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告訴你，我在修練長生不老之術的？又是誰告訴你，我在吸食陰陽師的元魂的？”
歐陽森不答反問，看着我的眼睛裡，更多了一絲嘲諷。
“做爲歐陽家的後人，雖說因爲我們沒有了神鬼令，而導致我們歐陽家族越來越沒落，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我的使命。”
歐陽森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清澈，算算年紀，他其實也只比我大不到五歲，可是他的樣子卻比同齡人看起來要蒼老得多。他走到一旁坐下，擡頭看了我一眼，“在你第一次進苜蓿村的時候，我就已經提醒過你要小心身邊人，可惜啊，始終是一個女人，情願被感情矇蔽。”
“那些微信是你發的？”
歐陽森冷冷的笑了笑，“你一直都認定了跟在你身邊的人，是你最信任的，更何況，你早就已經懷疑，那些陰陽師的失蹤是跟我有關的，所以，你自然不會將那些微信上的內容放在心上，是吧？我查了很多年，才查到神鬼令很有可能就在杏林村，但是杏林村那裡被人設過封印，只要能夠解開神鬼令封印人的出現，那道封印就會自動生效，保護神鬼令。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件事也應該是你做的。”
歐陽森說得沒錯，當初，被沈君昱打下懸崖，我只能及時的保護沈君恪和神鬼令，而在去跟沈君昱決鬥之前，我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所以，暗地裡去找過沈君恪的爺爺，告訴他，在沈君恪死後，一定要用上好的棺材可以護住他的屍身不腐。
在我去到地府，無意中救下鬼奴，所以，就讓他去替我守護神鬼令，只要封印在一天，他都碰不到神鬼令，只是，冥冥之中自有主宰，最後，解開那道封印的人，居然是我，歐陽彩。
當初沈君昱和沈君恪兩人，幾乎是同時出現在我身邊，但是那個時候，他們都不知道原來歐陽霓裳爲了保護神鬼令，機關算盡，也不會讓一絲一毫的可能性出現。我並不是唯一一個可以解開神鬼令的人。
歐陽森繼續說道：“當你們來的時候，封印就自動解開，而啓動那個封印的人，就是你。在你找到封印的這整個過程中，你可有看到過我來搶？”
“你當時是被沈君恪纏住，分身無瑕。”
歐陽森冷笑了一聲，沒再繼續跟我爭辯，“但是你沒有想到的是，鬼奴居然會在那個時候選擇了背叛，因爲北方鬼帝死了，再也沒有人可以掣肘鬼奴。而他受到你的欺壓數百年，早就已經恨不得將你除之而後快，是你錯信了人，纔會讓沈君昱有機可趁。
而你做得最錯的，就是將我們歐陽家的傳家之寶，輕易的奉送給了我們的仇人，如今，神鬼令到了沈君昱的手上，你覺得，以你現在的能力，你拿得回來嗎？”
我有些不耐煩的低吼道：“你給我說了這麼多，是想要證明什麼？”
“我並沒有你的神通廣大，只是比你多了一份責任心。我不想你死得莫名其妙，所以好心提醒，但是你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爲你只全心全意的相信沈君恪。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可以一統天下的野心，不一定只有沈君昱纔有。我也是好
不容易才找到那些陰陽師的，當初是跟蹤着陰陽師的氣息，來到杏林村，最後才知道，原來撲了一個空。後來，我幾經波折才找到那些陰陽師，是在被人暗中培養成毒人彘。”
歐陽森的脖子朝着我的方向伸過來了些，譏諷的問道：“你可知道天底下懂得培養毒人彘的能有幾個？”
“把話說清楚。”連我自己都發覺到，我的聲音已經有些輕微的發抖，其實答案已經在我的心裡躍躍欲出，但是被我強行壓下，緊緊的盯着歐陽森，生怕錯過他臉上任何一個可疑的神情。
“你知道的。”歐陽森冷笑的看着我，將身子靠回了椅背上，“我爲了歐陽家，這麼多年都在外面過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就被你輕易的給毀了。”
“但是現在沈君昱並沒有打開神鬼令，不是麼？”
“如果不是因爲這樣，你覺得我今天會救你麼？你害人害己，歐陽家如果落在你這種人的身上，遲早也是走向滅絕之路的。”
歐陽森的話雖然難聽，但是他的表情不像是作假，真的是對我厭惡到了極點，是因爲我害得他這麼多年的心血全都白廢了。
“當天在皇帝陵裡，我親眼看到你給陰陽師們撒的是吸魂粉，這你要如何解釋？”
