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正在尖刀連接收空投物資時,從西北方向,來了一支舉着白旗的馬隊。
族長羊陀羅,親自帶着兒子、重要部族首領等等前來請降。
由此羊陀羅自然見到了此次北征的軍事指揮官奧越旅旅長廖三石,以及襄西總督的代表李專員。
尖刀連跟隨李專員入城。
其實,廖三石是堅決不同意李專員進入咯日城的,但最後拗不過李專員,只能作罷,但其在外圍佈防,做好了隨時進攻咯日城的準備。
咯日城是典型的草原木寨土城,裡面建築物多是茅草屋、土房、氈包等等,但城中心的宗教建築祈神殿很是金碧輝煌,羊陀羅汗的雪白氈房形成的連綿羣落宮殿就在祈神殿旁。
尖刀連也被安排在神殿附近的氈包羣裡,佔據了二十多個氈包,這些明顯是貴族人家氈包,幾個氈包組成一個院落,氈包特別大,功能區齊全,比如倉庫、傭人房等等。
……
夜深人靜,今天陰着天很是漆黑,不過尖刀連所住區域的氈包附近燃着火柱,有哨兵來回遊弋。
氈包裡厚厚羊毛毯上鋪着被褥,旁側陸銘盤腿而坐,面前擺着小書桌,桌上燃着煤油燈。
陸銘點點頭:“那你收留着就好了,被牧民看到最好,如果有人敢來要人,說不定,就能和他們開戰呢!”
不過陸銘腦子裡琢磨的,是羊陀羅一族所謂的“投誠”。
大由美子臉色微微一白,有些絕望的道:“可是……”
“謝謝,謝謝王連長!”大由美子突然雙手扶膝,很正式的深深鞠躬行禮,用東瀛語說了句謝謝。
大由美子眼眸裡流露出“這纔是伱”的釋然,又趕忙問:“那孩子?……”
陸銘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現今的狀態,陸銘滿是好奇,“你做了什麼?”
大由美子急急的道:“啊,不會的,她的傷其實都是外傷,加上營養不良,她的斷腿我已經打上夾板了,慢慢將養就好,不用我或者別人專門照看!”
陸銘見她眼神,咳嗽一聲,“我是聽上官們說的。”露出摩拳擦掌的神情,“要我說也是,老子現在渾身骨頭都癢癢,越快打仗解解渴纔好!”
按照公國法律,私人是可以持有槍支的,但需要經過嚴格的審覈才能擁有持槍證。
收回目光,陸銘無奈撓了撓頭,這粗漢軀殼,好似真是把自己一些黑暗慾望排出來收納在了這裡。
和中洲美女常見的瓜子臉比,她臉蛋略有些圓,是東瀛美女常見臉型,有種豐潤溫婉之美,就是後世常說的很治癒的那種美,小家碧玉之美,而不是侵略性十足的那種美豔。
沉默了一會兒,大由美子輕輕嘆口氣。
不過,彎腰白襪秀足躋拉上護士繫帶小白鞋時,她突然注意到了王連長直勾勾盯着她姿儀曲線的熾熱眼神,心下一凜,轉身禮貌的鞠躬,隨之匆匆去了。
“我可能違反了紀律……”大由美子有些不安的垂下了長長睫毛。
陸銘無奈,“美子醫生,有什麼事,你直接說就好。”
在“李專員”提出,要收繳草原牧民包括自制土銃、土炮等在內的一切火藥武器後,顯然令羊陀羅等一衆部落長老大爲震驚。
以爲便是歸順了公國,和以前也沒什麼不同。
在羊氏一族或者任何草原部落眼中,都等於將他們變成待宰的羔羊了。
不過在公國新吸納之地,還未開始大量收繳非法武器,是以可能羊氏一族沒意識到問題所在。
陸銘擺擺手:“我的意思是,要改變大草原的現狀,就必須要用一場戰爭,打垮這裡的舊秩序,將奴隸主統統趕下臺!”
而且她典型的東瀛民族主義薰陶的狂熱分子,同時又很博愛,覺得隨軍行動,是在執行什麼崇高的使命。
大由美子呆了呆,滿臉詫異的看着陸銘,自然是想不到,這粗漢能說出這麼一番話。
便是現今不得不跟隨中洲人作戰,也是來草原解救奴隸牧民的,同時,也是爲了歸國必須要忍受的苦難,在自己面前,也從來不卑不亢,她看不過去的事情就會和自己據理力爭。
那三千子弟兵的性命,還有時間斡旋。
她離開時也是喜氣洋洋,腳步輕快。
陸銘隨意的翻看着桌上的澀情雜誌,這好像很符合他粗獷軍人的人設,而且雜誌是從東瀛士兵手中沒收來的。
他們會怎麼做呢?
甚至一旦公國部隊在草原腹地遭遇嚴重挫折,他們立即反水切斷公國軍隊退路也不是沒可能。
外間馬赤奴兒低低說了句什麼,氈房厚厚門簾隨之被掀起,穿着雪白醫護制服很是氣質出衆的大由美子走了進來。
自然沒想到,公國提出的第一個條件,就是收繳部落武裝的一切火藥武器。
隱隱的,嗜血、好色,還有煙癮和酒癮,妥妥一個底層大頭兵的人格,優點和缺點都很明顯。
“我收留了一個難民,按照這裡的法律,應該算是逃走的奴隸……”大由美子擡起頭,美眸裡有憤怒,“可是,那個孩子太可憐了,她還不到十歲呢,因爲家裡人擅自賣了牛羊給沒有許可證的商人,便全被抓了起來,父親和好幾個哥哥都被殺了,她也被迫做了一個奴隸主的杏奴,受盡了折磨,昨天是實在忍不住了,被打的腿斷了都沒人管,趁着黑夜,她逃了出來。白天時,我在一個臭水溝旁發現了她,她,她都要死了!”看着陸銘,眸裡漸漸含淚,“你能不能,不要將她還給他們?王連副說,我們不能干涉這些……”
氈房倒和東瀛民居異曲同工,都是地上睡,大由美子褪掉小白鞋繞過被褥來到陸銘面前,在小桌對面跪坐,性格直爽的她,卻好似有什麼心事,欲言又止。
陸銘道:“她影響你的工作嗎?尤其是,爆發戰爭的話呢?她是不是一直需要你照看?”
“還沒睡!”陸銘應了聲。
大由美子早就喜出望外,聽到後面有些無奈,這傢伙妥妥是個戰爭販子。
陸銘琢磨之際,外面傳來女子的聲音:“王連長睡了沒有?”聲音嬌柔中又有硬朗,是大由美子。
陸銘搖搖頭:“這些人,我們能救幾個呢?”
哦?陸銘立時好奇起來,這大由美子,肯定是出身不錯的門閥,所以才能接受最好的教育,是東瀛最好的醫科大學畢業,嫁的人,也是現今不到三十歲,已經是師團參謀長,少將軍銜,可想而知這對年輕夫婦,其實根本不是東瀛普通家庭子女能達到的高度。
而自己的本尊,倒真是越來越像神仙,帶琉璃、含珠、潘蜜菈等遨遊仙境,和以前感受已經截然不同,不過那等仙境之妙,卻不是凡夫俗子所能體驗了,就宛如一種生命維度的昇華。
想想陸銘苦笑,自己這人生啊,也真是一塌糊塗,感覺過了個稀碎,到底哪個纔是真正的自己,自己都有些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