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周小苗驚魂未定，接連打了好幾通電話。
她告訴唐夜，這筆借款的來龍去脈。夜梟樂隊的貝斯手王修文，因爲妹妹住院做手術，急需要一筆錢，當時他妹妹就躺在手術檯上，而王修文根本湊不出那麼多的錢。於是作爲樂隊的隊長，周小苗找了朋友諮詢，經由朋友介紹才摸到了一家地下錢莊。
這地下錢莊的老闆叫雷虎，明面上是個生意人，實際上卻是個黑社會頭目，十幾年前在南郊區域折騰出一個虎幫，經過這些年的腥風血雨，現在這個幫派儼然成了江南市三大幫派之一。
“當時說好的，一個月利息三分，我當時出面借了一萬五，到現在差不多一個月，利息最多四五百塊纔對。可前幾天莫名其妙的，收賬的人卻突然告訴我，一共是一萬五的利息，多拖延一天多加兩千塊。這簡直是敲詐勒索。”周小苗咬着牙氣憤道。
“你太傻了，再怎麼樣也不能去拿這種錢的。他們擺明了欺騙你，說是月息其實用日息計算。多少人就因爲高利貸家破人亡的。”唐夜搖了搖頭，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她。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當初他們還逼我寫了一份借據的。”
“借據沒用，這種高利貸得不到任何法律上的保護，他們只能暗着來。”唐夜心裡思忖，以當前的情況，周小苗直接離開江南市的話，興許就沒什麼事了。
不過他也清楚，周小苗不可能走的。
“依我看，現在先把本金湊出來，然後適當加一些利息。找找看有沒有道上的人物，幫忙出面談談。”
黑道上玩來玩去就是擺資格扯人脈那一套，正面對着幹的話，事情只會越變越糟糕。
“我那位朋友就是在道上混的，不過他好像只是個小弟，估計談不上什麼。”周小苗臉上不免又露出驚慌之色。
這時候唐夜倒是想起了方丹青，如果請他出來幫忙的話，有沒有可能呢。
“我幫你問問看吧。”唐夜回房找方丹青的名片，試探着發了一條信息過去：丹青哥，有空嗎。
沒過兩分鐘，方丹青就打電話過來了。
“唐夜嗎，找我有什麼事兒？”
唐夜心裡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把事情的大概說了。
方丹青安靜聽完，最後嘿嘿乾笑兩聲，回答道：“這事兒倒是好擺平，只是我現在沒法出盛京啊，除非……嘿嘿，你找我妹幫個忙，讓她給我老爹來個電話，隨便弄點藉口。”
唐夜算是聽明白了，敢情方丹青這麼大了還被家裡頭管着呢。
不過這也變相證明他的闖禍能力。
“行，那我明天找方總問問看。謝謝丹青哥了。”
“要快啊，我在盛京這邊都快給憋壞了！”
掛完電話後，唐夜回到大廳，周小苗發呆坐在沙發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對了，你的手怎麼受傷了？”
周小苗這反應弧也太長了，直到現在才發現唐夜的手指頭上打着石膏。
“沒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指頭折了。”
說話間，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惹得唐夜心頭一緊，以爲那幫混混又回來了。
周小苗連忙解釋道：“是我們樂隊的人。”
來的一共有三個人，進門之後他們發現唐夜，面色上都露出些許詫異。尤其是其中一位留着板寸頭的，他目光凜凜瞥了唐夜一眼。
周小苗幫着相互介紹：“修文，小澤，大熊，這位是與我同租的唐夜唐先生。”
唐夜點了點頭，大塊頭大熊跟着憨憨一笑，小澤喊了一聲你好，唯獨板寸頭臉色生冷，眼神裡隱隱有些不爽。
板寸頭就是貝斯手王修文，他坐下後臉上總算露出幾分着急，詢問道：“小苗，那幫人沒把你怎麼樣吧？”
“沒事，都過去了。現在咱們得趕緊想辦法把錢湊出來，然後再找個道上的人出面幫咱們去談。”周小苗認同了唐夜的建議。
“我這邊有四千多，這個月兼職的工資。”大熊率先把一沓錢拍在桌上，接着道：“找人的話，我有個親戚的孩子好像就在虎幫裡頭瞎混，明天我問問，具體不知道有沒有用。”
“我還有兩千多而已，老家在裝修房子，我沒法跟他們要。”小澤嘴角擠出一絲絲苦笑。
“小澤，別這樣，你已經盡力了。”周小苗連忙安慰道，接着她把眼神望向王修文。
昨天，她才把唐夜的兩萬塊支援給王修文，但是她沒告訴他錢的來歷。
