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心中暗自感慨，皇太極所作所爲太卑鄙的時候。列陣於三裡開外的後金軍，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變被動爲主動，直接以進攻陣型，向大家所在位置推進。
當然，韃子利用數萬百姓充當炮灰的想法，在這個時候，直接展現的淋漓盡致。
一萬百姓組成的十個千人隊，在數百韃子青壯的驅趕下，就好像行屍走肉一樣，非常機械的邁着步子，向大家一步一步靠近過來。
於此同時，一萬漢八旗火槍手，一萬韃子鐵騎組成的真正進攻部隊。則緊隨一萬百姓身後，隨時向自己發動致命攻擊。
面對眼前超出所有人想象的畫面，還沒有想到破解韃子戰術戰法的十幾個虎豹軍軍官。就好像商量好了的一般，同時將自己充滿擔憂的目光，彙集到衛徵身上。
衛徵腦子裡雖然隱藏着後事數百年的戰術戰法，但是，在武器很有侷限性的這裡，衛徵的腦海同樣一片空白，沒有絲毫解決辦法。
所以，面對大家看向自己的目光，衛徵只能用沉默和凝重來回應大家。
但是，沒有破解辦法歸沒有破解辦法，並不代表衛徵面對攻擊會無動於衷，眼睜睜看着韃子充進自己軍陣，和麾下將士攪殺在一起。
僅僅一盞茶功夫不到，衛徵沉默而陰沉的臉上，就被殺氣給覆蓋，而且還是非常濃烈的殺氣。
深吸一口氣後，直接開口命令道：“傳令，炮兵部隊，直接越過擋在韃子面前的普通百姓。向韃子軍陣發射開花彈。”
“擋在韃子面前的普通百姓，雖然可以擋住火槍直射出來的鉛彈。但是，卻沒有辦法擋住從天而降的開花彈……傳令炮兵，以自己最快射速，向韃子進攻部隊開炮。”
伴隨轟鳴的炮聲在戰場響起。數百枚的開花彈，就好像流星雨一樣，向躲在百姓身後的韃子砸去。很快，一團團夾雜了大量黑煙的火球，就在韃子龐大的軍陣中間騰空而起。
但是，韃子發動進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開花彈的爆炸聲。雖然不間斷得在戰場響起，但是，這些開花彈給韃子帶來的傷亡，和他們的龐大兵力相比，簡直不值得一提。
所以。兩萬韃子進攻部隊，直接對這些損失表示無視。迎着頭頂不斷落下的開花彈，繼續向前攻擊。而且還越來越快，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當韃子浩浩蕩蕩的軍陣，成功推進到距離虎豹軍一里位置的時候。兩萬韃子進攻部隊，真正倒在虎豹軍炮火之下的，連四千人都不到。
更加重要的是，守在後面掌控全局的皇太極。似乎從這場進攻中看到了勝利的希望。竟然再次派出一萬鐵騎，以勢不可擋的態勢加入戰場。
這個時候，守在衛徵身邊的所有將領都知道。韃子皇太極要和自己拼命了。
土匪出身，從一開始就跟着衛徵的步兵第三師師長。面對周圍越來越壓抑的氣氛，直接站出來開口道：“大帥，我是一個粗人，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我會算賬。在我看來。同擋在韃子面前的一萬普通百姓相比，我們身邊數萬將士的性命更加值錢。”
“所以。末將懇請大帥，馬上給各團下令。只要對方進入火槍射程。不管他們是什麼人，都馬上進行開槍，儘可能得避免同韃子進行近距離廝殺……”
有了帶頭的，其它幾個師長，也不再顧及什麼名聲，直接對衛徵慫恿道：“大帥，您就下令開槍吧……大敵當前，你可不能有什麼婦人之仁。要不然，我們身後的數萬將士，都要死在這裡。”
面對部下看向自己的焦急目光，面對眼前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韃子。衛徵心中還真出現了馬上開槍，不論什麼人都進行射殺的想法。
但是，每當命令快要說出口的時候，都被心中最後一絲理智給壓了下來。
一番猶豫後，直接對身邊部下否決道：“不行，韃子是畜生，我們不是……擋在韃子面前的是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本帥相信，即使本帥下達了開槍命令，麾下將士，也未必能忍下心來，向手無寸鐵的百姓，甚至於他們的親人開槍。”
“你們不要忘了，擋在韃子面前的這些百姓，都來自遼東。而我們身邊的數萬將士中間，至少有五千人的遼東將士。你們難道讓本帥下令，讓他們向自己的親人開槍，射殺自己的親人。”
