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什麼?可能就是拿你的腦袋,練了一下劍吧。”
周越道。
具體發生了什麼,他也不清楚。
只是隱約感覺,小劍這一劍下去,似乎發生了某種奇妙的變化。
當然對於趙輝煌本人而言,恐怕就不那麼妙了。
王成亮走了過來,彎下腰對周越附耳道:“這種程度,差不多可以了吧。任局長讓我向周首領傳話,此人畢竟是中陸學院正式學員,真要弄出人命來,市局那邊也兜不住。”
周首領?
周越表情一僵,這稱呼真是好土好奇怪,轉念一想自己連“狗語者”都能默默接受,脾氣也實在是太好了。
“是差不多了。”
周越笑了笑,光是小劍那一劍,後果恐怕就不堪設想。
念力撤回。
趙輝煌從半空墜落在地。
王成亮感激地看了眼周越,這位年輕的俠盟首領,包括他的父母,在自己的下屬們面前,真是給足了自己面子。
擁有這樣的力量、背景與勢力,卻依舊低調內斂,待人和善。
這樣的念修者才令人打心底裡尊重。
周越看向跪坐在地神情崩潰的趙輝煌:“對了,你把我家店砸了,我們來算一下賠償事宜,然後就放你回去。”
趙輝煌眼神恍惚。
他的念力還在,意念區域也在,可總感覺自己的精神世界中發生了某種變化,說不清也想不明。
“我希望我們能儘快達成一個雙方都滿意賠償協議。越快結束,你就能越早回去治療你的傷了。”
趙輝煌身體一顫,表情苦澀。
最終,在聯邦調查局的協調下,兩人“商量”妥了五百萬聯邦幣,三十瓶念力液,外加一顆奇蹟果實的補償協議。
五百萬聯邦幣現付。
念力液先付十瓶,剩餘的和奇蹟果實一起打了欠條。
不過以趙輝煌的實力地位,獲得一顆奇蹟果實對他來講根本就是做夢。
在當衆向周越父母鞠躬賠禮後,趙輝煌灰溜溜地鑽進陳廷嘉的轎車。
轎車裡,趙輝煌憤怒嘶吼,“魔鬼,他就是魔鬼……你們爲什麼不提醒我!”
前排副駕駛座上,陳廷嘉一聲不吭,表情沮喪,內心充滿痛苦與嫉妒。
趙雅然看着窗外,眸中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快意,曾幾何時在自己心目中如同神一般的堂哥,遇上週越竟也似喪家之犬般狼狽,真是解氣呢。
短暫的快意後,卻是揮之不散的憂傷。
圍觀的人羣逐漸散去。
遠處街角,距離乖乖寶貝寵物寄養店有一段距離的小吃店中,戴着金邊眼鏡的年輕女子放下吃了一半的豆花。
海鮮豆花是南河市的特色小吃。
與她在天空之城吃慣了的冰鎮甜豆花不同,這座海濱城市的鹹豆花底料豐富,木耳、香菇、鮮貝、花生米、幹海蝦……十多種配料搭配在一起,與豆花原本的嫩滑口感混合,透着地面城市的鄉土氣息,即便身爲甜黨的她也是讚不絕口。
“一轉境念修,九級體能素質……竟然只是家裡開着寵物店的當地高中生?而且還是南河市二中的畢業生。”
陳文曦臉上露出古怪之色,轉而化作一絲欣賞。
她自然認出剛纔街面上大出風頭的高中生,就是那天念修者號上打斷自己念術的神秘少年。
當時她還判斷,對方出自某個有宗師直系親屬的念修者家庭。
可現在看來,少年父母應該都是普通人。
宗師有宗師的氣量,再低調也不會被人欺到這份上,除非,是真正超脫世俗、遊戲人間的高人。
可這樣的高人,當今時代已經越來越少了。
“方唯同事件讓南河市‘知名度’大漲。”
“今年那所高中唯一一個名額,不出意外,應該屬於這個名叫周越的少年了。”
“能將這樣的天才收入學院,也算是方唯同事件裡,唯一感到寬慰的地方吧。”
陳文曦一邊攪拌着豆花,一邊發出感嘆。
就在這時,叮,她的面板上終於收到了線人發來的一段新信息——
“局裡抓到一名逃犯,是南河市犯罪集團的中間聯絡人。”
“他招供,陳文華曾出價念力液,買通使徒綁架一名家裡開寵物店的高中生。”
“可在那之後,目標高中生安然無恙,使徒集團覆滅,中間人也再沒能聯繫上陳文華。”
“那個高中生,名叫周越。”
……
“周越……”
陳文曦緩緩擡起頭,手底的碗勺不知何時已經碎成齏粉,連帶還未吃完的豆花灑落一地。
半晌,陳文曦緩緩站起身,向寵物店走去。
“沒想到居然會是你。可惜了。”
此時她的臉蛋上,已經沒有半點惜才之意,只剩下冷漠與無情。
她知道自己的弟弟不是什麼安分的主。
平時在家,仗着有父母寵,驕橫跋扈慣了,有時連自己這個姐姐也不怎麼給面子。
因此她對於陳文華勾結犯罪集團的線報消息並沒有太多驚訝。
只是有些尷尬與痛心。
可是,他再怎樣錯,畢竟也是自己的弟弟。
而那個與自己弟弟的失蹤有關的周越,充其量不過是個有點前途的陌生人而已。
陳文曦剛走出店門,一道高胖的身影攔住了她的去路。
陳文曦頭也沒擡:“讓開。”
史清笑道:“陳老師,終於找到您了,正好有事向您請教。”
陳文曦擡起頭:“你和周越什麼關係?”
