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耀眼的陽光照亮了這個碩大包間的各個角落,但此時在我的眼中卻絲毫看不到任何的色彩。右手握着的那個手機遲遲未能放回到衣兜之中,腦中不斷地迴盪着剛纔阿獠維薩電話里語氣沉重的話語。猛然出現的這兩個孩子完全打亂了我的所有計劃,一時間只覺得心裡就像是打亂了順序的撲克牌,下一步準備出什麼牌已經完全失去分寸了......
已經遮掩不住心事的雙眼此時漸漸迷離了,臉上游離的笑意也漸漸消失在了心亂的瞬間。右手緊緊握着屏幕已經鎖上的手機,呆呆地站在了餐桌左側斜對的那副《盛唐春宮圖》面前。雖然眼睛盯着栩栩如生的畫卷,但腦海卻不斷地閃現着多少年後的一天:
那天應該會是另一個色調暗淡、旋律淒涼的黑色星期五...
碩大的包間之中,不知爲何,空調的空度此時微微漲了兩三度。可在這個僅僅只有十五度的包間之中,穿着夏日休閒裝的我,這時卻怎麼也找不到了電話之前的知覺了。腦中不斷閃現着奇米琪在牀邊對我訴說的那些話,回想着此時已經出現在我面前從那個訓練營爬出來的血池、60分鐘...
我想我是一個‘膽小鬼’。而我之所以是膽小鬼,是因爲我怕死。而我之所以怕死,是因爲我不知以何種心態去面臨死亡。
此刻我是多麼的想要再回到心房,去看看那兩位是我非我的老友。可我卻怎麼也邁不開腳下的步伐,因爲我知道這個房間之中還有另外一雙眼睛看着我,而且她可以看穿我每一次心跳背後的所有心事......
緩了口氣,壓下心中的那股波動。而當我臉上重新掛上僞裝的微笑,準備轉身觀望時,左肩忽然感覺到了一股被觸摸到的感覺,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句張揚炫耀的話語:
“小夕哥,沒想到你也是這路人啊...走,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一定會讓你滿載而歸的...”
聽完杜饒易一臉壞笑下這句像是暗藏玄機的話語,我臉上這時也不知爲何帶上了略顯害羞的憨笑。帶着十分無奈的笑意看着此時死死抓着我的左臂的雙手,加快的步伐緊緊跟着似乎對這裡的一切都瞭如指掌的杜饒易,一步一步離開了這個似乎呈現了很多東西,又似乎像是埋葬了很多東西的包間...
合腳的運動鞋走在走廊這條寬大富有彈性的紅地毯上,迎着周圍那些來來往往、穿着整齊、面色紅潤、一眼望去從氣質、舉止便可猜到是富商、官宦所謂的路人,看着那一張張像是遇到故人的喜悅之色,我也將那一懷淡淡的笑意完全呈現在臉上...
這一刻我才知道爲何嬸嬸會對杜饒易說那句話了,也許在這些人眼中我也已經坐在了奇米錄的位子上...
這條距離電梯不是很長的走廊上,我面帶學生時期童真的憨笑回敬着每一個面帶喜色前來問好的陌生人,回答着他們口中那一個個都在我預想之中的話語。從他們似有似無想要表達的意思之中,我漸漸對這個本想着十分熟悉,但事實卻十分模糊的城市有了新的認識:
其實在這座城市之中,還有另外兩個家族:
花家——掌握着臨邊三省糧食的育種、收種、運輸、倒賣;
紫家——掌握着全國各大中心城市私家銀行的貨幣流通,外帶房地產、保險業、古
董行,據說我們現居的這座城市80%的建築都有紫家的投資。
不知今天這裡的偶遇其實是嬸嬸特意安排好的,還是真正是有緣分的存在。今天電梯之中站着的四個人中,應該屬我的身份最卑微吧...
花羽天:花家二少爺,今年剛從美國留學回來,準備幫助家裡做事...
紫曉婉:紫家大小姐,阿楠的姐姐,我國名牌大學畢業生,主修經濟管理學,精通四國語言,明年準備赴美留學...
電梯不停地向下走着,而我卻是面帶微笑淺淺的低着頭靜靜地站在原地,靜靜地聆聽着眼前這三個似乎很早便認識的豪門子弟一起歡聲笑語的討論,似乎是在討論某件之前發生很有意思的事情。
這一刻,確實是一個拉近關係的機會,可心中的那個七竅卻告訴我:
有的時間一個人的安靜,會勝過滔滔的高調。
最終電梯停在了大廈第三層,就在我準備隨着他們戛然而止的歡笑聲起身走出去的時候。身前這位髮型十分普通、衣着十分樸素、氣場卻十分強的花家二少爺一隻手平放在腰間,另一隻手微微向前伸去,做出了一副英國紳士的風度:
“呵呵,羽天,別鬧了,今天又沒有外人...”
“就是,羽天你這都是在哪裡學的啊。你到我家千萬可別這樣,要是讓我爸看到了,估計又要送我去貴族學校了...”
“呵呵...我們還是走吧,他這姿勢我都替他難受...”
