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纔想起,自己居然忘記順路吃早飯。
退房。
前臺的小姐極力的推薦什麼VIP會員卡,一大堆的所謂優惠折扣基本沒怎麼聽明白,卻難以拒絕那堆砌起來的笑容。
還想去那座橋那裡看看,畢竟難得這樣的好天氣。
‘你今天還很忙?’發動車子之前,我試探性的給魔女發了短信。
沒有回覆。
大概是沒有聽見吧,或者是不方便。
那個半島鐵盒靜靜的躺在擋風玻璃下。
一如現在無精打采的我。
屁股坐的都有些痛了,隨意的拍了幾張照片,基本上沒有什麼心情去取景,更沒有什麼心情去變換角度和機位。
還是開車去轉轉吧,多瞭解一些這個城市。從南到北,再從北到南,自己專揀那些小巷走,畢竟這是一個有着很濃厚文化傳承的城市,那些不知名的角落裡承載着這個城市的人們引以爲豪的文明,自己也想讓這些來慢慢的將浮躁的心緒平靜下。
到午飯時間了,路過的學校門口,孩子們都開始放學了。纔想起,自己還飢腸轆轆,不知道該吃點什麼。不喜歡到大酒店吃飯,並不是自己在這裡刻意的宣揚什麼,只覺得一個人到酒店吃飯總是怪怪的,似乎被這個世界邊緣了一樣。
隨便進了一家小餐館。也已經小到不能再小了。突然間發現,這裡的擺設跟上次喝醉的小酒館的擺設有些相像,莫過於牆角上那掛着的大電視。莫不是這是在對我刻意的宣告什麼吧?
一直以來,我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如果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乎每次都會給我不經意的一些暗示,雖然這種說法沒有什麼科學根據,但總會影響心情。
要了一瓶啤酒,鬱悶的自斟自飲。
小酒館裡沒什麼客人,又是老闆又是廚師的坐在一旁嗑着瓜子看着電視。菜還沒上來,啤酒已經見底了。已經有好幾瓶啤酒下肚,桌子上的菜卻沒怎麼動。
門口的對面就是一家網吧,在與老闆聊天的過程中,這家網吧始終出現在我的視野裡。
雖然對網吧沒什麼好印象,但等待的時間裡,終究還是無事可做。QQ上沒有什麼好友在線,在線的都是工作上的一些業務關係,我隱身靜靜地呆着,不想跟他們多說什麼。還是無事可做。
已經等了接近十個小時了。總想打電話給魔女,但又怕她不方便,其實心裡最怕的是把她催煩了。
母親來電話問今天回不回去,估計是掛念着我的。我只能說在外地,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回家,母親有些失望,但還是囑託自己開車小心,不許喝酒之類的。
老闆關了電視,開了歌,一開始就是許茹芸的獨角戲。
是誰導演這場戲,在這孤單角色裡。對白總是自言自語,對手都是回憶,看不出什麼結局。自始至終全是你,讓我投入太徹底。故事如果註定悲劇,何苦給我美麗,演出相聚和別離。沒有星星的夜裡,我用淚光吸引你,既然愛你不能言語,只能微笑哭泣,讓我從此忘了你。沒有星星的夜裡,我把往事留給你,如果一切只是演戲,要你好好看戲,心碎只是我自己。
。
。
‘你在哪兒?’魔女的短信終於到了。
沒有心情一個字一個字的寫,索性將電話撥了過去。
“你忙完了?”按耐不住心中的興奮和激動,連問好都沒有說出口。
她沒說話。
“那。我去找你好麼?”
“你在哪兒?”魔女似乎並不着急回答和答應。
“在你長大的市裡。”
“哦。”
“我想見你。”
“你爲什麼一定要見我呢?”雖然魔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她仍舊還是要問,就像問愛不愛她一樣。
“因爲。我想你!”這是一個最好的理由了。
“回來再說。”幾秒種後,她才同意。
我說:“好,那我現在回去!”