“小苗，昨天你借我的兩萬塊，醫院那邊一次性交了一星期的費用，一共一萬三多，剩下的幾千塊我剛好拿去付了房租，現在剩下不多了。”王修文把衣兜翻了出來，大概只剩下不到十幾張紅色大鈔跟一些零錢。
“我真該死，害得大家都過得這麼艱苦。”王修文拳頭一拽，臉上呈現痛苦之色。
“修文，沒事兒，比起救你妹妹，這些都不算什麼。”周小苗收拾着茶几桌上的錢，數了一遍後，報出數值：“不到九千塊，連還本金都不夠。”
“我卡里還有一些，先借給你吧。”唐夜插了一句。
上次獎金三萬塊，外加跟燕詩詩合作的賭局贏的一萬塊，加起來四萬。而他請保潔阿姨們吃飯就花了兩千多，加上支付的房租四千五，還剩下三萬多，雖然已經借給周小苗兩萬，但卡里還是有一萬多的。
“謝謝你，唐夜，不過這件事還是讓我們自己來處理吧。”周小苗知道唐夜卡里的數值，她也考慮過再借一些，但是一想到跟唐夜才認識兩天，她便覺得不好意思。
“沒事兒，你們可是樂隊呢，以後肯定都是賺大錢的，肯定隨時都能還給我。”唐夜笑了笑道。
聽到這話，大熊跟小澤立即擡起頭，眼眸發亮起來，也跟着笑了笑。
“謝謝你了，哥們。”大熊誠懇道。
“說真的，我也覺得我們樂隊遲早能賺大錢的。”小澤原本有些失落的臉上一下子冒出幾分興奮。
周小苗愣了愣，她詫異看了唐夜一眼，一下子明白他這是在鼓舞所有人。
考慮了幾秒，周小苗伸出手去接唐夜遞出的銀行卡。
可就在一瞬間，王修文卻伸手擋了一下，他重重道：“小苗，這件事是我惹出來的，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感謝這位朋友，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唐夜傻眼了，這王修文他媽的是幾個意思？
明明已經山窮水盡，連妹妹的手術費用都是周小苗各種硬湊出來的，他到這會兒還想秀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嗎？
不得不說，唐夜對着王修文的觀感非常不好。他甚至覺得王修文這是怕被他搶了風頭似的。
“王修文，到這會兒了你還想怎麼辦？你別忘了昨天晚上的事兒！”周小苗突然扳起臉色怒道。
“小苗，怎麼回事？昨天那事兒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是那酒吧老闆心機叵測的，我們樂隊不需要跟這種人合作。”王修文臉上一僵，皺了皺眉頭，雙眸裡冒出幾分憤然。
“是，你沒說錯。但是你也沒道理砸了人家的酒吧，最後還賠了錢！”周小苗提高音調又是一聲怒吼。
“怎麼——你今天是要跟我吵架嗎？不就是湊錢嘛，我會想辦法處理的。”
突然間，空氣中濃濃的火藥味兒。
連大熊跟小澤都很不解，爲什麼周小苗突然蹦出這麼大的火氣。
“王修文，行啊，你真行——那你給我湊吧，就今晚，至少拿出一萬塊出來。”
“切——別把我看得那麼垃圾行嗎？一萬塊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再怎樣，我也不需要讓一個外人幫忙。”王修文起身吼着，摔門而去。
離去前，他回頭張望了唐夜一眼，嘴角勾出譏誚：“哥們，我們樂隊的事兒不勞煩您了。還有——這屋是您租下的吧，改天我會讓小苗搬出去住的。”
“神經病，他是個神經病！”看着王修文離去，周小苗氣得渾身哆嗦。
她看着唐夜，小聲道歉：“唐夜，實在對不起，王修文有病。你別往心裡去！”
唐夜也不是傻瓜，到了這會兒他心裡頭怎麼着都明白了。敢情這王修文對周小苗有意思，而且有很強烈的佔有慾望。
大熊跟小澤只能苦笑着搖了搖頭，他們也跟唐夜致歉。
“哈哈，沒事兒，你們別緊張。我又不是什麼玻璃心，犯不着生氣的。還是先想辦法解決事情吧，那羣混混肯定還會再來的。”
此刻唐夜幾乎能夠斷定，那王修文也就是嘴炮，他肯定湊不出錢的。
唐夜仍舊把銀行卡遞給周小苗，接着提醒他們三人：“如果想跟對方談判的話，那就再耗費個幾千塊，請道上比較有分量的人物。”
“恩，我知道了。總之，非常感謝！”
周小苗繼續跟同伴們商量，唐夜轉身回房，他用筆記本登錄了公司的網頁，從後臺找出了方韻的電話。
“該怎麼跟她說呢？是撒個謊好呢，還是直接把事情告訴她？”
撥通電話後，唐夜猶豫了幾秒。
從上一次方丹青在酒吧暴打崔誠志可以看出來，方丹青絕對是個混世魔王。眼下這混世魔王等於被封印在盛京，而方韻就是解開這道封印的關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