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斯少將的沉默只是很短的一段時間,甚至在並不存在的外人看來,他這段沉默單純的只不過是在措辭如何回答約瑟的問題一般,沒有人能夠想的到,他在剛纔那一剎那到底在心中想了多少東西。
然而塞斯少將並沒有把自己的情緒表現在臉上,甚至就連語氣都沒有變化,仍然毫無波動的通過私人終端向着約瑟回答道:“我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雖然在接通你的電話之前並沒有完全確認。
……………
“什麼?你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私人終端的另一邊,聽到塞斯少將淡然的回答,站在總控臺上通過類似於聊天軟件的系統對那些下屬發佈指令、雙手不得空閒用下巴和肩膀壓着私人終端和前者進行對話的約瑟頓時心中一震,神色驚詫的驚呼出聲,被他夾住的私人終端差點因此掉在地上。
——然而就算約瑟陷入了震驚當中,他的十根手指仍然下意識的在控制檯上敲打着,好似發佈指令完全不需要經過腦子一般。
與此同時,位於約瑟四周的那些正在忙碌當中的工作人員忍不住因爲這聲驚呼轉過頭瞥了前者一眼,然後便神色淡定的重新轉過頭來做起了自己的工作——他們已經適應了約瑟這種經常大呼小叫的性格,完全不爲自己的長官是個沙雕而感到驚訝,再加上現在第五階忽然無聲無息的死了一個,各種問題也隨之滋生,正是事務衆多工作繁忙的時候,於是誰都沒工夫搭理約瑟此時的驚叫。
……不,其實還是有人搭理的。
“我就知道你這傢伙肯定是我們三個裡最慢收到信息的那個。”
那名沉迷於和約瑟互懟的軍官坐在前者旁邊的一個控制檯附近,目不轉睛的盯着眼前顯示的各種資料,卻很少動用手指輸出指令給那些下屬,此時還頭也不回的嘲諷了約瑟幾句,看上去好似在無比悠閒的摸魚當中。“只能處理那些小事,一旦遇到這種情況就兩眼一抹黑,就連信息都收集不好。”
“我也想去處理那些光聽名字就很有逼格的大事啊,但是你也不是不知道最後的結果。”
然而約瑟卻並沒有對這名軍官明晃晃的摸魚行爲做出什麼表示,只是內心有些怨念的向着對方抱怨了幾句。“我可不像你們腦洞那麼大,能夠做出從結果逆推過程的神奇推理。”
“呵,那可不叫什麼從結果逆推過程,單純的只是在推理出結果之後通過過程尋找證據。”
聽到約瑟的嘟囔,這名軍官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嗤笑,略帶傲氣的向着前者回答道。“現在當上軍官之後就更簡單了,不需要證據來證明敵方的確做出了什麼事情,只要猜測對面有可能做出了什麼事情,並對此進行應對就行了——哪怕猜錯了也沒什麼問題,軍方的資源足以進行這種程度的揮霍,而且說不定這些準備還能變成暗子在某些時候起到意料之外的作用,敵我之間的關係也相當的分明,不需要付出那麼多的精力來分辨敵我……”
相當破壞人設的說出了這麼大段話的同時,這名軍官一直放在桌子上靜止不動的手指終於開始運動起來,通過控制檯向着下屬發佈了幾條指令,沒過多久屏幕上顯示的密密麻麻的資料就換了一張——這代表着上一個事件已經被徹底解決了。
——實際上,這名軍官剛纔之所以一直盯着屏幕卻不發佈命令並不是因爲他在上班還是這種緊急加班的情況摸魚,而是因爲他在對剛纔屏幕上所顯示的那些資料進行分析,並且以此爲基礎在腦海當中思索着這個問題的解決方法,等到想出大概對策再對那些執行人員發佈指令,更爲穩妥的解決掉問題。
當然,也只是大概的對策而已,越是精密的計劃很就越容易趕不上中途發生的變化,很有可能因爲敵人或是隊友的鐘表不準遲到了幾分鐘就導致計劃全盤作廢——所以這名軍官一般都是在制定出一個彈性優良的計劃之後就直接讓下屬抄傢伙上,然後再即時的對各種突發情況進行反應,這種對事件嚴密的制定計劃反而算是比較少的情況。
——約瑟和這名軍官兩者擅長處理的事情,正好和他們給別人留下的印象截然相反。
比如在正常(宅男)人的印象當中,約瑟這種經常性腦子發抽的人應該是在那種越在危機時刻就越容易生出急智的類型;而這名毒蛇軍官則是那種非常靠譜平時做事很給人安全感,但是在危機時刻做出的判斷只能說是中規中矩沒辦法讓人眼前一亮,需要前一類型的人進行互補。
