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說二叔有辦法救我,我當時就高興的很,心想,奶奶的,這一次只要別讓我和一具屍體結婚,無論讓我幹什麼我都願意。反正我只要一想到要和一具屍體同牀共枕洞房花燭,我就恐懼的不得了。
二叔坐下來,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他猶豫了一會兒說,昨天我從秀兒的爺爺家裡回來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了我小時候給我看過病的赤腳醫生。那赤腳醫生醫術了得,而且我還聽人說過,他小時候學過邪術,對鬼神之說也頗有研究,我小時候得了天花,就是那赤腳醫生給我看好的。
二叔忽然感慨嘆了一口氣,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說:“這得從我小時候說起了。”
在我七歲的時候,我得了天花病,那時候天花病很不好治,在我們村裡頭,好多得了天花病的孩子,很多都是因爲沒有得到有效的醫治才死去的。那時候,我得了這種病之後,天天都是頭暈腦脹,吃不下飯,喝不下水,沒幾天的功夫,就皮包骨頭了。那時候你奶奶特別疼我,她一看到我那個樣子,就整天痛哭流涕,也陪着我不吃不喝。
而你爺爺只要一有功夫,就出門給我找醫生去。有一天晚上,我病的特別厲害,那時候都已經昏昏沉沉,快要失去理智了,你爺爺沒有回來,只有你奶奶在家裡陪着我,你奶奶一看我快要死了的樣子,嚇的摟着我就哭,一邊喊着我的名字,不讓我睡覺,她怕我一睡覺,從此以後就再也起不來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天黑了很長時間之後,我迷迷糊糊的看到了你爺爺從外面回來了,他臉上帶着微笑,走起路來也是一跳一跳的,我一看就知道,你爺爺那個樣子,肯定是找到救我命的辦法了。
果然,你爺爺一回來,還沒等你奶奶說話,他就責備了你奶奶說:“哭什麼哭,還沒死呢,哭啥?”
你奶奶哭哭啼啼不停,反問你爺爺說:“富貴都馬上要死的人了,你怎麼就那麼心狠呢,孩子馬上就要上黃泉路了呀?”
你爺爺聽你奶奶這麼說,又責備了你奶奶一下,然後趕緊把我背起來,對你奶奶說:“你就在家裡,我帶富貴出去一趟!”
你奶奶不知道你爺爺要帶着我出去幹什麼,就一把拉住了你爺爺說:“你帶富貴去幹啥呀,他病的太厲害了,不能出遠門?”
你爺爺揹着我頭也不回的說:“你別過去,就在家裡待着,我出去找人救救富貴。”
說着,你爺爺就趁着月色,揹着我出去了。
那一天晚上,我昏昏沉沉,知道你爺爺揹着我出來,我當時還以爲他是看我不行了,想把我背出來,直接丟棄在山上面不管了呢?到時候把我往山上一丟,直接就被山上的豺狼給吃掉了。
我一害怕,就問你爺爺說:“爹,你要帶我去哪?”
你爺爺安慰我說:“富貴,別害怕,爹找了一個赤腳醫生,他可以看你的天花。”
“他是誰呀,住在哪?”
我問你爺爺說,那是個什麼樣的赤腳醫生,我們這裡貧瘠之地,又沒有掏錢看病的錢財,村裡我小時候好多的同伴都因爲這樣的病死掉了,他要是能治天花,怎麼不早點來呢?
你爺爺說,這個醫生是他在下山的時候遇到的,當時你爺爺走到一條馬路上的時候,當時你爺爺爲了救我的病,大早上的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就一個人早早的下山來了,山下有一條山路,雖然寬敞,但是卻不好走,你爺爺剛走上那條山道沒有多久的時候,就忽然看見前面有一輛自行車倒在了路旁邊。
他走過去看了看,發現四周也沒有人呀,這山道上亂石雜草,荒草萋萋,山上還埋着一些無名的孤墳,平日裡都很少有人走這條山路,因爲你爺爺救我心切,就挑了這條離山下最近的山路。
他看了附近無人,心想,這到山下還有一段距離,不如就騎着這輛自行車下山去吧,雖然顛簸,但是好歹能省下來不少時間。
於是,你爺爺沒有多猶豫,就趕緊把自行車扶了起來,然而,你爺爺才把自行車騎起來,就忽然聽到了一句,救命呀,救命呀?