“我何需解釋？誰告訴你那是吸魂粉的？如果不是因爲我，那些陰陽師早就已經被怨靈吞噬了元神，成爲行屍走肉，爲人所用。或許，說這個話的人，是別有用心。我並非爲了挑撥，因爲以你的智商，完全不需要。”
歐陽森每一個字都透出對我的不滿與嘲諷，而我，竟然一時之間無言反駁。
他的意思是，就連小白也有問題？怎麼可能？我的腦子裡不斷閃過小白那自大，貪婪的模樣，根本就不是那種深藏不露的人。
“照你這麼說，沈君恪，小白，全都不是什麼好人，而你，我親眼所見你對陰陽師們所做的一切，反而是清白的？”
“我救你，不是爲了要聽你說這些廢話，我更沒有義氣來聽你不斷的問我問題。你聽着，現在能夠拿回神鬼令的人，只有你。這件事，本來也是因你而起，也只能由你自己去做。只要拿回神鬼令，纔可以剷除魔君，天下才會太平。”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你認爲，你有什麼資格值得我去相信你，而要因爲你的話去懷疑我身邊的每一個人？”
歐陽森則是懶懶的說道：“等一個小時之後，這裡安全了，你出門往右走，就可以看到一個木伐，你回去自己，自己去找答案吧。還有，現在沒有我保護那些陰陽師，他們的處境很危險，如果你能找到是誰想要對他們動手，以達到毀屍滅跡，那麼，那個就纔是你一直要找的人，而不是我歐陽森。”
“你所說的話，處處針對沈君恪，那你告訴我，他有什麼理由去抓那些陰陽師？現在的情況跟千年前是一模一樣的，也是有人不斷的在抓陰陽師，想要練制什麼東西，只可惜，當年我沒來得及查明真相。而現在，你卻告訴我，做這些事的人是沈君恪，難道你是想要暗示我，千年前的劫也和他有
關？”我緊緊的盯着歐陽森的眼睛問道。
“一千年前的事，我怎麼知道？你身爲歐陽家的繼承人，似乎從來都沒有做過合你身份的事。”
歐陽森說到這裡，就不想再跟我多說了，甚至是有些厭惡的。
我靜靜的看了他一會，準備出去，走了幾步之後，我回頭看着他，“我始終不相信沈君恪是那樣的人，就算這件事真的是他做的，也一定有他的原因。”
我聽到歐陽森冷哼一聲，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找到木伐之後，我坐上去，輕輕的划動一根竹篙，朝着對面駛去，我的腦子裡一直在不斷的回想着剛纔歐陽森說的那些話，在這個時候，他並沒有騙我的理由。
更何況，剛纔也確實是他救的我，但是，要讓我相信沈君恪做了這些事情，真的很難。我的腦子裡閃過很多以前和沈君恪相處的畫面，因爲當初爲了要確保神鬼令的安全，我將我的記憶裡跟神鬼令有關的魂魄也打碎了，分佈在幾個人的身上。當初爲了還陽，跟在沈君恪身邊的那個魂魄消失了之後，就有很多事情連不上了。還有一部份，現在還沒有找到。
可是，在我記憶裡的那些，根本就感覺不到沈君恪有任何的異樣。
想着，我更加堅信了自己內心的想法，這件事，一定不會和沈君恪有關的。至於小白，他讓我想到了一個人，就是胡小寶，胡威的兒子。我當初就是知道他可以看到我，便是跟我有緣的人，他是可以寄承我的魂魄。
而小白，也確實能夠看到我們都看不到的一些東西，就連崔珏的玉佩都在他的面前失去法力，小白確實很不簡單。但是他向來做事不靠譜，嘴上功夫倒是厲害，可他從來都沒有傷害過我，反而，有好幾次都盡全力的救我，他怎麼會有問題？
歐陽森的一番話，讓我現在徹底變得有些混亂，當我快要靠近五味思存的時候，看到有不少的手電光朝着我這邊掃了過來。
我看到沈君恪朝着我快步的走了過來，緊張的看着我，後，一把將我擁進了懷裡，“你去了哪裡？我們找遍整個苜蓿村都沒有找到你。”
原來，沈君昱將我抓走，沈君恪完全沒有感覺到。
他抱得很用力，摁着我的骨頭有點痛，剛纔受了不輕的傷，可是，我不想推開他，不捨得。他的心跳聲很沉重，讓我聽到幸福的聲音。這個幸福不是因爲他在，而是因爲，他活着。
身後，有道陰風襲來，我看到小白紅着眼睛朝着這邊飛奔過來，一邊在大聲的喊着什麼，沈君恪一把將我往他身後拉，只是下意識的，我用力的推開了他，並調轉身子擋在他的面前。
他對我沒有一點的防備，所以，我推他的時候，他因爲要防着我身後的人，注意力完全沒有在我身上，所以，很輕易，他就離開了我的身邊。我們四目在半空中相對，這種感覺，曾經讓我刻骨銘心，千年前，這樣的相視，直到現在，第二次，有多少生命中無法承受之重，能夠讓人覺得撕心裂肺？生離，死別。
我感覺到有人一掌打在我的後背上，我整個人飛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