然而,這兩人的情況卻和這種作品人設給人帶來的印象完全不同,經常大呼小叫十分跳脫的約瑟非常令人意外的擅長處理那些常規性的事件,堆積如山的文件不需要多久就會被處理乾淨,但是在面對各種突發情況的時候卻會掉鏈子;而這名軍官卻是非常苦手於那些文件數量能把人埋起來的日常任務,十幾分鍾都不一定能夠處理完一件事,在面對突發情況的時候卻能夠用同樣的時間將這種理論上要比日常事務麻煩上數倍的事件處理完畢。
這種差別代表着性格並不一定對應着能力,就像是高冷並不一定代表着帥……好吧,只有帥的人不說話才能叫高冷,醜的人不說話只能被叫做自閉。
兩人的能力並沒有高下之分,單純的只是側重點並不相同,而出現這種差別的原因就是因爲兩人在處理問題方面的特點以及過去的精力所造成的——年輕時期就當上軍官的約瑟處理問題的經驗更爲豐富,已經對各種類型的事件的處理總結出了一套規律,在面對大多數沒有特殊情況的事件都能夠用這套規律進行處理。
並且因爲處理過的事件數量非常龐大的緣故,約瑟總結出的規律極多,除了那種極個別的特殊情況之外,基本上約瑟所總結出的邏輯能夠套用到所有事件當中,所以他能夠更快也更有效率的處理那些比較正常的事件,並且面對特殊情況的時候也因爲經驗豐富的緣故也能做出一些貢獻,不至於像那些經驗不足還能力不夠的人一樣束手無策。
這名毒舌軍官則不同,他在成爲軍方的官員之前曾經是一名執法者,雖然面對的危險要比軍隊小得多,但是各種事件的複雜性無異要遠遠超過軍隊所遇到的情況,必須要絞盡腦汁才能思考出抓住的犯人到底是真兇還是被推出來的棋子,對於各種事件下意識的思考的非常深入,所以他在處理各種事件的時候經常出現與空氣鬥智鬥勇的情況,反而不擅長處理這種沒有什麼深層黑幕的事件。
而且這名毒舌軍官在進入到軍方之前也是最尖端的執法者,有時候也會碰到看上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的絕境——然而越是在這種時候他的大腦就轉的越快,出現過好幾次把各種散亂的線索串聯起來再結合着腦洞打出一個‘國士無雙’情況,也是因此纔會被軍方揮着鋤頭把牆角挖了過去。
不過因爲他面對日常事務的缺陷,最終還是約瑟當上了這次戰役的總指揮,後者豐富的經驗讓他能夠面對絕大多數情況,不至於像是前者一樣在處理正常事件之時浪費大多數資源還徒勞無功——雖然約瑟因爲經常依賴自身所總結出的套路來解決問題的原因,很少有那種天馬行空的腦洞,但是赤血族的高層要的就是那種穩紮穩打,能夠保持住不勝也不敗的將領。
……誰知道約瑟剛剛接手軍隊就給了那些赤血族的高層一個非常大的驚喜(嚇)。
這是因爲約瑟曾經從來沒有處理、也從來沒有見過和墮落主宰開戰的情況——陳昂那種單獨憑藉自己就將皇帝拉下馬的人無疑是特例當中的特例,根本不足以當作什麼可以效仿的案例。
當時碰到這種情況的約瑟還錯誤的理解了赤血族高層的意思(他以爲讓他當指揮官是來爆腦洞的),這時候又正好碰到了空間站無法掙脫地球引力的問題,於是就一咬牙把自己的基地放在了五號研究者的臉上。
那時候整個赤血族包括那些高層都因爲這個策略陷入到了一片抓狂的狀態,極多的人想要將約瑟這個長官給換下去——一陣雞飛狗跳之後,最終約瑟還是沒有被他們從指揮官的位子上拉下去,繼續擔任着指揮官的職責,誰讓臨陣換將是兵家大忌呢?
……不過代價就是把原定的指揮官的位子從兩位提升到了三位,臨時讓處在前線的塞斯少將升了個職。
這是因爲赤血族的高層想要用一個比較穩重嚴肅的人抑制住另外兩名指揮官的奇思妙想,讓他們不要將赤血族的艦隊帶進深淵當中——原本赤血族高層的想法是想要派個比較穩重的將領維持住僵持狀態,然後再派一個腦洞比較大的有急智的副將和這名穩重的將領達成互補,又能夠因爲職位的差距讓穩重的將領壓制住跳脫將領的腦洞,這樣就能夠對發生的任何情況做出反應並且不會因爲開腦洞的原因直接玩脫。
……結果那個腦洞大的副將還沒有來得及搞事,這個‘穩重’的將領就直接把大本營安置在了人家眼皮子底下。
於是赤血族高層的所有安排都被打亂,又不能觸發臨陣換將這個祖傳的FLAG,便只能臨時指定一個真·穩重的將領成爲第三名指揮官,制衡那兩個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把艦隊帶進溝裡的將軍,以防他們聯合起來搞出什麼大事情。
然後,這些赤血族的高層就開始討論起第二場戰役該怎麼打以及如何在戰敗之後對羣衆解釋的問題——他們已經徹底放棄由約瑟爲首的三名指揮官帶領軍隊打出大勝或是維持住現在這種狀況的可能,只希望他們大敗之後還能把那些武器帶回來不要留太多東西給五號研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