史清輕嘆:“陳老師還是這麼直接。我和他嗎,可以有關係,也可以沒關係,不知道陳老師您覺得有沒有關係呢?”
陳文曦深深看了眼史清:“別和我耍嘴皮。他與我弟失蹤有關,我要帶走他,你讓開。”
史清笑了:“陳老師,您忘了,我如今負責學城風紀組。你雖不在學城,可卻是學院的人,也在我的監管範圍之內。對了,我的契約夥伴也一起來了……”
史清話音未落便是一怔。
“這是……”
只見一團紅光從陳文曦胸前浮現。
紅光宛如一個透明的火球,火球中躺着一隻信鴿大小的赤色螳螂。
螳螂除了大小和顏色外,其餘都和普通中華大螳螂沒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或許只在於它的兩把刀臂,縈繞着絲絲火苗,彷彿剛從太陽裡鍛造抽出。
“這就是學院公佈的,陳老師你在天空風暴島完成任務後簽約的那頭刀術風螳螂?”
史清心中充滿了古怪,忍不住問道:“不對啊,你的召喚空間怎麼不是契約鏈,而是光團?等等……這不是夥伴契約,這是傳說中的臨時契約!”
陳文曦嘴角浮起與她冷漠面孔並不相襯的笑,捧起還沒睡醒的刀術風螳螂,動作異常輕柔。
“那有如何?臨時契約,也是契約。它能與我簽訂臨時契約,是因爲它真的很捨不得我。你是不會懂的。”
史清默然。
臨時契約是位面戰爭時期的特殊產物。
人類和奇蹟生靈爲了聯手對抗異位面的神魔與怪獸,相互妥協,誕生的一種短時間內生效的契約形式。
和相互平等甚至主動權偏向人類的夥伴契約不同。
臨時契約的主動權,掌握在奇蹟生靈手中。
奇蹟生靈,有權對臨時人類夥伴表達不滿與抗議,甚至施以懲罰。
當然,如果人類在此過程中,獲得了契約靈寵的認可,便能晉升成爲正式夥伴契約,擁有平等地位。
位面戰爭結束後,“臨時契約”的諸多弊端逐漸暴露出來。
無論人類,還是奇蹟生靈,都很默契的避開這項不平等契約。
數十年過後,它也漸漸被人類遺忘。
……咻咻,咻咻……
刀術風螳螂撐開鞘翅,隨意地擺動起那對刀臂,彷彿在拉伸筋骨。
鋒利的刀光伴隨着灼熱的炎息劃過空氣。
刀意橫流。
史清眼底泛起一絲警覺,負於背後的左手悄然捏印。
陳文曦看着對面風頭正勁的“史閻王”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心中升起許久未有的痛快。
說實話,她自己也一直沒搞懂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日她搭乘航海飛艦前往天空風暴島,信心滿滿地進行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任務考覈,結果考覈失敗,對她而言,無疑是一場沉重的打擊,內心已經絕望。
正當她準備放棄時,卻突然收到來自刀術風螳螂發出的臨時契約申請。
如同溺水的人發現一根漂浮的蘆葦。
她沒有絲毫猶豫,當場簽訂了這項不平等的古老契約。
很快,院方知道了這件事,高層甚至召開內部緊急會議,對此事的理解也是衆說紛紜。
有說陳文曦的執着打動了這頭刀術風螳螂。
也有說是風螳螂一族發現陳文曦的卓越潛力,準備繼續考察。
還有一種說法,與最近在高層之間流行的某個熱門話題有關——是那個神秘的幕後組織,間接導致了這場臨時契約的簽訂。
陳文曦對於最後一種說法嗤之以鼻。
明明是我的潛力與誠意打動了風螳螂一族,非得要什麼事都扯上那個所謂的幕後組織。
真要與那個組織有關,它倒是出面表示一下,或者來個暗示吧?
呵,真是夠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