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黎的一句話問到點子上了。
這背後涉及到一個非常深層次的問題，那就是世貿組織存在的意義。
當年，戰後列強重建世界秩序，搞了一個社會化大分工。將部分地區設置爲原料產地和廉價產品傾銷地，通過技術封鎖等等手段讓這個時序持續了多年，這便是世界貿易組織。這個組織最初存在的意義，就是爲了固化這種工廠和產地之間的區別，讓原料產地，永遠成爲原料產地。
然而，一直到很多年後，種花家崛起，徹底打破這一套規則，氣瘋了一批人。
現在，高黎變成了那個擁有技術的強者。
“是啊，我不會。不過我相信亞楠人會製糖，但是我更加相信我們亞楠的蔗糖肯定比不上你的。”阮蘇雅道，“所以我現在也只能在這裡跟你抱怨一下啊。”
高黎搖搖頭，道：“其實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製糖工藝這種事情吧，我早晚會公開的。不止是製糖工藝，甚至巧克力的技術呀，還有輪胎的技術呀，我都會公開的。”
阮蘇雅笑道：“我不信，你在逗我。”
高黎道：“真的，不信你可以去打聽打聽，我高黎從來不說謊的。”
“爲什麼？發善心嗎？”阮蘇雅問道。
高黎給阮蘇雅留下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微笑，道：“天機不可泄露啊。”
爲什麼呢？
當然是爲了廉價的勞動力嘛。
三人一路走回城裡，此時燕南城的主路已經從王府修到正門，工匠們正在替換門口之前已經損毀的石板。這些石板將會被鋪在別的地方，絕對不會浪費一丁點。
“重建燕南城，花了你不少錢吧。”阮蘇雅問道。
“的確不少，幸好有獨孤家的銀子頂着，如果只有我自己的錢，我現在肯定得縮衣節食。”高黎道。
“在亞楠有這種說法，銀錢是壞東西，誘人墮落，若是沒有錢，民風自然淳樸，亦不會爲了那一文兩文的利益掙個你死我活。”阮蘇雅道。
“我聽過這種說法。”高黎道，“我猜說出這番話的人定然衣食無憂，三餐不愁。”
阮蘇雅道：“最初說這番話的人是一位長者，獨自一人守在山中，最終在他的小屋之中坐化，終生沒有離開深山。不過那時並未有人在意這句話。可現在的確很多推崇這句話的，大多都是衣食無憂之人。”
高黎笑道：“那就是了，也只有這幫吃飽喝足的傢伙們纔會發出如此感懷。畢竟吃不飽穿不暖的人還在爲了生計拼命，哪有可能做出這般感慨來？”
阮蘇雅道：“高王爺不認爲這話有點道理嗎？”
高黎擡起一根手指晃了晃，道：“這世上凡事都有兩面性，絕對好或者絕對壞都是不可能的。火好不好？沒有火我們無法烹調食物，只吃生冷，如同你我祖先野獸一般。可若是火大了，焚燒房屋，讓你我失去家園，火自然又是壞的；水好嗎？人一日不飲水便會不適，三日不飲水便會病倒，春雨滋潤萬物，生機勃勃。然而若是水多了，雨大了，江河倒灌，山體滑坡，卻又是災害。”
“回到那個話題，錢好嗎？用錢你能買來東西，享受生活，可以你也能資助窮人，救濟貧苦。說到底，錢不壞，壞的是人。你若是用錢來爲非作歹，買兇殺人。你說壞的是錢，還是你？”高黎道。
“道理我懂，只是若是沒有錢，豈不是也就沒有這麼多糟心事了？”阮蘇雅道。
“那麼我給你舉一個你能理解的例子吧。比如說，阮大使你是一個沒有任何修爲的普通人，而我則是登徒子。阮大使美麗端莊，身形嬌媚，正是我喜歡的類型。若是一日你正在街上閒逛，我看到你嬌媚動人，以封脈指封印你全身經脈，輕薄於你。你說，究竟是我的心存不良，還是，只因你太美？”高黎笑道。
阮蘇雅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道：“王爺您在王妃面前說這話，不怕王妃責怪嗎？”
凌瓏在一旁淡笑道：“沒事的，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畢竟封脈採花小郎君嘛。”
“好歹也是王爺了，咱能不提這外號了麼。”高黎道。
“如果不是這外號，我也不會遇到你了呀。”凌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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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竟然還有這麼有趣的故事嗎？”阮蘇雅來了興趣。
“我跟你說呀，那一次，我路過平陽城，聽說那裡有個封脈……”凌瓏拉着阮蘇雅就走了，只留下高黎在原地笑呵呵。
等下，那剛剛我講的那個故事，你究竟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啊？
回到王府，阮維武親王和何猜親王已經等待多時，望眼欲穿。
“兩位親王，這是談妥了？”高黎問道。
阮維武與何猜對視一眼，道：“妥了！”
兩人商談的結果並不意外，基本和高黎說得一樣。高黎和阮維武之間的契約不變，而阮維武無法供貨的部分，則由何猜來提供。
而關於貨物向亞楠出口的事情，阮維武也多少有些鬆口，同意可以分給何猜三成。
高黎有些意外，三成可不少。尤其是現在的亞楠對武國商品幾乎處於一種有價無市的狀態，無論從武國進口點什麼過去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卻也不知道他們私下裡達成了怎樣的協議，竟然能讓阮維武放開那麼多好處。
當然，這人家內政，高黎懶得管，也管不着。畢竟作爲出口商，他賣給誰不是賣？誰也不嫌自己的銷路多呀。
這算是雙方契約的補充協議。
協議定力，高黎和何猜是挺高興。阮維武有點強顏歡笑的樣子，估計放棄了三成的分銷權，也挺讓他肉疼的。
隨後，高黎問道：“兩位，咱的契約也簽了，你們倆的仗也不打了，咱們能繼續聊聊關於和我邪異‘母親’會面的事情麼？”
阮維武臉上的笑容重新恢復，道：“那是自然，這件事拖了這麼久，我心中也十分過意不去！其實我早已把上上下下佈置妥當，王爺您只要給我個時間就好，剩下的事情，就都教給我了！”
何猜說道：“這一次，王爺您深入亞楠，其實並不安全。亞楠大親王六人，除我兩人之外，其餘四人都對王爺您有敵意。不過您儘管放心，有我在，他們不敢造次！”
高黎笑道：“有你們在，我自然是放心的。只不過這一次，我是去見邪異‘母親’，他們也會在半路阻撓嗎？”
何猜道：“不但會阻撓，甚至可能會拼命阻止你見到‘母親’。”
“爲何？”高黎不懂了，“我和他們之間又無仇無怨？”
“因爲母親，正打算與你結盟。”阮維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