還未等我回過神來,只覺得一隻溫熱的細手抓住了我此時垂放在馬褲衣兜邊沿的右手,隨之而來來的就是一張素顏但卻十分楚楚動人的臉頰和一個韻味十足氣質襲人的身姿一步步向前邁去...
等我雙腳剛剛跟着那個楚楚動人的臉頰剛剛起步時,耳邊忽然傳來了了電梯中笑聲不斷的杜饒易略顯詭異的話語:
“小夕哥,我看晚上你是有得忙了...哈哈...”
身邊這個一直緊緊抓着我的右手,今天穿着像是禮服裝卻是素顏相見,內心一定十分自信的紫家大小姐,走在鋪着紅地毯的走廊上,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直到走到入室門前時,才輕輕將那隻細滑的手鬆開了。
還未等我們四個開口,只聽見門前站着的那兩個上了妝渾身散發着和KTV門前嬌朵一樣氣息的年輕女孩,先用甘甜的嗓音打破了這裡的安靜:
“小姐好,三位少爺好...”
“小姐?”
不知爲何,在聽到這句甘甜的嗓音之後,我嘴裡忽然就小聲的嘀咕了一下。滿是疑問的臉上除了該帶的微笑之外,更多的就是那股說不出來的味道了...
這時眼前這個氣質和內心都不凡的女孩面色一暈開了口。就在她那兩片未塗任何口紅、潤膏依舊透着粉紅的嘴脣微微張開時,這一刻,我頓時只覺得本來還受控制的心跳瞬間便失去控制的連跳了那麼幾下。
我自認爲在以往的二十四年之中聽到過很多女孩的聲音,可今天這種聲音卻是我平生第一次聽到。就像是十分飢渴的時候喝到了甘甜潤肺的山泉水,一滴滴蔓延之水挑撥着我內心那扇落了灰塵的瑤琴...
“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今天的賬我買單...”
“小姐,剛纔已經有人付過了...”
眼前那個有點羞澀的女孩,輕輕的用手將垂下的髮髻攏到了打了耳釘的耳後,似有似無的看了一眼身邊臉上露出貪婪之色的杜饒易。
“啊?...那你去準備三個豪華包間,每個包間點上上好的龍延香,再用上好的山泉水沏三杯上好的鐵觀音...”
“曉婉,我們四個...”
還未等和我有同樣疑問的花羽天小聲試探的將嘴邊的話語問完,這時只見一旁站着那個看起來小時候一定是個搗蛋鬼的杜饒易,面帶詭異的笑偷偷地趴在花羽天的耳邊說了一句話,之後他們兩個臉上都帶上了十分詭異的笑看着我。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只是帶着十分憨厚的笑看了看一旁站着此時臉上有點泛紅暈這家華夏大酒店老闆的女兒...
不知是因爲我們被紫家大小姐帶着的貴賓,還是因爲這個華夏大酒店就是這樣待客的緣故,我們四個並沒有像我所想象的那樣:脫完衣服去一個小池溫泉裡面泡澡,而是被帶到了一個遙不見盡頭的大長廊裡面的四個包間門前。
四個人之中除了我和杜饒易互相觀望之外,花羽天和紫曉婉他們兩個則是輕輕地跟旁邊站着的女服務眼說着什麼。還未等我將頭扭過來,這時便聽到站在身邊這個穿着工作裝,前凸後翹、年紀應該還不到二十歲,滿臉稚氣的女服務員滿是關懷略顯羞澀的開了口:
“奇少爺,你是要什麼服務?”
“嗯?...你?...都有什麼服務?”
“房間有服務菜單,需要什麼你可以直接打電話...”
看着眼前這個像是知道什麼,又不好意思明開口的小女孩。我一時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只是微笑着點點頭,而後隨着他們三個的步伐輕輕推開了眼前這個包間的房門...
掩上房門之後,看着眼前這個足有二十平方的包間:中央放着一個放有溫水的雕花木桶,一層紅火的玫瑰花瓣飄在水層最上面,木桶旁邊放着一個裝滿牛奶的小木桶。緊閉的窗簾、粉紅的牆紙、暗淡的燈光、飄香的空氣、清爽的木屐、乾淨的衣物,一時間我真的感覺有錢的感覺真是好!
我想,那些邁着匆匆步伐想要進入這裡的人,心裡面應該都有這樣一個無法破碎的夢吧...
衣服一層層脫掉了,靜靜地坐在了大木桶裡面,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完全沒有在意靜放在手邊的那個服務菜單。因爲這一刻,我感覺應該進入心房和那兩個一別昨日的老友談談了...
‘七竅?你在嗎?’
‘......’
‘七竅?...’
‘.....’
不知我在心房七竅門前呼喊了多少聲,也不知道我本來十分平和的心由平和到緊張再到平和過了多少時間,我只知道等我抱着一懷失落再次睜開眼睛時,暗淡的燈光照射在粉紅牆紙上折射下來附有情調的光,這時完全照在了一個只穿着一層單薄半透明睡衣的女孩身上...
“...紫小姐,你...”
還未等我緊繃的神經所*控的話語說出來,只見眼前這個紫家大小姐慢慢將修長的食指輕輕貼在了我的兩脣之上。而後待我安靜下來之後,另一隻手伴隨着臉上逐漸泛起的潮紅慢慢解下了腰間睡衣唯一的那條絲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