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了，班上從縣城裡轉來了一名叫明月的女生，1、75米的身材，風姿卓越，一口普通話說的極好。因爲她個子很高，所以一直坐在班級後排，東方也坐在後排，自然就熟悉了。無論是下課還是到食堂吃飯，明月總是邀請東方和她在一起。
都是同學在一起，東方並沒多想，東方對於明月的邀請，總是有求必應。自以爲這是團結同學，樂於助人呢！可是時間一長在同學中就傳出許多笑話了。
有人說，東方和明月同吃一碗飯，有人說，東方在小竹林裡和明月親嘴，有人還說，他親眼看到東方和明月一起出去散步躺在小河邊的草地上、、、、、、
這些話聽到一兩次，東方並沒有在意。“身正不怕影子歪嘛。只要自己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就行了”“管它呢！”。
可在一次平時測驗時，他的成績一下子從前10降到後20名，令老師大吃一驚，同學們也紛紛議論起來、、、、、、
東方自己也感到汗顏，一連三天沒說過一句話，人也消瘦了一圈。
班主任毛老師心焦啊，東方怎麼了，是因爲沒有用功，還是學習方法出現了問題；是家庭經濟出現困難，還是他真的與明月在戀愛而影響了學習？毛老師在揣測，在觀察，在找合適的機會；但因爲面臨高考，不敢妄下斷語，怕傷害了東方的自尊而影響了高考成績。
又到週末了，東方該回家討米拿錢了。他一個人在回家的路上，沒精打采地走着，忽然聽後面有人在叫：“東方，等等我，我們一起走吧”！
東方一聽是蘭花的聲音，回頭一看，果然是蘭花，便答應了一聲，放慢了腳步，站在路邊等着。
以前他們總是一起回家的，自從明月轉來後，他們一起回家的機會好象少了許多。如果不是這次東方考試失利的原因，蘭花和東方可能還遇不到一起呢！
蘭花很快走到東方的身邊，溫柔地說道：“東方，我們回家好久沒有一起走了吧，你週末都去哪裡了？”
“我也經常回家呀，只是不巧，沒有碰到你而已”東方淡淡地笑着說。
他們邊走邊聊，一會兒就快到家了。
忽然，蘭花一改以往的溫柔，嚴肅而認真地說：“我問你一句話，請如實回答我。人家紛紛都把座位向前面調，你爲何把座位向後面調？你的成績比我好，難道你今年不想參加高考了嗎？”
一句話，說得東方羞愧無比，熱淚盈眶。
東方像個犯錯誤的小孩，連忙說“謝謝你，蘭花！對不起，別說了，我知道自己錯了，我一定努力！”
看到東方如此，蘭花變得溫柔起來，笑着說：“知錯能改，可謂大丈夫！”
第二天，一到教室，東方就和其他同學調整了座位，並給自己起了個筆名：“默默”。
他真的是那麼做的，整天不說一句話，埋頭學習。學校開始預選考試了，他的成績一下子躍到班級前五名。
下課了，蘭花見到東方笑着說：“恭喜你呀！”
“謝謝你，蘭花”！真的從內心十分感謝！沒有你的及時提醒，我可能還在黑暗中徘徊呢！”東方激動的說。
七月流火。七月七、八、九三日，是高考的日子，東方和同學們一起到縣城參加考試了。
晚上住在龍山賓館，雖然這是全城最好的條件的賓館。但仍然是每個房間住四個人，非常擁擠，連人站的地方都用上了。房內悶熱異常，雖然房內安裝有一個大吊扇，“呼啦啦，呼啦啦”的扇個不停，但溫度非常高。
嘈音像一條巨大的蛇一樣纏繞着東方，他的心也跟着電扇的節奏，轉來轉去，一夜未眠。想起來關掉電扇，又怕同學熱，不關吧確實扇的人心煩躁，整個人就像剛從水裡撈上來的活魚，一會就吹乾了水分，硬邦邦的結了一層殼，難受極了、、、、、
東方就這樣煎熬了一夜，第二天沒精打采地上了考場。
第一門考的是語文，東方憑藉較好的功底，比較順利的考完了。可第二晚的噪音依然如此。他的精神幾乎崩潰了。受到如此折磨的他，三天考試下來，真的是蒙了，心情十分難受，甚至死的心都有。
考試回家後，東方在牀上躺了三天，不吃不喝，一言不發。他的行爲把家裡人都嚇壞了，但也不知道怎麼勸說，因爲高考對他們來說太重要了，讀了十年的書就這樣一考，父母是理解的，但無能爲力啊！
他是多麼心焦啊，就像知道驚天秘密的人，面對最親近的人痛罵和責難不能說出秘密一樣，心裡十分痛苦。
媽媽說：“兒子，小東方，快起來吃點吧，考得上是祖上積德，考不上也是命啊！”說着媽媽就殷殷的哭起來。面對母親的哭訴，東方的心軟了。
