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甜睡在古媛的下鋪,睡夢中的她突然扭動身體,嘴裡喊着:“住手……不要!”
她的動作越來越大,弄得架子牀吱吱作響。
“啊!”穆甜猛得翻身坐起來,她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地眨着,額頭上掛滿冰冷的汗水,胸脯劇烈地一起一伏。穆甜努力地呼吸着,一會兒終於平靜下來——她又做了她以前一段時間每天都會做的一個噩夢。
天光已經大亮,估計是上午十點左右。這一天是個大晴天,前一天的雨水洗淨了所有的灰塵,所以現在的天空格外藍,陽光也特別的好。光線從營房的小窗子透進來,讓剛剛睡醒的穆甜非常不適應,她眯起眼睛環視房間——屋裡靜悄悄的。這時,營房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推開。從外面走進來的是古媛,她託着一個方盤,上面擺着一杯水,一小包餅乾,一塊麪包,居然還有一個蘋果。
“姐,你醒了啊。”古媛稱呼穆甜時已經省略了前面的姓氏,她輕輕地把托盤放在穆甜牀頭的擺着一個當做牀頭櫃的木箱上,然後乖巧地坐在穆甜的身邊,“姐,我早上起來看你還睡得香就沒叫你。一早出去,看見這些僱傭兵都在鍛鍊身體,我就和他們聊天來着。他們都笑的好開心啊,根本不像想象中的那麼可怕。”
古媛就是這樣,她簡單直接,對待所有的人都是善,都是陽光般得笑容,所以就是撒旦在她面前也會變成“活雷鋒”的。
“這些僱傭兵都是肌肉發達的壯漢,一個一個都好像那個終結者施瓦辛格。我認識了好幾個人,那個娃娃臉的,叫閻明吧。”古媛邊繼續說着,邊把水杯端過來。“姐,喝口水吧。”
“謝謝你。”穆甜接過杯子,咕嘟咕嘟喝了兩大口。
“姐,這裡還有吃的,我從他們這裡的食堂‘搶’回來的。他們不讓帶回來,我纔不管。不能讓姐姐餓着啊。”
“呵呵,你這小刁丫頭。”穆甜微笑着,她的噩夢被古媛這個“天使”驅趕得無影無蹤了。
南峰起的也很早。他起來之後感覺體力已經完全恢復,收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裝備,就跑到營地的訓練場去了。他在那裡選了自己喜歡的器械開始鍛鍊,完全沒有理會周圍陌生的目光。他在單槓上做了幾個練習,動作乾淨利索。旁邊正在做力量訓練的閻明看到,也放下手中的槓鈴,起身走到南峰身邊。
“動作滿麻利啊。”他說道。
“很久不鍛鍊了,動作的都生疏了。在霹靂訓練營的時候,更復雜的動作也沒問題。”南峰拍拍手上的塵土回答道。
“你去過霹靂訓練營?哪一期的?”閻明眼睛突然亮起來。
“第十三期,3個月時間,那期是加強班。”南峰扭過頭面向閻明回答道。
“我是十一期,教官的是穆立人。”閻明接着說道。
“穆立人我認識的。他就代理過兩期的教官。本來是少將的身份,但是應霹靂訓練營的邀請推脫不過纔去的。他是穆甜的爸爸。軍方那些人曾經都是穆立人的下屬。”
“這越說越近了,都是戰友唄。昨天那一腳,真不好意思啊。”閻明那張白淨的娃娃臉有些泛紅。
“沒事,當時那種情況,是我也會那麼做的。”南峰拍了拍閻明的肩膀,繼續坐下來做力量練習。
“不錯啊,閻明,就這還找到了戰友了。”這聲音來自任烈,他剛纔正和幾個僱傭兵進行模擬搏鬥對練。
任烈走過來,一屁股坐在南峰對面。
“血清被古云山帶回去了是嗎?”任烈問道,但南峰沒有作答。
“古云山把你們丟在這裡自己跑掉,肯定是爲了帶着血清回城堡。但是他回到自己的巡邏隊會怎麼處理抗毒血清呢?”任烈又像提問又像分析,“他居然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要了,肯定是有什麼大動作吧。”
“大動作?”南峰緩緩擡起頭,皺起眉頭看着任烈。
“我也只是猜測,等等看吧。”任烈躺倒在地上,擺了個大字型。
與此同時——城堡地下基地。
“古中隊長,這就是基地的醫療區了。具備核、生物和化學武器損傷的救治能力,各種設備齊全。按照陸團長的命令,您可以隨便使用。另外這裡有醫護人員20人,您也可以隨意調配。”一名穿白衣的軍人介紹着地下基地的情況,他就是軍隊的醫官方濟生。
古云山跟在他後面,聽着方濟生的解說,不住地點頭,很有現在大領導視察的派頭。
第五小隊的人員仍舊貼身保護着古云山,崔軍在前,後面四個隊員擡着兩件金屬箱子。
“把東西放在那裡吧。”古云山指着醫療區一處小儲物間說道。
崔軍一擺手,幾個人迅速把箱子擡進儲物間,關閉鐵門,並鎖上了自帶的鐵鎖。
“這是?”方濟生問道。
