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心中突然一動,忍不住彎下腰從地上捏了一些石灰,放在手中看了看又聞了聞,微微皺起眉頭。
“老五,有什麼不對應的嗎?”虎頭看到我的動作,小心的問道。
我看了看身前幾人,拉開一點距離,然後小聲說道:“石灰有防腐的作用,這裡的石灰就是用來防腐的。”
“防腐?你是說,這裡有屍體?”
“不錯,一進來我就感覺到了,這裡的屍氣很重,不僅有屍體存在,而且還是長時間持續下來的。所以,我們小心一點,這個寺廟有點不簡單。”
虎頭點了點頭,突然停了下來,在腳下的部位抓了一把,然後攤開手掌,看到一些晶瑩發光的東西。“是玻璃渣,這麼多的玻璃渣?幹什麼用的?”
看到玻璃渣的那一刻,我又皺了皺眉頭,說道:“玻璃有吸收日月精華的作用,一般養屍的人才用得着這種東西。”
“我擦,這豈不是說,這裡是別人用來養屍的地方?”虎頭有些驚駭的道。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石灰中農摻雜玻璃渣,除了養屍我想不出還有別的東西,但是,這裡是寺廟,怎麼可能會那種邪術呢?
“這種方法是師傅告訴我的,也是解放以前的南洋常用這種方法,但現在基本沒有人用了,因爲有更簡單的方法,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懂得這種方法,看來,這個寺廟裡的人也不是凡人啊!”我說道。
“那,我們還去看嗎?”虎頭問。
“去,爲什麼不去,苗人養屍倒是一件奇怪的事。我倒想看看他們到底想幹嘛。
這時候,板寸頭男子迫不及待的走到中間腳印延伸的木門前,擡手便推向木門。不知爲何,在這一瞬間我突然有種心悸的感覺,總覺得這扇普通的木門後面隱藏着一個不該被人揭開的秘密,就像一隻被封印的惡魔,而我們現在做的就是解開它的封印。
當木門被推開的那一刻,一股古怪的味道便撲面而來,那是一種因長時間的潮溼而滋生的黴味,一種肉類腐爛散發出的臭味,還有一種薰香的味道,我剛想到是不是爲了掩蓋那種難聞的味道而專門弄出來的。虎頭就碰了碰我的胳膊,小聲說道:“老五,這裡是不是就是那個僧人居住的地方?”
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問他爲什麼這麼說,他捏了捏鼻子,道:“你難道不覺得這裡的味道跟他身上的味道很像嗎?”
經他這麼一提醒我發現還真就是的,這裡的味道就是黑衣僧人身上的味道,只是要更濃重一些。
這個有些陰暗的的空間竟然還不小,寬有六七米左右,而長更是達到十米以上,雖然現在天色已經完全大亮了,但深處還是漆黑一片,只能隱約看到一些物件的輪廓。咱們這些人沒有一個帶着手電筒過來,而又不好意思回去拿,所以只能慢慢的朝裡面挪步,仔細辨認着周圍的物體。
等眼睛慢慢適應了之後,四周的環境也慢慢的變得清晰起來。這裡看起來像是一處供人居住的地方,牀、桌子、椅子等生活用具用品都一一俱全,但我卻準確的找到兩處不和諧的地方。在房屋的中間,有一口黑色的大缸,高有一米五,直徑也有一米多,用一塊木板蓋着,越是靠近這口大缸,那種腐爛的臭味就越發的濃烈。而另一處地方更顯得怪異,便是深處的那張木牀,四周竟然用一件黑色的帷帳籠罩着,上面似乎繡着什麼東西,但因爲顏色的原因而看不清楚,自然也完全看不到裡面究竟有什麼東西。
看到這兩樣東西,我的那種心悸的感覺就越發的強烈了,尤其是那頂黑色的蚊帳,我總感覺裡面好像隱藏着什麼可怕的東西。其實,那口黑色大缸也同樣給人這樣的感覺,只是那帷帳更大所以給人的壓抑感更加的強烈。
我們一直走在最後面,算是看熱鬧的人,這裡沒有我們說話的份,也沒有誰想發表意見,這種情況下冷眼旁觀是最好的立場。板寸頭目的非常明確的走到那黑色大缸前,他看起來有些緊張,雙眼緊緊盯着大缸,快到近前時雙腳卻有些躊躇,顯然他也看出來這大缸的存在非常不對勁。
