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後堂出來,我突然才發現,好像這老頭還是沒告訴我他到底叫什麼名字。
搖了搖頭不去多想,他說三天以後要出馬,這三天我可一定要準備充分了,小時候那次不成功的出馬經歷,到現在還深深的印在我腦海裡,歷歷在目的。
想起那些張牙舞爪千奇百怪的東西我就有點頭皮發炸,再一想這些東西要鑽到我身體裡,當下我的心情頓時苦悶起來。
仙家在嘗試附身到出馬弟子身上之前,肯定是要請一些小仙——這還是說的好聽了,實際上就是一些小妖來幫忙,怎麼幫,就是來回的嘗試進出出馬弟子的身體,並且在身體裡遊走,這樣可以將出馬弟子身上的穴竅最大程度的打開,然後老仙本人才會過來,繼續進行這一過程……
可想而知這是怎麼樣可怕的一個過程,唐僧取經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可和這個比起來算什麼?這個可是硬刀子切肉刀刀疼到心窩裡啊!
我老子在外頭做飯了,劈柴這樣的力氣活我已經不讓他動手了,這點小力氣我還是有的,他則主要負責燒飯,燒了這麼多年的飯他的手藝沒的說,你說我放着這麼好的飯菜不吃,可能跑去何陰陽家裡面去食物中毒麼?
說曹操曹操到,這不米飯還沒送到嘴巴邊上,何陰陽的聲音就在外頭叫起來了:“冬哥快出來啊,有人欺負我啊!”
我放下碗跑出去:“你丫的不會是偷人家東西了吧?”
何陰陽這性格,假如真做錯事了肯定是要百般抵賴的,而你要是冤枉他了,那更不得了,肯定要往死裡喊冤枉,這不,眼前又是一例。
“什麼!你說我偷東西!”何陰陽那雙做賊的眼睛瞪的溜圓,一隻手顫顫巍巍的指着我另一隻手去扶腰,聲音顫抖的對我說:“冬哥你怎麼能這麼看我?你怎麼能這麼想我何陰陽!我從小在道觀裡吃百家糧連自己家的飯菜都很少吃,你說我吃的是鄉親們的,我能做出這麼禽獸不如的事情嗎?”
何陰陽那張嘴就像上了發條一樣嚷嚷了起來,於是我明白了,這回他肯定沒偷東西。
“那你是偷看到哪家小姑娘洗澡,被人家攆上來了?”我漫不經心的問,何陰陽找我能有啥,一般都是些破事。
“冬哥我是那種人嗎?”何陰陽嘴巴上是這麼說,聲
音和氣勢一下子就沒了,我頓時臉色就黑了,這特娘就是個逗比啊,還真的看人家洗澡被攆了?
“誰家媳婦啊?”我張口問道,村子裡雖然封建,但是被偷看洗個澡啥的,估計人家姑娘也不會太介意,咱這裡畢竟是東北,又不是南方那些守舊的鄉下地方。
“不是村裡,是咱們後山再往後的林子裡頭,一條小溪邊上,鬼知道那裡有人在洗澡啊,我都不知道我看到啥了,他孃的就追着老子跑了一路!現在還守在上山的路上,我這要急着回去做功啊!”何陰陽鬱悶起來了。
“你不是身上有點道行麼……”我質疑起來:“就這樣連個小姑娘也對付不了?你不會這麼多年毛都沒學會吧?”
“怎麼可能!”何陰陽殺豬一樣叫了起來:“我那些小本事你不是不知道,抓鬼畫符捉妖驅魔那樣不精通!可我能用在對付一個普通人身上嗎?”
我尋思了一下,臉色一下就又黑了:“後山後面的林子裡,他孃的那個地方是普通人能進得去的地方嗎?你不會是招惹到個妖精,打不過被一路打跑了吧?臥槽,何陰陽你碰到點啥事兒不撒謊能死啊?”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冬哥你果然是牛人,其實我只是想考驗一下你的邏輯能力而已,想不到你越來越厲害了!”何陰陽像根本不知道我是在罵他一樣,若無其事的討好和恭維着我,我直接就無奈了。
“我這還沒出馬呢,哪是人家的對手,這事情你自己解決吧,反正是個女妖精,不行的話你以身相許得了。”我搖着頭說道。
何陰陽一雙眼睛又瞪大了:“冬哥你見死不救?冬哥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我翻了個白眼直接回去繼續吃飯了,何陰陽這小道士的身份,後山林附近的小妖們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咋爲難他,肯定是這貨太過分了才能讓人一路攆着打,說到底就是自己犯賤,這種蛋疼事情,還是給他自己解決吧。
何陰陽當然不可能去求我老子幫忙,好歹振奮精神混了一頓色香味不差的早飯,這才一溜煙的跑了。
三天時間一晃眼就過去了,這三天我老子像是得到仙家的吩咐一樣,做的那東西,那傢伙那叫一個豐盛,而且不少東西都非常珍貴,比如一些熱帶魚蝦,咱東北這裡肯定是捉不到的,大熱天的
要從南方空運過來,你就知道這些東西有多昂貴了。
三天能幹什麼,除了能讓我多長一點膘,不會帶給我更多的東西,恐慌還是恐慌,抗拒還是抗拒。
我老子這三天被人上門求了一件事,村裡有人孩子走丟了。
他依靠自己的本事,先是問了孩子的生辰八字,然後看了夫妻倆的面相,用了一些辦法都沒能確定孩子在哪,於是讓我去幫忙擺供桌上祭祀用的東西,最後現場表演了一場跳大神,請來了他的仙家,這纔給人把事情解決掉了。
我老子的這個跳大神,和上次盛京火車站那個黃臉那差別可就大了去了,黃臉那壓根就不算跳大神,甚至連正式一點的儀式都算不上,只能說那附身的雕妖道行也淺,否則不可能連供桌都沒祭品都沒,跳脫兩下就給請下來了,這老仙當的,也忒沒面子了不是?
而我老子的的跳大神就比較…講究了……好吧說實話,我覺得正式的跳大神很醜,非常醜,而且有點陰森和恐怖的感覺,感覺人像是發了羊癲瘋一樣,而且動作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雖然從小看他跳到大,但我從心底裡還是很難改正對這玩意兒的審美評價。
有一個說法是老仙的本事越大,那麼請來的難度也大,跳大神自然更要跳的更難,聯想到我自己頭上,我頓時越發憂傷了。
他媽的,難道我和葉小妞這輩子還真沒啥緣分了?以前哥裝神棍,那都是風度翩翩儀態優雅,現在跳起大神了,一跳起來我自己都覺得有損市容,不用說她了。
指望她敢和我過一輩子,我覺得非常玄。
在小院裡練了一會功後,我老子就開始前後的佈置起來了,也許是因爲年齡不同,我發現連佈置好像都和小時候不一樣了,這回明顯要隆重很多。
我清楚記得小時候,也就是重點鬧一下供桌供品,而現在,不僅這些要弄,整個後堂的房間幾乎都被裝點過了,蠟燭佛香紅燈籠,和過年似得。
“你也是大人了,儀式就自己完成吧,記住,紅布一定裹着臉。”老頭交代了以後就不再多說,在門口張望了我一陣以後,身形就消失了。
我顫抖的走到供桌跟前的炕上坐下,着將紅布裹在腦袋上,這一刻我除了心裡的害怕和排斥,還有一種做了回媳婦的荒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