我掛了電話,跑去開車,在超市門口停下,拿了一箱紅牛扔上車。
我該上路了,該回到自己那個熟悉的城市,要見魔女了。
調好了導航,加滿油,抖擻了下精神,從後備箱裡找出了原本並不經常聽的音樂,在夜空下,在微風中。
我撇了一眼導航儀,出發。
高速公路上,沒有多少車輛,因爲導航儀除了超速提示意外,沒有任何監控的提示,車子跑得很快,當然這也包含魔女的牽掛,稱的上是歸心似箭吧。
漸漸的,前方的車輛慢了下來,不遠處高速交警拿着亮閃閃的指揮棒示意我轉彎。前方除了重大的車禍,已經堵路了。停下車,我看了看導航儀,上面沒有即將要進入的高速公路岔道口。
原來這是一條剛剛啓用的高速,導航儀上還沒有更新上,所以,顯示的是一片空白。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但,除了這個方向,我沒有別的選擇,只好硬着頭皮跟着前面的車駛入這條對我和對導航儀來說都完全陌生的高速路。
夜空下,我沒有參照物可以辨別方向,完全依靠車子走動時,導航儀上的箭頭來確認自己所駛向的角度。這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連續超了好幾輛車,我也沒有找到一輛來自與自己同一個省份的車子,這下徹底無助了,唯有慢慢的開。
導航儀失去作用了,我只能看路牌,只可惜這條剛剛啓用的高速所有的配套設施還不健全,但我告訴自己,理論上無論我走那條路應該都是能夠到家的,頂多就是多賺點的路唄,幸虧自己多了個心眼,上高速的時候加滿了油,這樣即便是多跑幾百公里也沒什麼問題。
恐懼和無助讓飢餓感襲來,車上沒有可以吃的東西,只有紅牛,還有煙。
一直心空空的,再加上目前的這種恐懼和無助還有睡眠不足,我的身體開始顫抖。好不容易捱到一座還沒啓用的加油站,我翻遍車上所有的儲物格也沒有找到可以吃的東西。最後從
後備箱裡找到了幾塊已經變形了的喜糖,算是救命稻草吧。
恰在此時,一束刺眼的燈光將我沐浴在光明中,仔細端詳了後車牌我才驚喜的發現,這正是我想要尋找的與自己同一個城市的車子。天助我也!幾乎是狂踩油門,我追上了那個車主。
同樣的,他也從來沒有走過這條路,但好在這位車主是個經常出差的,所以面對這種情況他也能大體的辨別出自己所在的方位。跟着他走吧,不管怎麼說,他的目的地跟我是同一座城市,況且在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我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剛要慶幸自己遇到了救星,卻發現這位仁兄帶給我的麻煩遠比幫助要多。他的車比我的要好,所以提速快,再加上這位仁兄是個跑長途的老手,我根本追不上他。全神貫注中,我注視了下車速,居然到了180邁,這個速度可是我夜間行車從來沒有到達過的速度。
儘管路上的車很少,但發動機的叫囂和多少有些發飄的車身還是讓我不敢有絲毫的轉移注意力,只能勉爲其難的緊緊跟着,連經過的路牌上寫的什麼我都無暇關注,也不敢去關注。這樣行進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導航儀上開始漸漸的出現了幾條交錯的道路,而前方的車也開始減速了,相信不遠處應該有下道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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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導航儀上的地圖上有了詳細的標記,讓自己知道處在什麼位置了。
緊隨着前車,我也下了高速。交款之後,我將車停在一旁,讓自己靜了靜,重新審視導航儀的提示。
心說,不在高速上,這下可就靠你了,但願你這偉大的導航別出什麼毛病啊!
願還沒許完,莎織的電話就到了。我匆忙接起。
“在哪兒了?過來喝酒吧。”莎織問。
“在路上呢!跑出去出差,沒空。”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畢竟還沒從剛纔的驚詫中迴轉過來。
“在哪兒呢?”