這時就看出來他們是早有準備的,或者說是早有預謀的,板寸頭伸手入懷摸出一副橡膠手套戴上。這種天氣這種地方隨身帶着這種東西,本來就是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我想現在所有人應該都明白他們的企圖了,他們一開始就是想查看這三個窯洞,同伴的失蹤應該只是計謀的一環,說不定那個人現在正偷偷的蹲在某個角落喝完酒後呼呼大睡呢。
但對於他們的意圖目的我卻始終猜不透,因爲可能性實在太多了。但我總覺得他們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似得。不過這跟我們沒有關係,我們只是來看熱鬧的。
我忍不住回頭看了黑衣僧人一眼,如果他看到板寸頭的動作,排除他是那種純潔到讓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感到羞愧的人的話,他不可能猜不到裡面的貓膩。然而我看到的卻是他那張沒有太多表情的臉,雙眼微眯着透出一絲犀利,嘴角微微上翹,那是一種飽含嘲弄的笑,好像在嘲笑我們這些人的愚蠢。
好像感覺到我的目光,黑衣僧人忙又低下頭去,一言不發,一幅低眉順目的樣子。別說,這種模樣跟我腦海中認知的那種與世無爭的僧人是一模一樣的,但是又有誰知道,他這種樣子是裝出來的呢?
看到僧人的表情,我心中不由猛的一跳,竟然生出一種不詳感,感覺如果我們走進這窯洞,那會是一種非常愚昧的行爲。這時我甚至有股衝動,想阻止板寸頭接下來的動作,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原因說不清道不明,而且這時候那他已經將大缸的蓋子掀開了。
“哇嗚~”
有人發出驚呼,隨之氣氛陡然變得凝固起來。這種變化讓我心頭一震,不知道他們看到了什麼竟然表現的如此強烈。我沒有急於伸頭觀看大缸裡的景色,而是專注於那他們幾個人的臉色。發現此時他的臉龐煞白,雙目如牛,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從額頭滾落而下。
人表現出這種神態或是因爲極度緊張或是因爲極度恐懼,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一件好事。此時我最明智的做法應該是什麼也不管馬上轉頭便走,但心中強烈的好奇卻促使我伸頭往裡面看去。可視線接觸到裡面的景色後,就算以我豐富的經驗和精力,心臟也不由狠狠跳動了幾下,整個人都凝固在了當場。
這黑色大缸中竟然有一個人頭,不,應該是一個人,一具完整的屍體。這是因爲大缸裡面是一種黑色粘稠的液體,屍體從脖子以下都浸泡在液體之中,只有一個腦袋露在外面。
其實我們事先都做足了面對任何事物的心裡準備,如果僅僅是一具屍體的話,並不會帶來這麼強烈的效果。關鍵是這個人正是那五個男人嚷嚷着尋找的失蹤的同伴,我們之前還在想他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可現在他就偏偏出現在這裡。而且他的死狀有些詭異,臉上帶着猙獰的表情,雙眼的深處還凝固着一絲恐懼,但嘴角卻以詭異的弧度上翹着,這兩種極端的情緒非常不和諧,但是卻出現在一個死人的臉上,自然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凝固的氣氛足足持續了幾分鐘才終於微微有所稀釋,我是被大缸中散發出的惡臭給薰醒的,這種情況下,我覺得不宜有任何表示,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沉默,因爲這本來就不關我們的事情。
“哎,還是修煉不夠啊!”我想到,如果是師傅遇到這種情況,恐怕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這就是差距,顯然我離那種喜怒不形於色,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還有很大的差距。不過我一直在進步,我想總有一天我也能達到那種境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