衛徵剛剛說完，一個師長就帶着滿臉焦急反問道：“可是，大帥，除了開槍，將他們擋在百步開外，用火槍大量射殺他們，我們還有其它辦法嗎？”
“難道我們真的要放棄火槍，用人命換人命的方法，同韃子進行近距離廝殺？”
衛徵再次搖了搖自己腦袋後，大聲否決道：“不，一定還有其它辦法，只是我們沒有想到。”
這個時候，站在衛徵身邊的王峰，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直接對身邊衛徵說道：“大帥，不管有沒有其它辦法，對於我們來說，已經沒有時間了……”
“末將和大家一樣，請大帥下達開槍命令。所有罪責，末將這個遼東總督來承擔，絕對不會因爲這件事，毀了我虎豹軍的名聲，請大帥下令……”
“請大帥下令……”在王峰的帶頭下，大家就好像商量好了的一樣，同時喊道。
不過，大家的異口同聲，並沒有影響到衛徵。
被大家簇擁着的衛徵，就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繼續眉頭緊鎖，帶着滿臉沉重，一言不發的思考解決辦法。
如此情況下，站在身邊的王峰等人，只能乾着急。眼睜睜看着韃子不斷向自己靠過來，卻沒有絲毫辦法。
就在王峰忍不住想要直接越過衛徵，直接下達開槍命令的時候。
衛徵的一雙眼睛，忽然向外射出兩道充滿鋒芒的目光。
而後，語出驚人的說道：“王軍長說得對，的確沒有時間了。”
“但是，我衛徵也不是一個讓兄弟背黑鍋，自己到後面享受的人。如果真的要下達開槍命令，也是本帥親自下達，並且親自承受來自各個方面的攻擊和詆譭……”
“大帥，您決定了，馬上下達開槍命令……”長鬆一口氣呢王峰，下意識開口追問道。
衛徵點頭肯定道：“是做出決定了，但不是下達開槍命令，而是撤退……”
“撤退……”王峰帶着滿臉不可思議反問道。
衛徵沒有讓大家等太久，直接肯定道：“對，就是撤退……但是，本帥的這個撤退，並不是直接撤回遼東，而是邊撤邊打，把韃子一點一點的消滅在我們撤退路上。”
說完，衛徵直接開口命令道：“時間緊迫，等等本帥打完這一場仗後，再跟你們進行具體解釋。傳本帥將令：重炮團，馬上後撤三裡，重新佈置重炮陣地，速度一定要快……”
“各重型迫擊炮連，中型迫擊炮連，由各連連長進行指揮，以排爲單位，交替進行撤退，並且繼續向韃子進攻部隊發動炮擊。韃子有上萬人的百姓進行拖累，進攻速度非常慢。只要把撤退和炮擊的節奏把握好了，韃子進攻部隊，就會一直處於我們的炮擊之下。”
“火槍兵，騎兵，保持軍陣不變的情況下，有序進行撤退。但是，撤退過程中，一定要保證敵我之間艱鉅，一直處於一里左右。一旦韃子進攻部隊越過擋在他們面前的百姓，向我們發動攻擊。所有將士都能第一時間停止撤退，做好迎戰準備。”
衛徵的這個撤退過程，不僅複雜，而且還非常的繁瑣。
一個不好，整個軍陣都會在撤退過程中陷入一片混亂。
這樣一道軍令，即使下達給大明最精銳的邊軍，他們都做不到。
但是。衛徵對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虎豹軍，卻是充滿自信。
因爲，當大明別的軍隊還在訓練將士各人武藝的時候。衛徵已經將隊列訓練照抄過來，變成虎豹軍三個月新兵訓練必須訓練的科目。
如此情況下，衛徵自信，經過堪稱嚴酷隊列訓練的部下，一定會非常嚴格而且有序的執行自己下達的撤退命令。
於是，數萬虎豹軍，就好像一個龐大的戰爭機器一樣，開始有序的進行撤退。
但是，不管虎豹軍怎麼進行撤退，同韃子進攻部隊的間距，至始至終都保持在一里上下。
更加重要的是，在部隊撤退過程中，始終有着一百多門迫擊炮，不間斷的向韃子進攻部隊射出開花彈。
虎豹軍在沒有絲毫損失的情況下，有序進行撤退。
而在上萬普通百姓掩護下的後金韃子，每前進一步，都會在虎豹軍的炮火攻擊下，損失好幾條性命。
面對戰場忽如其來的變故。騎在戰馬上，剛剛還是一臉自信，對這場進攻充滿期待的皇太極。此時此刻，正張着可以吞下一個雞蛋的嘴巴，非常震驚的看着幾裡外不斷髮生變化的戰場。
此時此刻，在臉上一副震驚表情的掩護下，皇太極的心中，可謂是非常複雜。
既有對虎豹軍撤退而不亂的強悍戰鬥力的擔憂，又有對正在發動進攻，不斷有將士倒下的部隊的擔憂。當然，還有對衛徵這麼做目的的害怕，害怕自己的老對手衛徵，是不是又在醞釀一個自己不知道，並且還是針對自己的一個巨大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