“不知道。”我瞅了眼導航。“先這樣了,忙。”我掛了電話。
定位目的地,導航儀一切正常。儘管肚子很餓,但那種恐懼感仍在,什麼也顧不上了。
前面的車看到我停在了路邊,似乎明白了什麼,略微的遲疑了一下便匆匆的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從導航儀上看,那輛車可能要轉遠路了,本想告訴他,但他已經走出很遠了,我也追不上了,只好自己默默地跟着導航儀的提示行進着。
記得以前從電視上看見過我現在所在的地域上治安情況不是很樂觀,再加上這也算是窮鄉僻壤了,因爲路邊很少有像樣的建築,也沒有路燈,彎彎繞繞的路上黑漆漆的一片。自己連窗子也不敢開,所有能打開的前後照燈都開了,爲的是能夠看清路況和周邊的情況,以免出現意外情況的時候自己會措手不及。
不知不覺中,車速極速了,自己還是集中精力注視着每一個拐彎的地方。導航儀在此時大顯身手,準確的提示着每一個路口,自已也因此沒有多跑一點兒冤枉路。路上仍舊是一輛車都沒有,安靜的有些嚇人。
這樣的道路持續了沒有多久,車子開始進入盤山道。這是自己最不擅長的道路。
那希望彎彎繞繞的道路不僅緊窄,而且還有許多陡坡和急轉彎。車子的大燈本身並不是很亮,再加上不時出現在路面上的細沙,使得剎車距離大大的延長。剛剛在一個急拐彎處,還沒讀完路牌上的事故多發路段下面的提示,一排斷了的護欄出現在車前。
一陣刺耳的聲音劃過耳際,車子停在了已經失去了護欄的崖邊,大燈雖然沒有受到一點傷害,但卻沒有任何一點事物被它照亮。
出了一身冷汗。
拉緊手剎,我下車查看。
目測只差半米,車子就會墜入崖下。
沒有月亮的夜裡,下面一片漆黑,我不知道車子前面的懸崖到底有多深,只知道,如果剎車不及時,那麼自己就可能葬送在這裡了。
此時,我才注意到路邊上一排長長的護欄,唯獨這裡是空的,大概就像前面路牌上的提示說的那樣,已經有不少的車輛從這裡墜下去了。
越想就越是後怕,因爲後果是不敢想象的。
小心翼翼的倒出車子,我靜靜的在車上呆坐了有十幾分鍾。
點燃一支菸來平靜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
人這一輩子能夠路過鬼門關門口的次數並不是很多,在我認爲這算是一次吧。
自己也不敢呆的太久了,畢竟這個地方不太平,萬一從哪個地方冒出一個或者一夥兒人,我就算不交代在這懸崖下,也交代在這深山裡了。
不敢快,也不敢慢,唯一可以的就是小心翼翼,這種心在嗓子眼兒跳動的狀態最少持續了一個半小時,車子才轉出這幾座山。
從導航上看,前面的地方自己來過的,應該都是一些比較好跑的道路了,而且已經接近11點了,路上也沒什麼車了。水喝多了,從在懸崖邊上開始便有了便意,也許是害怕導致的,這件事情完全忘到了腦後了,前面是大公路,一輛車也沒有。
還是找個有人出沒的地方下車吧。
。
又經過了好久的顛簸,路兩邊才慢慢的出現了熟悉的建築。
又是一天不睡,像個機器人一樣手腳僵硬拼了命開車回來。其實,從她拿着行李走出家門開始,我就感覺自己是一個行屍走肉。腐肉爛肉,沒有了靈魂。
和她約好了,湖平市太陽廣場。披星戴月,離湖平越近越是精神。
太陽廣場的北面是這個城市最大的一座商場,我將車停在路邊的時候遠遠的看見魔女婷婷嫋嫋的踱步在馬路對面。
一副大大的太陽鏡罩在她的臉頰上。
我點了支菸,將自己的身體斜靠在車上,注視着她的每一步。沒有告訴她我的位置,但我相信她早就看見我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說些什麼,雖然很想跟她解釋一番,但面對魔女曾經表現出的那種所謂的無畏和麻木,我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恨我麼?”
“不!”她頭也不回,“我爲什麼要恨你呢?”
沉默。又是沉默。
沉默到華燈初上。
很遠處孩子們嬉笑打鬧的聲音也清晰地傳來。
“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麼?現在你有了。”還是魔女打破了這樣的沉默。
這算做一個相對還有些意思的問題吧,畢竟這不是魔女爲了打破沉默而刻意擠出的話題。
“沒有了你,我還需要什麼?”我將視線從車窗外挪到魔女的臉上。
“你覺得你有臉和我說這話麼?”魔女似乎是在專心的欣賞窗外,索性將胳膊墊在了下巴處,趴到車窗上。
“那我們是不是真的要,再見?永遠的不見?”我儘量的讓自己的表情出現在魔女的餘光裡,所以身子很往前傾。
“去咖啡廳。”她說。
“好啊,你帶路!”