“沒什麼,方醫官,這就是我的一些私人用品。請不要見怪。”古云山面帶笑容地解釋道,“另外請轉告陸團長,巡邏隊目前正在內部清點,需要幾天時間。待清點完畢,軍隊就可以接收了。”
“沒事沒事,您請自便。我這就是報告陸團長您的安排。”說着,方濟生轉身離開了。
古云山看着他走遠,臉色立刻沉重下來。什麼巡邏隊與軍隊合併,什麼交接,什麼清點庫存,都是古云山的緩兵之計。他需要進入軍隊的地下基地,接近這些儀器設備,儘快複製出抗病毒血清。同時,他還在謀劃另一個陰謀……
白天很快就過去了,平靜到讓人心裡犯嘀咕的地步。夜色再次從遠到近依次籠罩了廢棄都市、僱傭兵營地和城堡。
這裡是城堡裡的貧民居住區,一入夜街道上已經沒有人影。一臺箱式小貨車慢慢開了過來,停在一排簡易房前面。車門輕輕地打開,四個黑衣人鑽出車廂,他們轉到車尾,打開後門,從裡面拖出兩隻人形大小的鐵皮箱子。“咣”一聲丟在地上,然後幾個人迅速跑回車上,趕緊發動汽車向城堡內層開去。
丟在地上的箱子發出輕微的“滴答”聲,那是一個小型定時炸彈的計時器。這炸彈正綁在鐵皮箱子上下兩個鎖子上。“叮!”計時器歸零,火光一閃,炸彈爆炸,發出的“撲撲”兩聲悶響,箱子上鎖子被崩斷了。煙霧散去,緊接着是一陣沉默。
“當”兩隻箱子的蓋子被猛然推開。
接着是“嗚嗚~~~~~~~”的嚎叫,從其中一隻箱子裡伸出兩隻腐爛的手臂,它們拉起一隻僵硬的身軀,這身軀的主人帶着一張爛掉一半的臉,皮肉裡面還有蠕動的蛆蟲若隱若現。很顯然,這是一隻追逐鮮活人肉的怪物——殭屍。隨即,另外一隻箱子裡也走出了它的同伴。它們一起蹣跚地走向簡易房掛着的唯一一盞微弱的路燈。幾分鐘之後,就是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突突突~~~~~~~~”巡邏隊的兩臺吉普車高速衝出營門。他們接到是貧民區爆發殭屍事件的線報。兩臺車一共載着七名全副武裝的隊員,由第四小隊隊長帶領,急忙向事發地點趕去。還沒到地方,遠遠就聽到“噠噠噠”的槍聲。這是軍隊應急戰術小隊已經與殭屍羣接火。幾分鐘後,巡邏隊達到現場,正看到一名戰術小隊的隊員被十幾只殭屍分食嗎,只剩下三人還能繼續戰鬥,場面十分狼狽。
面前是一羣殭屍,密密麻麻,足有六、七十隻。巡邏隊看到殭屍數量衆多,只好選擇掩護射擊。他們沒有下車,只是從車內向殭屍羣開火。
“上車啊!”一名巡邏隊員向戰術小隊僅存的三個人喊道。
三人回頭一看,是巡邏隊的吉普車,趕忙調轉身子拼命向這個方向跑。可是剛跑了幾步,從側面的破舊木屋裡突然又鑽出七、八隻殭屍,把其中的兩個一下撲到在地。其中一個立刻被咬破了肚皮,死在當場。另外一個摔倒時步槍脫手,他趕緊拔出手槍向殭屍射擊。但子彈無法阻擋住殭屍們的血盆大口,他頃刻間也被撕成幾塊兒。就剩下一名士兵,踉踉蹌蹌跑到車門前,被巡邏隊員七手八腳地拽了進去。兩臺車迅速發動,順原路向巡邏隊營地駛去。
“怎麼回事?!”巡邏隊的小隊負責人問道。
“殭屍!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這唯一的倖存者氣喘吁吁地回答,“我……嘔……”這士兵突然劇烈嘔吐起來,一股紅綠相間的粘液從嘴和鼻孔裡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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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他也被傳染了!”一名巡邏隊員指着昏死過去的士兵大叫起來。他聲音還未落,這士兵呼一下從座位上彈起來,一口咬住前排的司機。牙齒撕裂頸動脈,血一股一股噴了滿車廂都是。車子失去控制,一頭頂進路邊一處民房,“轟隆”一聲着起火來。後面跟着的那臺吉普猛地剎車,車上的三名隊員趕緊跳下查看戰友的受傷情況。他們剛一下車,從火堆裡卻猛然竄出兩隻全身帶火的殭屍。幾個人趕緊舉槍射擊,兩隻“燃燒喪失”中彈倒地,不再動彈。
“趕緊撤離!”一名隊員叫到。他們顯然是被這樣的情景嚇住了。
這三個人又鑽回吉普車,開車飛也似地向營地奔去。
就是這一夜,殭屍事件在城堡的貧民區四處爆發。近黎明時,數量巨大的殭屍羣已經把巡邏隊壓縮在自己的營地裡面,而在內城的軍隊防區也被這些怪物團團圍住,無法自由進出了。
雨又開始冰冷地降落下來,滴滴答答的雨點聲和天空的陰霾正是這悲慘世界的不可或缺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