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許久之後,曼清庭才說道:““等我身上這病好了我再告訴你。”
說畢,曼清庭輕輕咳嗽了兩聲。
葉恆眉頭不解問道:“爲什麼一定要等到你病好才能告訴我?”
曼清庭不說話了,眼睛裡一片朦朧。見她沒回應,葉恆起身,怒氣衝衝地走出草屋。
見此情形,陳浩覺得似曾相識。他想到當初他問葉雨喬是否喜歡他的時候,葉雨喬也是百般沒有迴應。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當他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葉恆和曼清庭的故事時,看着曼清庭的掙扎,他體會到了葉雨喬當初的爲難。
想到這,陳浩心中愧疚不已,後悔當初沒有設身處地爲葉雨喬想過,葉雨喬爲他做了那麼多,而他卻總是執着於一個口頭上的迴應。頓時,陳浩心中對葉雨喬的喜歡又增加了幾分。
幽怨的笛聲繼續飄蕩,陳浩腦海裡的故事仍在進行。
葉恆離開草屋後,便徑直走到瀑布底下,吹響了笛子。
吹完一曲之後,葉恆心情平復了許多。這一年半以來,每當感到傷心孤獨的時候,他都會站在湖邊,吹響笛子。湖面上倒映的月亮,就像是一個他的舊友,一個永遠都不會遺棄他的舊友。
葉恆擡頭問明月道:“你說師姐它喜不喜歡我?”
明月不會點頭,也不會眨眼,只會招來清風,拂動他的白衣衣袖和長髮。葉恆不知這徐徐的風聲,在說是還是不是?他擡頭仰望明月,喃喃道:“明月知我心,惜明月不會意。”
突然,背後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
。
葉恆回頭,只見曼清庭正朝着他緩緩走來,每走兩步,她都會咳嗽一下。
葉恆連忙上前扶住曼清庭,說道:“師姐,外頭涼,快回屋歇息。”
曼清庭握着他的手,淚眼婆娑道:“你知不知道,這一年半以來,師姐都沒睡過一天安穩覺。”
愣了愣後,葉恆臉上忽然面露微笑,隨後將曼清庭抱回屋。
將曼清庭輕輕放上牀後,葉恆盤膝坐在她旁邊。
咳嗽兩聲後,曼清庭問道:“如果哪天我變成老太婆了,師弟你還願意坐在我旁邊陪着我麼?”
葉恆轉身,湊到曼清庭面前,眼神十分堅定道:“當然願意!”
曼清庭緩緩擡起手,輕輕撫摸着葉恆的臉,眼淚嘩嘩而流。
葉恆伸出手拭去曼清庭臉上的眼淚,神情嚴肅道:“師姐,剛纔你答應過我的,等你這怪病好了,你就告訴我,這下可不能再騙我了。”
曼清庭微微點頭。隨後,她閉上眼,微笑道:“有你坐在旁邊,師姐終於能安心睡個好覺了。”
沒多久,曼清庭睡着了,一臉平靜。和兩年前一樣,葉恆趁着她熟睡的時候偷偷地親了一下她的臉。
見曼清庭眼角有一滴淚滑落,他疑惑搔頭,心中暗暗問道:“師姐怎麼連睡覺的時候也愛哭呀?”
“白癡,她壓根就沒睡着!”陳浩心裡忍不住罵葉恆。不過,想到葉雨喬之前爲自己流的眼淚,陳浩心中苦澀,因爲他也曾是他口中的那個白癡。
相傳,殭屍若長時間不吸血,體內的血就會凝固,進入長眠,直至身體石化成爲乾屍。在陳浩看來,以曼清庭這性格她應該不會吸血,這麼看來她身上的病應該是與體內血液凝固有關?
畫面飛速前進,來到半個月後。
師父終於回來了,而且還帶回一個襁褓中的男嬰。師父說該男嬰是在紫煙山山腳下撿到的,應該是被附近的山民遺棄。看着這男嬰,曼清庭甚爲歡喜。
那天夜裡,除了葉恆之外,陪伴在曼清庭身旁的還有這名男嬰。
看着曼清庭照顧男嬰時慈愛的眼神,葉恆心裡有些嫉妒。因爲他想到了很多年前,曼清庭看他時的眼神。
見曼清庭把自己冷落,只顧着照顧小孩,葉恆怒哼一聲,起身要離開屋子。
曼清庭急忙扯住他的袖子,急問道:“師弟,你要去哪?”
葉恆冷道:“我看有他陪着師姐就夠了,還用我做什麼。”
“噗哧”一聲,曼清庭忍不住笑了笑,然後發出嘲弄笑道:“師弟,你這麼愛吃醋,還說你不是個孩子?”
葉恆無言以對,只能擺出一副臭臉
。。
曼清庭將他拽回坐到牀上,道:“你不是長大了麼,那晚上我睡覺,你來照顧他!”
“我爲什麼要照顧他呀?”葉恆滿臉不樂意道。
“小氣!”曼清庭白了葉恆一眼,“當然是你照顧他了,說不定以後他會說話了還喊你作爹呢。”
頓時,葉恆喜上眉梢,臉湊到曼清庭問道:“喊我作爹?那豈不是要喊你作娘?”
曼清庭眉頭一蹙,面露黯然。隨後,她目光呆滯道::“我..我還能當他娘嗎?”
“當然能,沒有人比你還適合當他的娘!”葉恆握着曼清庭的手激動到。
曼清庭看着葉恆,眼中泛淚。對視半晌後,她嘶啞着嗓子說道:“那你答應我,以後你會好好照顧他,直到他長大成人。”
葉恆眼中閃爍光芒,面帶微笑道:“可以!不過你得先答應我當他的娘,我就答應你照顧他。”
曼清庭當即答應道:“嗯嗯,只要我這病好了,我就答應你當他的娘。”
葉恆笑道:“那我答應你,會照顧好他,直到他長大成人。”
看着葉恆臉上那單純的笑,陳浩突然感覺到一陣窒息的痛。他清楚,一無所知的葉恆永遠都等不到曼清庭病好的那一天。
從那天起,葉恆每天都在盼望着曼清庭的病早日康復。
可惜事與願違,曼清庭的咳嗽病看似愈加嚴重。
有時候,她會連連咳嗽一個晚上,怕吵到孩子休息,她總會用毛巾捂住嘴巴。
葉恆總覺得曼清庭有事情在瞞着他,可每當向她和師父問起時,師父都說沒什麼大礙,只是因她體內至陰致肺寒而咳嗽不止。
每天一大清早,曼清庭都會坐在銅鏡前梳妝打扮,打扮後的她面若芙蓉,明豔動人。那是一個嫵媚的曼清庭,讓葉恆每天看得癡迷。
再過不久,曼清庭病重,可她仍舊堅持着早起打扮。葉恆不明白,爲何她這段日子會如此鍾情於胭脂水粉。
“笨蛋,女爲悅己者容呀!”陳浩急道,巴不得此刻出現在葉恆面前將此事告訴葉恆。同時,陳浩心裡不禁感到悲傷,他預感到曼清庭要走了,所以纔想在離開前把自己最美的一面留在葉恆心中。
“她應該很喜歡葉恆吧!”陳浩心想。
手機閱讀:
發表書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