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嗚哇——”
兩聲人類的慘叫,一聲變異生物的怒吼,接着此起彼伏的淒厲怪叫主宰了這一片區域,無數喪屍從大廈、樓房以及各種建築物中衝出來,開餐的時間到了。
唐森早在聽到慘叫聲時的第一時間就爬進了一輛大卡的車身下,加上兩旁長有密密麻麻的雜草,足以成爲他臨時的庇護所。
無數的喪屍從他身邊路過,令他頭皮發麻心底發寒,他知道,它們全都是衝着慘叫聲和怪異聲而去的。
那兩個人,還有那不知名的怪物,最後都會淪爲喪屍的腹中餐,因爲無論多麼強大的變異生物,面對成羣結隊的喪屍潮,下場和人類不會有任何區別。
唐森這一躲就是近一個小時,等到外面的世界徹底安靜下來,再也聽不到任何的雜音,他纔敢從車底下爬出來。
小心翼翼,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擡眼看去,整條馬路上,安靜得詭異,不見一隻活動的喪屍,頭頂上的陽光雖然已經不像中午時那麼猛烈,但依然懸掛在西邊的天空,喪屍們估計又回到陰暗的地方休息去了。
唐森猶豫了一下,還是朝着十字路口走去,人雖然死了,但東西會留下來,他要冒險去看看,那兩個人,有沒有留下一些有用的東西。
躲躲藏藏地接近十字路口,又觀望了一陣,確定沒有什麼異常之後,唐森手握消防斧,走到了喪屍開餐的地點。
現場只留下了三大灘血跡,兩個人形,一個像是某種大型貓科動物的獸型,骨頭、內臟、皮毛什麼都沒有留下,要不是地上的血液已經乾涸了,估計喪屍都會舔得乾乾淨淨。
還好,喪屍對於沒有血肉的東西不敢興趣。
看到血跡旁邊不遠留下來的一根其中一端磨得尖銳的鐵棍,以及一把斷了半截的菜刀,還有一個破破爛爛的揹包,唐森眼睛一亮。
這都是好東西。
他先撿起那個破爛的揹包,打開一看,更讓他驚喜連連,裡面居然有好幾包泡麪,還是完好無損的,除此之外,還有幾瓶未開封的礦泉水。
看到這些,他激動得都差點吼出來,但他剋制了,他可不想步了這個揹包前任主人的後塵。
這次的冒險,實在太值得了!
遺憾的是,他沒有來得及跟那兩個倒黴鬼交流,也不清楚,他們是從城市裡的哪個區域來的,但從兩人的對話中知道,他們和他一樣,可能都是聽到了那個熱氣球的廣播,準備前往80公里的那個人類聚居區。
至於他們隨行的揹包里居然帶着世界破碎前的食物,這一點唐森簡直無法想象,已經三年之久了,這些東西是怎麼保存下來的,他們又是如何忍住誘惑不去吃它們的,最後還便宜了他。
暗自慶幸的同時,唐森不敢久留,撿起地上的鐵棍,半截菜刀他沒要,因爲他有更合適的消防斧,離開了這片喪屍剛剛開過餐的區域。
原路返回的時候,他依舊小心翼翼,不疾不徐,無驚無險地回到了那棟門窗俱全的房子。
門前有他佈下的隱秘手法,如果有人或者什麼東西進入過房子的話,就會觸動那些微不可查的佈置,他看了一下,沒有被動過,這說明他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或物來過這裡。
安全。
他心裡說了一句,準備上前推開門,不料身後一絲細微的聲音傳來,像是什麼東西劃破了空氣,朝他的背後疾速襲來。
