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的家產終究被查抄了大半
在不可抵擋的武力面前,曾經維持着何家榮耀的田地和金錢都被分散一空。
正是藉着何家的財物和田地,大同和尚迅速在定遠縣內聚集了一大批的人馬,這羣人大多都是底層的流民、失田的佃戶以及飽受欺凌的家丁。
在這一羣人得支持下,定遠縣的其他大戶也斷然沒有幸存的道理。
各自都被攻破了宅院,大半的錢財、田地都被強行剝奪了去,而後按照人頭進行統一分地。
想要分地,並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
由於地主豪紳土地兼併嚴重,朝廷已經許久未進行田畝丈量,整個縣城內,有大量的田地都是隱田,根本就沒有登記在冊。
想要主持分田,必須要不少專業的人才花費大量的精力方能實現。
不過說來也巧,大同和尚在定遠縣站穩腳之後,便立刻有十幾名民間義士來投,這些人都精通數學管理,隨便放出去一個,都足以成爲一些高級官員手下的幕僚。
這十幾個人迅速組織了一百多人略微懂些文字和算術的分田團隊,然後前往各個村子主持分田。
在短時間內,雖然定遠縣依然混亂,但一切都在向着有序的方向發展。
同時,在大同和尚刻意宣傳定遠縣願意賑濟災民一事,大量的飢餓人羣成羣結隊來到定遠縣。
只是半個月的時間,定遠縣的外來人口便暴漲,達到了一萬三千多人,基數已經佔據到全部人口的百分之十。
面對這些災民,大同和尚來者不拒,統統都列爲救濟名單。
反正他搜刮了整個縣城的大戶,目前囤積的糧食有十幾萬石糧食,敞開了吃或許不夠,但在粥水裡頭放些草根、樹皮或者野菜,好歹也能勉強果腹。
……
“無產宗,那是個什麼玩意兒,是哪個元帥傳下的道統?我怎麼從未聽過。”在距離定遠縣約莫十多里路之處,有一個叫王柳莊的村子。
在這村子的外圍,聚攏了人數接近千人的濟民。
這羣人中領頭的,卻是一個道人。
其人穿着一身青藍色的道服,頭上戴着冠帽,面容白淨,脣上留着三綹鬍鬚。乍一瞧上去,倒是有些仙風道骨的意味,不過,這人的一雙三角眼,卻讓其多了幾分不正之氣。
雖然他身後的饑民都面帶菜色,但行走之間卻並無虛浮無力的感覺,看來他們雖然四處流竄,但應該也不至於長時間餓肚子。
這個道人一路走來,也聽聞了定遠縣的情況。
傳聞定遠縣被一個法力高深的和尚佔據,那和尚是勞什子“無產宗”的傳承,哪怕道人絞盡腦汁,腦子裡對於這個宗派也沒有任何印象。
不過,這也實屬正常。
除卻那些真正的道門修士之外,天底下各種雜亂的民間法教太多了,似金禪、無爲、龍華、悟空、還源、圓頓、弘陽、彌勒、淨空、大成、三陽、混源、羅道……等等,光是數名字,就能數幾十個出來。
這些實際上都不是正經的道門。
大多都是白蓮教、摩尼教的分支。
換句話說,這些教派都是靠造反起價的,可能連教義都是照搬的白蓮教。
畢竟白蓮教在民間的傳承非常廣大,影響力非常巨大。
便是這個道士,實際上也不是正經修士,而同樣是一個名叫“聞香教”的教派出身。
此教派,向來鼓吹應劫,並崇尚煉丹,能以各種符水、香灰、丹丸治病。
給人的感覺,很像是白蓮教混雜了太平道的模樣。
這個人雖然穿着一身道人的服裝,但他實際上他的傳承貫徹了儒道佛,並非單純修行了哪一家的道統。
“咕咕。”這個道士正想着,卻忽然間肚子叫喚了起來。
他的口鼻間,隱約嗅到了些許的煙火氣和米飯烹煮的味道。
再擡頭一看,卻是前頭的王柳莊內的村民在做飯。
近些日子以來,因爲大同和尚主持分田的緣故,不少失田的流民都開始在此地定居,使得這裡的莊戶多了不少,有許多草房還正在搭建中,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既然都是同道之友,那老道便來你的地盤討些食物,想必……你應是不會介意。”道人看着不遠處的炊煙,忍不住舔了舔舌頭。
“衆生布施,天下聞香,諸位,咱前去莊中,討一口溫飽。”這個道人轉過了頭,開口對着衆人開口說道。
在他說話之間,左右手在腰間一抓,卻是各自抓了一把香灰出來,然後向着左右各自扔了一把。
香灰離開他雙手的時候,剎那間便爆發出了濃郁至極的香味。
這股味道,並非是單純的香粉或者香灰的味道,而是一種混雜了大量藥物的香味,只是吸入一口,便令人感覺精神振奮,渾身的血液都翻涌了起來。
“跟我走!”
這道人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向着村中而去。
在他的身後,緊跟着一百多個身着勁裝青壯。這一羣人手中抓着竹竿削成的長矛,腰間則各自挎着短刃、柴刀等各式的鐵質利器,看上去倒是精神頭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