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頭的喪屍側對着幾人,從左走到右,再從右走到左,極具規律性。
區婷、徐妍菲、徐巖苗和小曼,都在等着唐森下達命令,是走是留,全在他一念之間。
唐森看着那具奇怪的喪屍,嘴角漸漸勾起了一個弧度,那是在笑,因爲他終於知道爲什麼了。
那具喪屍,其實不是真正的喪屍,是人假扮的!
他常年跟喪屍打交道,不說對喪屍完全瞭解,但起碼清楚一點,喪屍對於活物血肉的飢渴,是超出想象的,任何活動的物體,都會令它們發瘋發狂地撲上去,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還能“鎮定自如”地走來走去,儼然散步一樣。
除了這奇怪的一點,還有他始終側着身子,而破爛的衣服,因爲走動,不時地露出一抹白色的皮膚。
當然,也只有唐森才能看得這麼清楚,換了別人估計也沒有他這樣的眼力,觀察入微。
“我們過去。”唐森說了一句,當先朝那邊走去,他想既然是人假扮的,那一定有原因。
區婷四人對他言聽計從,一聲不吭地跟着,只是表情有些繃緊。
“不用緊張,沒有我的話,千萬不要先動手。”唐森叮囑道,那畢竟是假喪屍,要是被區婷幾人搶先殺了,那就死得太冤了。
“嗯。”區婷四人都是一肅,對他的話不會有半點質疑。
“喪屍”仍舊在橋頭走來走去,大概是沒想到不但沒有把人嚇退,對方反而逼近了過來,他開始有意識地往後挪。
唐森馬上猜到了原因,對方大概也怕幾人把他當喪屍給殺了,所以在保持着安全的距離,不過因爲在假扮喪屍,所以並沒有退得那麼快,雙方之間的距離越拉越近。
眼見只剩下十多米了,“喪屍”似乎急了,這可不是一個安全的距離,正要大跨步逃走時,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朋友,不用假裝了。”
他身體猛地一震,難道被看穿了?
“知道你什麼地方穿幫了嗎?”唐森已經停下了腳步,看着僵在原地的喪屍,身邊的區婷四人都大吃了一驚,這喪屍是人假扮的?
“什麼地方?”“喪屍”轉過身,終於面對着大家,整張臉也被化成了青灰色,不過沒有怒突的死魚眼,倒是嘴邊有暗紫色的液體,不知道是用什麼塗料染的。
“衣服。”唐森指了指他的腰部,“裡面沒有用顏料塗滿吧?”
“喪屍”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自己的腰間,又用手撥開衣服的破洞,白皙的皮膚很顯眼:“所以你們是因爲看穿了我是假喪屍才走過來的?”
“嗯。”唐森點點頭,其實就算對方是真喪屍,他也會走過來,不過不會帶區婷幾人一起,而是自己先過來。
“喪屍”恍然大悟,還以爲真有不怕喪屍的人呢,他仔細看了看唐森五人,發現了區婷、小曼和徐妍菲三個女人,其中有一個甚至還是個孩子,心裡不由一鬆:“你們準備前去那個聚居區嗎?”顯然,關於那個熱氣球廣播,他也聽到了。
“是的。”唐森點點頭,對方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年輕,甚至只有十幾歲的樣子,這讓他語氣緩和了些,“你爲什麼在這裡扮喪屍?”
“……你們跟我來。”“喪屍”猶豫了一下,朝幾人招招手。
唐森當先走過去,不是他有多麼信任對方,在末世裡,信任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絕對是危險的行爲,不過他能感受到一個人是否心懷惡意,而且,通過這近半個月來的經歷,他發現,以前的自己過於謹慎了,以爲所有能生存三年之久的人都和他一樣,現在卻知道,他的戰鬥力,比普通人強大得多,就好像不在一個等級上。
一行五人跟在“喪屍”的後面,並沒有走多遠,來到一棟五層高的毛坯房前面。
毛坯房的正面和窗戶都被磚頭完全封死了,“喪屍”帶着幾人繞到後門,這裡同樣被封死,但卻架着一座木梯子,直通向二樓的陽臺。
“喪屍”先上去,唐森緊隨其後,接着是區婷、小曼和徐氏兄妹。
幾人跟着“喪屍”進入二樓中間的大廳,這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喪屍”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同時以不大不小的聲音叫道:“我回來了。”
樓上頓時有腳步聲響起,緊接着從沒有扶手的三樓臺階上走下來四個人,二男二女,都年輕得過分,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
不過當見到大廳裡陌生的唐森五人時,四人臉色一變,手中的武器舉了起來。
“別衝動,別衝動,他們不是壞人。”“喪屍”連忙制止自己的同伴,都不知道他是怎麼認爲唐森五人不是壞人的。
他的四個同伴因爲這句話神情略顯緩和,同時也看清了唐森五人,裡面有三個女孩子,而其中年紀最小身材最單薄的小曼,更令他們放鬆了不少,不過仍帶着一些戒備。
“你們是什麼人?”其中一個扎着馬尾的女孩子問道,她似乎在五人中比較有威望,長相雖然普通,但是那種幹練的氣質卻是少見的,十幾歲的年紀,更是難得。
“這是我的證件。”區婷上前一步,拿出了自己珍藏了三年的證件,遞給了馬尾辮女孩,雖然在末世裡,這證件等於廢紙一張,但不能否認的是,會給看到的人一種可信的安全感,當初唐森看到這張證件,也在不知不覺中對區婷產生了一種可以放心的信任感。
馬尾辮女孩接過證件,和同伴們一起看了,然後眼眶微紅地看向區婷,神情頗爲激動:“警察姐姐,你們是來救我們的嗎?”
區婷神色一緊,她倒想回答說是,但眼下,連她自己都只是末世倖存者的一員,談不上救人,語氣低沉地說:“其實我現在和你們一樣……”
話沒有說完,意思卻很清楚,馬尾辮女孩幾人失落不已,但也都意識過來,現在這個世界,早不是三年前的那個世界,已經沒有了秩序,警察也和她們一樣,都是普通人。
但因爲這張證件,區婷和唐森五人,取得了她們的信任。
唐森站在一旁,聽着區婷和她們的交談,心裡有些難以想象,這些少年少女,三年前災難發生時,頂多只有十五六歲吧,都不知道她們是怎麼生存下來的,而且冒冒失失地竟然把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帶到“大本營”裡,要是換了別的心存不軌的人,見到只是幾個孩子,他們恐怕就危險了。
“爲什麼你這麼輕易地就相信了我們把我們帶到了這裡?”唐森看向那個已經洗掉了喪屍顏料的男生,他的年紀也不大,同樣只有十八九歲。
“因爲你們有女孩子。”喪屍男生笑了笑,看了看區婷和徐妍菲以及小曼三人。
唐森沒想到答案會這麼簡單,不過仔細想想,女孩子確實比較容易讓人產生心安的感覺,尤其區婷三人還都是那種漂亮的女孩子,某種程度上,柔弱的女孩子更能讓人放心,這無論在末世前還是末世,都是通行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