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和女子的對話夜光聽到一些，但沒在意，提着水果順着走廊一間間病房看門牌找範老師的病房。
找了有一會，夜光終於找到了312病房，透過門上的玻璃，夜光往裡面看了看，能看見個大概，有個病人靠躺在病牀上，因爲視角原因，夜光沒有看到臉。
“砰砰砰”
夜光敲門。
“...進來。”裡邊傳來有些虛弱的聲音。
夜光推門進去，然後心猛的一提，他這回看清楚了，病牀上的確實是範老師，他還認得出來，但範老師現在的模樣和他印象中的幾乎完全不一樣了，原本範老師在他的印象中是一個挺健碩，面色紅潤，精氣十足，有些微胖發福儒雅氣十足的模樣。
眼前病牀上的真的是範老師嗎？病牀上躺着的人面黃憔悴，骨瘦如柴，眼窩深陷，雙手瘦的如同兩根枯骨一般，儼然已經是皮包骨頭，看不到一點肉色。
夜光愣住了。
病牀上的人一直用渾濁的目光看着夜光，眼神裡有些疑惑。
“你是...小夜？”範老師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夜光回過神來，連忙走過去，“範老師，是我，是我，夜光。”
範老師憔悴的臉上多出一絲神采，“小夜，真的是你啊，你怎麼來了。”
夜光：“範老師，我過來看看您。”
範老師疑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夜光：“我碰倒了師母，問了一下您的情況，知道您在這住院，就過來看看您。”
範老師笑笑，“好，好，謝謝你小夜，這麼多年沒見了，謝謝你還記得我，小夜，不錯，長高了，也壯實了，比以前英氣了，變化不小。”
夜光笑笑，“是，高中畢業的的時候還在長身體，這幾年變化是挺大的，範老師，沒想到你還能認出我。”
範老師：“嗨，我還能不認的你？你可是我最得意的學生，別說這四年，就是在過十年，你出現在我面前我也認的出你。”
夜光哈哈一笑，“範老師，這麼些年您上哪去了，家也搬了，學校的工作也辭職了，我找人打聽了好久，都沒您的消息，要不是偶然碰到師母，我還不知道您在這住院呢。”
範老師擺擺手，“你畢業那年因爲一點個人原因辭職了，搬去了北邊和女兒住了幾年，這不，因爲生病，沒多少時間活頭了，想着落葉歸根能死在家鄉，纔回來了。”
夜光連忙道：“範老師您可千萬別這麼說，您的病會好起來的。”
範老師笑笑，“我自己的病我心裡有數，活不了幾天了，小夜你不用寬慰我。”
夜光尬住了，不知道怎麼接話，肺癌，目前還是世界性難題，治癒性極低，而且看範老師現在這副模樣，恐怕確實情況不太樂觀。
夜光心情沉重，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
範老師倒是很灑脫的擺擺手，“生老病死各有天命，小夜你也不用替我難過，不說我了，小夜，說說你吧，這麼多年沒見，你怎麼樣？”
夜光也順着範老師的話聊，笑笑道，“我啊，我還行吧，就這樣，大學畢業沒多久，混着唄。”
聽到夜光這麼說，範老師不高興了，“怎麼能混着，你當年可是我最得意的學生，老師對你可是一直有很大的期待，就是你這混小子，高考的時候志願居然給我亂填，當時還給我氣的不輕。”
夜光訕笑了一下。
範老師接着說道，“不過，上什麼大學，學什麼專業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做有意義的事，小夜，老師得批評你，不能混着，要好好的，踏踏實實的做事情，就算不能給國家做貢獻，也不能給國家添麻煩，知道不。”
夜光連忙道，“範老師，您別生氣，您看您，還是這麼會教育人，我就這麼一說，我現在還行吧，結了婚，工作利國利民說不上，但還不算壞，您放心吧，我是您教出來的，肯定不會瞎混給國家添麻煩。”
範老師點頭，“那就好，工作不分貴賤，只要努力工作，那就是在給國家做貢獻。哦，小夜，你就結婚了？”
夜光點頭，“嗯，今年四月份結婚的，還沒辦喜酒，等哪天我辦喜酒，您一定得來。”
範老師哈哈一笑，“好，結了婚好，你呀，人聰明機靈，但是玩性大，結婚有人管着你好。”
夜光呵呵一笑。
夜光和範之敬再次相見，話題很多，兩人聊得挺開心，說話間，有人推門進來了。
“咦，爸，有客人來了啊。”
夜光回頭看了看，然後愣住了，推門進來的人他見過，就是他來範老師病房前在走廊遇到的那個和醫生交流的漂亮女子，她和醫生說的話夜光雖然沒認真聽，但也聽了個大概，這女子叫範老師爸，那...她剛剛和醫生聊的就是範老師？
想起剛剛女子和醫生說的那些話，夜光的心猛的一突，範老師真的要......夜光不願意往下想了。
“青雯。”範老師笑道，“來，和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學生，小夜，夜光。”說着，範老師又向夜光介紹，“小夜，這是我女兒，青雯。”
夜光連忙起身，伸出手，“青雯姐，你好。”
範青雯看了看夜光，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小夜，你好，你坐，我給你倒杯水。”
範青雯：“爸，沒想到你還有學生來看你啊。”
範老師，“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我怎麼就不能有學生來看我了。”
範青雯一邊倒水一邊說道，“得了吧，得了吧，你都不教書好幾年了，有幾個學生還記得你啊，還有你資助的那些貧困生，都特麼的一個個都是白眼狼。”
範老師：“那是兩碼事。”
夜光疑惑了，問道，“青雯姐，你這話什麼意思。”
範青雯想了想，說道，“那我就說說吧，想到這些我就來氣。”範青雯有些憤憤然，“我爸從很多年前就一直資助一批貧困學生上學，人數還不少，有十幾二十個吧，年齡大小不一，上小學，上初中，上大學的都有，原來我爸的工資，有一半以上都是花在了資助這些學生身上。”
夜光笑笑：“範老師一直是這麼高風亮節。”
範青雯哼道，“我爸是高風亮節了，可是他資助的那些學生呢？一個個都是翻臉不認人的白眼狼，小夜，你說，要是有個人從你小學開始一直資助你上到大學，不要求你回報，但起碼得有點心存感激吧？”
夜光點頭，“嗯，那是肯定的。”
範青雯繼續道，“可是我爸資助的那些學生倒好，一個比一個奇葩。我爸生病有一段時間了，因爲生病，所以家裡的積蓄也都用來看病付醫療費了，我爸也沒錢在繼續資助那些學生了，但是那些學生呢？我不想着他們能給我爸拿錢治病，因爲他們本來都是貧困學生，但你因爲我爸不能繼續資助反而對我爸惡語相向仇視這算怎麼回事？”
夜光：“嚯，還有這種事？”
不資助就仇視？還有這種事？做人可以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