去叫醫生過來。”
燕南想走,可是肖麗的另一隻手正死死地抓着他,燕南無奈地轉身,看着她的眼睛:“乖,我馬上回來,叫醫生過來看看,小傢伙們可能等不及了。”
肖麗可憐兮兮地鬆開手,兩人這關口了還在秀恩愛,白穎珊既好笑又好氣,現在還有什麼比順利生下三胞胎更迫切的任務?
燕南領着醫生進來,當下就讓進產房,燕南想進去,醫生將他攔住:“你沒有事先申請陪產,裡面都是女產婦,不合適,先在外面等着吧。”
“醫生,三個,三個孩子,千萬別漏了一個,還有,大人和孩子我都要,如果實在不行,保大人。”燕南正色道。
正被推往產房的肖麗聽得清清楚楚,眼淚馬上不受控制地落下,那醫生已經哭笑不得:“放心,我們大人和孩子一起保,現在的醫學技術,已經不像以前了。”
叮咚一聲,產房的大門關上了,燕南趁着最後一點縫隙,對着肖麗握着拳頭:“加油!”
肖麗心中一萬隻草泥馬呼嘯而過,加油,加油什麼?自己痛死了,怎麼辦,怎麼辦,一進產房,肖麗就被裡面的白色驚到了,白色,這種純淨的顏色現在一點也不美好,咕咚,羊水破了,醫生看了一眼,欣喜道:“真的快了,先帶她上產牀。”
此時,燕南在外面如坐鍼氈,雙手握在一起,緊張得繞來繞去,看着產房上面的編號,驚愕道:“裡面不是隻有肖麗嗎?”
“裡面是多位產婦同時生產。”白穎珊說道:“雖然我不是在產房生的。”
“如果同時生出孩子,弄錯了怎麼辦?”燕南緊張道:“大家抱錯了孩子怎麼辦?”
白穎珊再次哭笑不得:“有手環和腳環,一出生便會寫上父母的名字,打上烙記,用這樣的法子防止抱錯或弄混,燕南哥,你要相信醫院的專業,放輕鬆。”
“喬宇,你當年是怎麼熬過來的。”燕南對喬宇佩服得緊:“我現在心都快撲出來了。”
“老來得子是這樣的。”喬宇淡淡地說道,燕南看着喬宇,面色一緊,喬宇一本正經地說道:“難道不是嗎?已經快五十了,現在才生孩子,帶着孩子出去,會被人以爲是爺爺。”
“你這張臭嘴!”燕南被他氣得直跳腳,黃軒冷冷地說道:“撕了他的嘴。”
燕南作勢要上去撕,喬宇趕緊彌補過錯:“不過燕哥保養得不錯,快五十歲的人看上去也只有四十而已,老當益壯,不輸年輕人。”
“老當益壯?”燕南的眉頭一皺,這個說法怎麼聽怎麼彆扭,喬宇已經一臉賊笑地避到白穎珊身後,燕南隱約聽到裡面傳來的慘叫聲,雙拳握緊,就像自己在產牀上一樣,大汗淋漓,現在哪有閒心和喬宇打鬧,呆呆地看着產房:“怎麼辦,怎麼辦?”
“隨遇而安,燕大哥。”玲瓏輕聲說道:“你們等了十五年,這一刻是值得等待的。”
燕南像個孩子似地咬着手指頭,聽着裡面傳來的慘叫,終於一把抱住喬宇:“你和我感同深受吧?教教我,怎麼辦?進產房多久才能生出來。”
“人的體質不同,有快有慢,燕南哥,你還是坐下來等。”白穎珊將他按在椅子上,順勢按着他的肩膀:“好好想想其它的事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想到了第一次看到肖麗的情景,你們還記得嗎?她在折骨頭,把骨頭一點點在拆開,她的樣子很平常,就像在處理塑料一樣,腥臭撲鼻,她還有心情喝酒。”燕南苦笑道:“那時候,我怎麼也沒法子把自己和這樣的女人聯繫在一起。”
燕南提到過去便笑容滿面:“在我最痛苦的時候,她的大大咧咧反而像一束陽光照進我的昏暗的心,從那時候起,我覺得兩個人好像有可能,直到後來,我們纔有了火花,但是孩子……失去小燕華的時候,我以爲自己再也不能當一名父親。”
十五年,三個孩子,燕南的眼眶突然紅了,他雙手捂住眼,幾乎抽泣起來,黃軒和喬宇對視一眼,他們明白這個老孩子的想法,這一刻,能做的便是祈禱,順產生下三個孩子,這個任務十分艱鉅,透過封閉門,聽到裡面肖麗的慘叫聲就可見一般。
半小時過去了,裡面突然傳來一聲啼哭,燕南嗖地站起來:“你們聽到沒有,一聲,只是一聲嗎?這是不是代表一個出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馬上又傳來肖麗撕心裂肺的叫聲,又是一聲啼哭,燕南振奮了,直勾勾地看着大家夥兒:“第二個,第二個,還是很順利,我的個天,趕緊吧,第三個快來吧。”
大家相視一笑,殊不知,他們的掌心早已佈滿汗水,肖麗的哭聲就像鑼鼓敲在他們心上,天啊,時間快點過去吧,此時,肖麗大喝一聲,第三聲啼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