你爺爺心裡猛地一驚,他又愣住了一會兒仔細的聽了聽,這才聽見,果真是有人在喊救命,你爺爺心地善良,一聽有人喊救命,二話沒說就順着喊救命的聲音去找求救的人。
他往山上爬了一會兒,穿過了一片雜草叢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一個人伸出滿是泥巴的手在空中胡亂的抓着,他一看不得了,還以爲那人是掉進窟窿裡頭了呢,便趕緊上前去救那人。
到了那邊,他纔看見一個禿髮中年男人從一個窟窿裡頭想往上爬,他只有一個胳膊露了出來,身體的其他部位,全都埋在那一個黑咕隆咚的窟窿裡頭,窟窿邊上的泥土還嘩啦啦的往窟窿裡邊掉,他的臉上滿是土礫,看樣子,像是要從墳裡頭爬出來似的。你爺爺當時嚇了一大跳,以爲是死屍復活,嚇的大叫了一聲,立馬就要轉身逃跑。
那人看到了你爺爺,就大聲喊叫:“救命呀,救命呀。”
你爺爺聽是人說話,這才又回過頭來,問那人說:“你怎麼了?”
“我掉進坑裡頭來了?大哥,你把我拉上去吧,快點,這底下有髒東西?”那人聲音聽起來顫顫巍巍,一副很害怕的樣子,爺爺當時也沒有聽明白他說什麼,就趕緊想辦法,把他從窟窿裡頭拉上來,然而,你爺爺拉住他,把他往上拉的時候,卻恍然聽見了一種尖銳的叫聲從窟窿底下傳了出來。
聲音斷斷續續的,不過聽起來很嚇人。
而且,你爺爺在上面拉他上來,卻總是感覺很吃力,他總感覺他腳底下面,有人在拉這那人似的,不過那時候你爺爺年輕力壯,他身子骨強,特別有勁,你爺爺沒有用多大力氣,就把他從那窟窿裡頭拉了上來。
然而,那人一被他拉上來,就趕緊對你爺爺說:“這裡有髒東西,快跑。”
你爺爺當時也是心驚膽跳,他以爲會有什麼危險,就二話沒說,什麼都沒問,就跟着那人跑,結果,你爺爺一時間跑的心急,一不小心,被一個東西給拌倒了。
你爺爺站起來回頭一看,卻見那是一個石墨色的石碑,上面還有一張女人的黑白照片,不過不知多少年了,黑白照片也掉了色,認不出那女人的面容了。
當時你爺爺嚇了一跳,這才明白過來,奶奶的,原來那是一座女人的孤墳呀。
你爺爺嚇了一大跳,立馬擡腳就跟着那人逃跑。
到了山路上,那人也挺好,他騎着自行車帶着你爺爺兩個人就往山下騎了下去。
坐在自行車上顛簸了半個小時以後,兩個人終於到了山腳下的李村。
到了馬路旁邊,來往的車輛呼嘯而過,你爺爺和那個人這才停了下來。
你爺爺下車,看了那人一眼,然後問他說:“你是誰,怎麼回事,剛纔那是一座孤墳嗎?”
那人灰頭蓋臉的哈哈一笑,淡然對我爺爺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走,去我家裡頭喝兩杯?”
當時你爺爺也不認識他,以爲他是一個盜墓的,那時候打擊盜墓走私文物的情況特別厲害,你爺爺怕到時候別被這人賴上是同夥了,所以就搖搖頭,說,“我不去,我還急着有事呢?我兒子生病了,我得帶我兒子去找醫生了。再找不到醫生,我兒子就完蛋了。”
誰知道,你爺爺話音剛落,那人就哈哈大笑,笑聲裡像是透漏出了一種歡樂的感覺,他拍着你爺爺的肩膀,說:“我就是醫生,今天你找對人了。”
他說他是醫生,你爺爺就不敢相信,但是心裡頭也是滿懷期待,心想,若真是碰上了一個能治他兒子的命的醫生,今天挺身而出救了他一命,也算是值得的了。
儘管如此,爺爺還是對這樣一個從死人墳裡頭爬出來的醫生心懷疑慮,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滿身泥土,蓬頭垢面的怪人,這才發現,他的懷裡頭緊緊的夾着一個灰色的布袋子,那袋子可能是他從棺材裡頭帶出來的,要不然怎麼逃命的時候,也沒把這個給忘了呢?
你爺爺還是不放心,就問他說:“你真的是醫生?不騙我?”
那人說:“我叫胡三,是李村的赤腳醫生,你可以在這李村裡頭打聽打聽,我真的是一個醫生?”爺爺又問:“你要是醫生,我以前怎麼沒有聽過你的名號?”
那人說:“那是當然了,我剛來李村沒有多久,剛在這裡安頓下來,只有李村的人,才知道我是誰?你是個外人,當然不知道了?”
胡三說完,又怕爺爺不相信,他指了指馬路對面的一間水泥牆面的二層樓房,說:“你要是不信,走,跟我過去看看,那裡是我的門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