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東方沒精打采的,頭腦中滿是兩封信的去向。下課後,他一個人毫無目標地在教學樓旁溜達着,走着、走着,無意中,走到了學校行政樓旁。
行政樓,是兩幢連體五層的紅色六角形辦公樓。坐落於校園偏北的小山邊。一般情況下,學生們很少去的。雖然這裡鳥語花香,風景宜人。前面有寬大的荷塘,微風過處,馨香襲人,碧綠的荷葉像綠色的雲,在水中飄動。後邊有一座不高的小山,蔭翳蔽日,樹木蔥蘢,是各種鳥類的天堂。夏秋季節,在小山上聚會休息的人很多。但都躲在小山的東北面草地上,來行政樓這裡的依然很少,大約是學生們對領導敬而遠之的緣故吧。
第一次來這裡,東方仔細地觀察了環境,甚至也看了牆上的通知、公告。忽然,一個熟悉的名字飄進他的眼簾。他看到在年度優秀教師評選欄裡,霍然寫着:東方,性別,女,單位,法語資料室教師。
東方的心“咯噔”了一下,是不是這個“東方”收到我的信了呢?
於是,他加快了腳步走向外語系的行政樓。走上二樓,迎面遇到一位年齡50歲左右的女教師,東方說:“老師好!請問,資料室的東方老師在嗎?”
那女教師回答:“在的,在左邊第三道門。”
他敲門進去,原來表揚的東方老師是個20多歲的美女。他直截了當地說明了來意,她大大咧咧地說:“哦,是的,我收到了兩封信,第一封沒在意拆看了,第二封,我仔細看了地址,就和第一份封信一起退到了校郵局。你自己去找找看吧!”
她十分輕鬆的態度,讓男東方無話可說。他僵硬地笑了一下,說:“謝謝啊,打擾了!”
爲了早點找到信,東方衝出門外,衝向校郵局。
還好,校郵局還沒下班。東方用一種質問的語氣說:“三月份的信都是誰分的,爲什麼把我的信分到了法語資料室?”
值班人員說“不是我分的,你幹嘛發火?就一小封信嗎?有什麼了不起,幹嘛呢!”
東方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揪住工作人員的衣領就是一拳。住在對面的保安聽到吵鬧跑過來了,把他們拉開。東方氣憤難平,嘴裡罵着:“狗日的,敢藏老子的信!”
保安了解情況後,要求郵局立刻尋找“東方”的信。很快,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信是用外語系的信封重新封好的,用正楷字工工整整地寫上:“法律系 東方同學 收”。東方看着保存很好的信,心裡平和多了。
回到寢室,東方打開信封,裡面確是兩封信,一封拆開了,一封原樣保存。他迫不及待地打開信,默默地讀着:
東方,2月14日是西方的“情人節”了,很多同學送玫瑰,有人送你了嗎?
你怎麼看這件事呢?我認爲,禮物分兩種,一種是實用的,一種是象徵性的。 我喜歡送實用的禮物。因爲它既表達了我此時此刻的善意,又給予朋友可果腹、可悅目、可哈哈一笑或是凝神端詳的價值,雖是一次性的,也留下美好的瞬間,我心足矣。
象徵久遠意義的禮物,若是人家不珍惜這份友誼了,留着就是尷尬。或丟或毀,都是物件的悲哀,我的心在遠處也會顫抖。正如物件一樣,此刻我們是朋友,但十年、二十年以後不一定是朋友。就算你耿耿忠心,對方也許早已淡忘。你說對嗎?
哎,閒話少敘吧。你這段時光過得好嗎?爲什麼很少來信了呢?是在用功學習還是應酬過多啊?不過,沒關係,男人一定要有遠大理想和抱負,我相信你一定會這麼做的。這學期,我們要修二外了,我準備學德語,你覺得怎樣?
哈哈,我說了這些,你沒有不高興吧!希望你快樂哦!有空給我回信啊!
在信的末尾,蘭花工整地畫了這樣的圖景:一座小山,一池清泉,幾支拂動的柳枝,月光下倆個牽手漫步的情侶,讓人看起來浮想聯翩,浪漫而溫馨。
另一封信,是3月下旬寫的,除了問候,還問了爲什麼至今沒有迴音,是否發生了什麼事情。信中說,無論發生什麼,她都會支持的。無論什麼話都可以和她訴說,要東方一定保重之類。
看了兩封信,東方心中十分愧疚,頭腦中浮現出蘭花的種種美好形象,或微笑,或微怒,或嚴肅,或嬌羞;想着、想着,禁不住自言自語起來,低聲說道:“蘭花,我真對不起你!”
接着,鋪開信紙,奮筆疾書,立即給蘭花寫信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