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趴在地上的白狼，身體微微一抖。高黎能夠看到，一絲絲真氣運動，卻也僅此而已。
“而且，白狼平時跟我說話，要麼直接人言，要麼就是‘汪’，它從來都不會用‘嗚’的。”說到這，高黎盯着那條‘白狼’，聲音微如蚊。
“你是幽鬼，對吧。”高黎說。
白狼突然衝起，厚重的皮毛之中飛出一把短刀。高黎早有準備，雙手一拍，奪下短刀。
“你全身的經脈都被葉伽斬斷，真氣混亂。而且身負重傷，現在連普通人都不如，你傷不到我的。”高黎說。
“你想如何？”白狼形態幽鬼發出聲音，低聲問道，從聲音能夠聽出，一個女孩子。
“我猜那個時候你沒有走遠，對吧，你應該聽到，我阻止了葉伽搜莊，所以你才能安心地躲在這裡。”高黎道。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我不明白。”幽鬼說。
“怎麼說呢？廣結善緣？”高黎笑道。
幽鬼搖搖頭，然後又有氣無力地垂下頭，高黎能夠看到，幽鬼因爲全身經脈被斬斷，氣海之中的真氣肆意擴散到她身體的各個角落，讓她現在無比痛苦，可她卻沒有任何呼痛之類的動作表情。
“你不用管我，我已經活不成了。讓我休息一下，很快就會離開，變成隨便什麼動物在荒郊野外，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幽鬼說。
“你能先恢復人形嗎？”高黎問道。
白狼搖搖頭，道：“幽鬼衆的本體，不能被任何人看到，哪怕是自己人也不行。所以，請你不要管我了。亦或者，你可以把我殺了，找葉伽領賞。我保證，不會對你有任何怨念。”
這妹子性格很彆扭啊，高黎心中暗歎。
“我也不行嗎？諾諾卡？”一個恬淡地聲音響起。
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凌瓏來了。
“凌瓏……”幽鬼吃力地擡頭看了一眼她，然後她輕輕嘆息一聲，說道：“如果是你，也便無妨了，畢竟你是這世上，唯一知道我真身的人。”
知道幽鬼的的名字，還知道真身！這裡有故事？
凌瓏說過，她與幽鬼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看來這一面之緣的時候曾經發生了很多事啊。
諾諾卡的身子微微動了動，白色的狼毛縮回去。全身骨骼發出一陣咔嚓聲，身體竟然從一條狼的樣子變成了一個嬌小瘦弱的女子。
眼前的女子從地上緩緩坐起，一道恐怖的傷疤從左肩貫穿到右胯，雖然沒有看到血跡，可哪怕用猜測的也知道，此人命不久矣。然而真正奇怪的，是這女子的皮膚。是很奇異的白色，不似人類，沒有一點點皮膚的紋路，也沒有任何汗毛，帶有光澤，看上去如同海豚。面部帶着一隻骨質面具，只露出兩隻眼睛來。面具的額角上帶有兩隻小小的尖角，那是鬼族特有的標誌。只可惜，她太瘦弱了，身上不但沒有半點女子的柔美，反而如同饑民一般，渾身嶙峋的骨頭讓她看上去十分可憐。
高黎從一旁扯來一條毯子，給諾諾卡披上。
“幽鬼衆的任務嗎？”凌瓏問道。
“是，我本想借‘霸刀’之手殺了葉伽，可惜是我太天真了。”諾諾卡本能緊了緊毯子。她的聲音從面具上傳來，奇怪的是，卻沒有嘴巴被捂住的感覺。
“這個給你。”凌瓏說着，遞過去一枚近乎全透明的丹丸。
諾諾卡看了一眼，搖搖頭，道：“金玉髓？算了吧，這麼珍貴的丹藥，還是留給你自己用吧。我這次沒能殺了葉伽，以後怕是也沒有機會了。我甚至都知道我的下場如何，任務失敗，幽鬼衆之中也沒了我的容身之處。幽鬼衆可能會將責任全部推給我，不用多久，葉伽的門徒們就會大規模進入中原搜索我。有幽鬼衆給他們提供的秘法，他們想要找到我易如反掌。與其被他們折磨死，還不如現在就死去算了。”
“別這麼悲觀啊，兄弟。”高黎在一旁說道。
諾諾卡道：“不是悲觀，只是在陳述事實。幽鬼衆雖然隱秘，可葉伽實力太大，高層不敢招惹。我的死是註定的，只不過是死他們手裡，或者是我自己手裡的區別而已。”
凌瓏歪着頭，看了一眼諾諾卡，看一眼高黎；再看一眼諾諾卡，再看一眼高黎，眼神越發急切。當她看第三眼高黎的時候，高黎突然頓悟了一些事情。
凌瓏想讓高黎幫忙，但是她又不知道要如何說。性情冷清，不善言辭，臉皮又薄，不好意思開口。
好說！
論修爲，高黎不行。可論臉皮厚度，能夠做出在企鵝投資人家門口搭帳篷這種事的高黎，真不服任何人。
“咳咳，兄弟，額不對，妹砸。你先別急着死，且聽我一言。正所謂，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你的事情還沒到那麼嚴重的地步。尤其是，我也不喜歡那個葉伽。所以，我決定幫你一下。”高黎說。
“你？你幫不了我。我身上的傷勢癒合容易，可經脈盡斷，怕是天神下凡也無法治好了。”諾諾卡說。
高黎登時一拍胸脯，道：“巧了，在你眼前正好有一個擅長續脈的人。”
諾諾卡沒說話，只是盯着高黎。
“你不信？”高黎問道。
“信，因爲你完全沒有必要欺騙一個將死之人，我只是不太明白，你這樣做究竟是爲了什麼。”諾諾卡問道。
高黎回頭看了一眼滿臉微笑地凌瓏，然後說：“助人爲樂乃快樂之本，我的座右銘就是日行一善。你放心，我不需要你報答，你也不需要感覺欠我的人情。”
說着，高黎從凌瓏手中，結果那枚名爲金玉髓的丹丸，遞了過去。
諾諾卡擡起頭，唯一能夠看到的雙眼望向凌瓏，凌瓏微笑點頭，諾諾卡便接了過去。
“我不信這世上，真的有別無所圖之人。”諾諾卡說。
高黎笑道：“我不是那種人，只不過我圖的東西，不是這些。”
“是什麼？”諾諾卡問道。
“錢啊！”高黎理所當然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