我們去那拐角處最裡面的情侶座。
很失望,不僅我失望,她也很失望。
因爲,裡面已經有了人在座。而且服務員告訴我們,她們也是剛到,看樣子不會接着就走的。
沒辦法,只能換一個位置了。
或許是爲時尚早,二樓的確清淨,只有淡淡的音樂聲。
二樓的結構與樓底相仿,我們仍舊選擇了那個位置,從樓道的佈局來看,還是最裡面的拐角處。
她仍舊要了她喜歡的藍山,我想她也是在重溫那種感覺吧。
只不過,她再也沒有坐到我旁邊這張凳子上來。
我默默的抽着煙,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說的不能說,或者沒法說,不想說的,當然也更不想說。原本想要對魔女訴諸的話在此刻都變的無影無蹤了。
“你少抽點菸!”檯燈下,光線有些昏黃的照在林夕關切的眼睛上。
“恩!”我掐滅了只燃燒了一半的菸捲。
說不出該是感激還是什麼,總覺得自己在此時變得那麼渺小,渺小到沒有去關注自己所愛的人的心情和狀態,有些自責。
“我們離婚了,你家人很開心吧?”我看着她的眼睛。
“是你很開心吧?”她問。
“我們去看場電影吧?”選擇開始了錯誤的話題,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了,咖啡廳內的電影海報此刻映入了我的眼簾。
“隨便。”
“《畫皮》,剛上映的,應該不錯。”豎着我手指的方向,魔女開始認真的端詳起牆角上的電影海報。
從上島咖啡出來,已經是繁星點點,深秋了,有些涼,對面的廣場上也沒有了很多人,路邊兩旁擺攤的小吃卻依舊紅火。繞過小吃攤前停的橫七豎八的車子,我們駛上了河邊大道。
遠遠的,沂河上的燈光將那座橋完整的呈現出一個美麗的輪廓,水中的倒影也不遺餘力的參與着美麗夜景的營造。我悄悄的將林夕那邊的車窗提起,生怕河面上吹來的冷風會傷害到她。
萬達影城。這個城市最大的電影院。門口的保安忙碌着安排絡繹不絕出出進進的車子,在牆角處我覓得一個停車位。穿過下面的酒吧和夜場從電梯進入到影城,吧檯前面大多都是情侶模樣的。
都是來看《畫皮》的。最後一場,10點整,還有十五分鐘,現在是終場休息時間,服務員示意我們可以先進場等待。
“你想喝點什麼麼?電影要一個多小時呢,或者吃點什麼?”電影放映室的門口,我在小超市的門前駐足。
“不想吃,也不想喝! ”
她點不出,我信手從貨架上拿了兩瓶水。我們的位置在第四排的靠近過道的旁邊,已經有不少人就坐了,緊緊相捱得座位上也是一對男女,不過那個男的看起來有些猥瑣。
“魔女,你做外面吧。”我猶豫了一下做了決定。
魔女沒說什麼,看了一眼那個男的,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
魔女似乎對這類型的東西沒有多少感覺,沒有什麼興奮,也沒有什麼失落,表情上更多的則是我感覺到的一絲遷就。對於這部電影的劇情我基本已經記不住了,因爲我根本就沒有去看,整整這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裡,我的思緒可以說差不多穿越了半生。
從與魔女認識,那個想象中冷酷美麗的女人,從我們初次見面的霸氣十足,到後來我們修成正果,再到面對我理性的有些恐怖的拖延,我旁邊的魔女在就這樣一直默默地注視着眼前的大屏幕。似乎她的大腦現在完全被電影的劇情所吸引和佔據,無暇去用眼神和肢體的動作來對我的那些思緒漫遊進行迴應。
就是這個女人,曾經出現在我的腦海裡最多的女人,我這一輩子唯一最放不下的就是她了。這是一種罪惡,一種侵佔和自私的罪惡。
魔女放下冷酷的自尊,因爲是她徹底放下了她自己的身份將她交給了我。帶着髮絲間那輕盈的水珠,還有她如釋重負和神情和憧憬中的美好,欣喜中平靜的對我說:我要和你在一起。
這是我大腦中出現過無數次的情景,是我們終於都拋棄了原有的一切結合在一起的那個美麗畫面。
很難說清到底是自己因爲這個畫面感動還是因爲想象中那即將到來的幸福所感染,我的淚瞬時而下。
轉回頭,魔女仍舊緊緊的盯着屏幕,絲毫沒有注意到我臉上的淚花是否晶瑩,她的手就在離我的手不足五公分遠的地方,我很想現在就去緊緊的抓住她,告訴她她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但我沒有,不是不想,是不敢,我害怕的是現在的我在魔女的心中已經被打上了失望的烙印,再也揮之不去。
藉着撩撥我頭髮的動作,我拭去了淚花。
“林夕,你冷嗎?”真情流露幻化成了關心的話語,在此刻不知魔女能否感受到我的這份激動過後的真情。
“不。”她的回答輕輕的,但我沒有感受到她心底的迴應。
“那餓不餓?”
“不。”冷冰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