東方踉踉蹌蹌的爬起來了，說的第一句話：媽媽，我以後就在家幹活吧，再也不讀書了、、、、、、由於三天未吃喝，加上心理壓力，身體極度虛弱，差點摔倒。
媽媽見狀，心痛極了，說：“兒呀，不要犟，還躺一會，媽這就給你弄飯去。”
東方只得在媽媽的攙扶下，重新躺下。媽媽走進廚房把還沒有來得及買掉的三個雞蛋打碎放在鍋中，又抓了把韭菜洗淨切好，放入鍋中，做成了一碗兒子最愛吃的香噴噴的蛋花。媽媽立即把雞蛋花端到牀邊。東方不知哪來的一股勁，一骨碌坐了起來，端起碗呼啦啦吃起來，不到兩分鐘就全部下肚了，媽媽看到這樣，又是淚流滿面、、、、、、
東方說：“媽，還去炒點飯給我吃，吃了有力氣幹活”。媽媽又跑到廚房炒了兩碗飯，東方狼吞虎嚥地吃下了。過了大約一個小時，他慢慢地起來了，好象有了點力氣，走路不再晃悠了，拿了一把鋤頭下地幹活去了、、、、、、
到了7月29日，這是高考成績揭曉的日子，大家都紛紛到縣城或者學校去看紅榜、查分數，東方卻老老實實的在田地裡勞作，好象這些與己無關。
父母家人都看在眼裡，急在心裡，誰也不敢提讓他去看榜查分的事，東方自己不聞不問，一句話不說。
姐姐吃飯時對父母說：縣裡廣播正在通報高考的消息。東方也不接話茬，媽媽怕東方心裡難受，就立即打斷姐姐的話，說：“怎麼熱飯燙不着你的嘴，哪有那麼多廢話，吃過飯割稻去！”
要是以前一提這消息我絕對興奮，話語不斷，理想沖天，可今天就提不起興趣。
大家默默地吃完飯。稍作休息，東方便和姐姐、爸爸一起到田裡割稻子去了。
剛來到田頭，遠遠地來了一個人，他是本村在縣城上班的人，也是全村爲之自豪的吃公家飯的人，無論是穿着打扮還是家庭生活在生產隊都要闊綽些，因此在閉塞的農村很引起人們的羨慕和尊敬。
農村有句俗話說得好 “寧嫁50歲拎皮包，不嫁20歲扛鐵鍬”。就是這個時代生動的寫照。不到5分鐘，那人已經走到我們幹活的田邊，把手中拎的東西向地下一放，就衝着田頭喊到：“表叔，在田裡忙呀！”
爸爸睜開被汗水迷糊的眼睛，循聲看去，馬上笑聲答道：“哎呀，這不是朱解放嗎？這麼熱天還回家來了？快到家裡坐下喝茶！”
“不了，表叔。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小東方老表考上了，在縣城的上了大紅榜呢！”朱解放興奮地說。
“你說什麼，我家東方上榜了，搞錯了吧！怎麼可能？”爸爸有點懷疑地說。
兩人在田邊說話，我一聲不吭地在割着田裡的稻子，好象與自己無關。
“小東方老表，快回家請我喝酒吧，你的名字上榜了”。
聽到他喊我的名字，出於禮貌他走到田邊打了招呼。朱解放把剛纔的話又說了一便，爸爸相信了，但東方仍然興趣不大，心想：即使上榜了，分數可能也不高，能不能錄取還不知道呢？
姐姐高興了，馬上跑回家向媽媽報喜，“東方考上大學了！”
“是真的嗎？真是老天有眼了！我說呢，我看小東方平時那麼努力，一定行的，真就考上了”媽媽說着，哽咽地哭起來。
“這苦命的孩子，終於考上了！”媽媽喃喃地說。
這時爸爸領着朱解放等已經進屋了，媽媽忙着倒茶、拿煙，姐姐顯得比我還高興十倍，跑到村莊到處說着着東方考上大學的消息。不到一個小時，本村的3/4家庭都知道東方考取大學的消息，有來道喜的，有來探聽虛實的，有的來討煙抽，討糖吃的。
洪華，第一個來了，見到東方，高興得差點蹦起來，說，“東方，你真的考上了，端上鐵飯碗了”。
“真的感謝你的支持，我不會忘記你的”，東方動情地說。
既是鄰居又是小學同學的潘瑞根也來了。見到東方後，陰陰地笑着說，“老同學，恭喜你呀！你家的祖墳是澆了化肥吧，我們全大隊你是第一個考上大學哦，真厲害！”。
東方佯裝沒有聽見，冷冷的說：“謝謝你！”
東方知道潘瑞根是個“笑人窮，怕人富”的傢伙，心裡有點不快。在東方18年的記憶中，他家第一次同時來這麼多人。以前因爲家窮，來人不是來借農具的，就是來爲姐姐提親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熱情活躍，所以他心裡五味雜呈，不是滋味。
滿屋子都是人，東方和來人招呼後就默默地躲到房間裡，拿起了已經放下30多天的書本心不在焉的看着，想着世態炎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