唐森的警覺以及常年在死亡線上掙扎的經驗幫助了他,關鍵時刻,他往旁邊就地一滾,靈活得不像一個揹着巨大烏龜殼的臃腫的人,躲開了身後的東西。
那東西卻去勢不減,猛地一下撞擊在門上,發出“啪”的一聲細響。
唐森嚇出了一身冷汗,還好這個聲音並不大,不足以引發喪屍的暴動。
他警惕地看去,發現撞門而落的東西是一隻小小的動物,跟剛出生的小貓咪很像,渾身淡黃色的絨毛,毛茸茸的一團,只有拳頭大小,可能剛剛撞得太猛了,以至於昏了過去。
翻白的肚皮上,一收一縮,緊閉的眼睛,猶如熟睡了過去,更奇特的是,它兩隻前爪的肋下居然各有一層淡淡的薄膜,將前爪和後肢連在一起,像多了一層羽翼,如果不仔細看的話,甚至都發現不了。
這顯然是一隻變異生物。
不過這麼幹淨這麼可愛的變異生物,唐森卻是第一次見,此前遇到的變異生物,從外表上看去都非常猙獰和骯髒,簡直與常年待在下水道里的老鼠沒有什麼兩樣。
但就算再可愛,對唐森來說,也不過是一頓飯的事。
晚餐可以加餐了。
他欣喜地撿起地上的小絨貓,肉是少了點,但對已經有半年以上沒吃過肉的他來說,無疑是一個大快朵頤的機會。
別人是守株待兔,而他是守門待貓。
變異生物雖然經過變異,但依然是生物,只是變得更加強大而已,不像喪屍那樣,已經不屬於生物的範疇了。
所以變異生物身上的肉是可以食用的,但前提是要煮熟,必須熟透了,這是常識。
只不過普通人類無法捕捉到變異生物,反而會被世界破碎前的那些人畜無害的動物所狩獵,這也算因果循環了。
唐森把小絨貓帶進房子裡,把門鎖死,然後堆上各種雜亂的障礙物,弄好一切之後,他拎着小絨貓來到廚房,一手握着消防斧,準備給它開膛破肚。
消防斧的斧刃已經快要劃到小絨貓的肚子了,在這關鍵時刻,感覺手中微微一顫,小絨貓睜開了眼睛,一見到他,立即劇烈地掙扎起來。
不過唐森的力量在這兩年間經過無數次生與死的磨鍊,早已經達到了人類的極限,別說是隻剛出生不久的變異生物,哪怕是它的成年父母,被他按住,也別想輕易脫身。
“嗚哇~~”或許是感受到了死亡的降臨,小絨貓冰藍色的眼眸裡滿是恐懼和絕望,它虛弱地哀叫着,似乎在祈求他,又或者是在呼喊父母的救援。
唐森的斧刃已經接觸到了它的肚腹,卻忽地一下停頓了,熟悉的怪異叫聲,讓他一瞬間明白過來,手中的這隻小絨貓,正是那兩個被喪屍潮吞得乾乾淨淨的倒黴鬼所抓到的變異生物,而另一大灘血跡,無疑就是它的父母之一。
之前他還在奇怪,現場好像少了一些什麼,按理說,應該還有一隻小的變異生物,不過當時想,也許是因爲太小,被喪屍給整個吞下了,沒想到,它竟然能從喪屍潮中逃出來,或許也是因爲它太小的關係,喪屍們根本顧及不上。
猶豫了一下,唐森鬆開了手,消防斧也收了起來。沒錯,在末世求生,仁慈和柔軟是不可取的,但他從這隻小絨貓身上看到了自己,正如當初他一個人逃生那樣,是多麼無助多麼悲慼,多麼希望父母就在身邊。
眼前的這隻小絨貓,就像當初的自己。
吃了它,最多是嚐嚐肉味,別說飽腹了,塞牙縫估計都不夠,現在他又不是沒吃的,放了它吧。
他心裡給自己找了個藉口,轉身離開了廚房。
竈臺上的小絨貓獲得了自由,卻似乎有些被嚇傻了,一動不敢動。
等到那個對它來說是龐然大物的唐森徹底看不到身影了,它才從竈臺上踉蹌地站起,目光幽幽地盯着廚房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