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裘凡一切就能解釋,但我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又說不出哪裡奇怪。我嘆口氣,我如果跟以前一樣就好,這一世也真夠窩囊的,什麼事都要一步步去查。
小郭聽了吩咐跟我們搖頭,“施隊這個不用查,我們已經查過了,她因爲很多原因換過很多孤兒院,最後住的一家善慈孤兒院,她在那裡呆的時間最長但十四歲便又出走了,孤兒院找了一段時間沒有下落也就算了。從此就沒她的消息,她之後的事情幾乎是空白。”
“對了,還有……”小郭壓低聲音,神神叨叨的逡巡四周,“裘凡住過的孤兒院的院長差不多都去世了,我們調查過死因沒什麼疑點就沒繼續查。所以我們也不清楚她爲什麼老換孤兒院,我想是她脾氣性格不好吧。”
小郭話音未落,頭上就捱了施坤重重一拳,“這些事你怎麼不告訴我?找死嗎?”
小郭揉着腦袋,一臉委屈,“我看沒什麼意義就沒說,況且這兩天命案一個接一個也沒人有空去查。”
“蠢蛋!”施坤又給小郭一拳,“你剛不說差不多都去世了嗎?老子不信能都死乾淨?”施坤怒吼,臉憋得通紅話也說的粗的很。
“查起來很麻煩。”小郭嘀咕,施坤一個揚手,小郭抱起腦袋,“查,查,我們現在就去查,我記得上次我把能查到的相關人都記下來了。”小郭邊說邊動手去翻自己的記錄本,連續翻了幾頁,眼看施坤滿臉火氣就要發作,小郭手停在一頁紙上,“找到了,善慈孤兒院就是裘凡最後居住的孤兒院院長還在,已經退休了,家就住在……”
說到這小郭忽然停下來,他擡眸盯着施坤,怔怔道,“她的家庭住址就是這一家。”
“賈家?”施坤擰着眉。
“沒錯,她叫邢雨,這個名字不就是賈成母親嗎?”小郭恍然大悟又對照幾遍地址和筆錄,確定沒錯。裘凡最後住的孤兒院院長就是賈成的母親,邢雨。
我一愣,凝眸看向賈家老太太,她就是邢雨,她認識裘凡,這是單純的巧合嗎?我不由自主的望向燭炎,燭炎眉峰緊蹙,他似乎也沒料到,施坤驚訝的張大嘴。
“我去問她。”沒想到老太太曾經是善慈孤兒院院長,我沒等燭炎跟施坤回答就向老太太走去,她還在安慰她家兒媳,兒媳哭的說不出話。“你是邢雨,以前善慈孤兒院的院長?”我問的很直白,老太太先是愣了愣然後點頭。
“是的,您想知道什麼?”老太太對我態度很恭敬,在他們人類看來應該很奇怪。總之我見施坤跟小郭都有些發怔,畢竟我看起來是個十七歲的女學生的模樣。
我沒管那麼多,時間緊迫,“你還記得裘凡嗎?她以前在你孤兒院呆過,記得嗎?”
一提起裘凡,老太太肩膀明顯抖了一抖,渾濁的眼睛之中閃過一絲慌亂,她見過那麼多災禍,兒子,孫女死了她仍然能扛住,但說到裘凡,我竟然感覺她在害怕。
“她是個可怕的女人。”老太太聲音很低沉,幾乎低到讓人透不過氣,“她一直穿着黑袍,不給人看她的臉,眼神很邪惡。”老太太臉色很難看,她兒媳不放心想要說什麼被老太太攔住了,“您是覺得這事跟她有關?”
“沒錯。”我回答的很乾脆。
“我也想過。”老太太的回答讓所有人都爲之一震,她穩定情緒,繼續用蒼老聲音敘說,“我見到我兒子的死法我就想到了她,我曾見過跟我兒子死法相似的人。他是個流浪漢,是個可憐人,精神有些問題,偶爾會跑來我們孤兒院我就讓孤兒院的人拿些吃的給他。”
其他人被施坤趕了出去,房間裡很安靜,安靜讓恐懼感更加明顯,彷彿能滲透進每個人的身體。老太太陷入迴應,看得出這段回憶對她來說跟噩夢無異,而且是極端恐怖的噩夢,時刻糾纏着她讓靈魂不得安寧。
“孤兒院的孩子都很乖,見到流浪漢也不會欺負他,但裘凡不是,她總是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毆打他,我有次見到她把流浪漢綁起來拿磚頭狠砸流浪漢的頭,流浪漢滿臉滿身都是血,流浪漢的哭號,她一點感覺沒有,而且那是第一次聽到她的笑聲,那笑……太可怕,那不是人的笑,是魔鬼的笑。後來我衝出去制止了她,把流浪漢送去醫院,但是……”老太太渾身顫慄,手中柺杖落地與地板撞擊發出刺耳的聲音。
老太的兒媳想制止她,老太太擺擺手,“雖然那個流浪漢受傷很重,但醫生救了回來,但那晚流浪漢就死了,死的很慘,身體被砸爛,整個病房都是血,牆上也是,地上也是,眼睛也給挖了,就留了兩個血窟窿。”
“是裘凡?”我試探的問。
“我沒證據,但那天我從醫院回來,見她站在醫院門口見到我,她就一直對我笑。她問我她的手藝怎麼樣?還說這次不會殺我,再見我的時候一定讓我也死,從那天之後裘凡就失蹤了。警方一直沒找到任何線索後來就放棄了。以前就有孩子發現她虐殺貓狗,都是拿磚頭活活砸死,要不就拿刀剁碎。”老太太敘述完,凝眼看我,“您想讓我做些什麼?”
“會死的。”我淡淡道,盯着老太太的眼睛,老太太原本凝重的臉色倏忽輕鬆很多。
“人都是要死的。”老太太皺紋舒展開,滿是釋懷的表情,看起來她已經放開。人世一遭,好壞皆已結束,無所謂留戀只會爲在世的人徒增牽掛,我暗自感慨跟她點頭。
“媽,您在說什麼?什麼死不死的,您別嚇我。”老太的兒媳說着就又哭起來,幾欲昏厥。老太太態度堅決,她讓施坤叫人把兒媳扶出去,又聯繫一些親朋好友她纔回到我面前坐下來。
房裡就剩我,燭炎,施坤還有老太太四個,他們神色各異,燭炎冷冷的盯着我,我想他在猜測我想做什麼。
事到如今,基本已經確定一切是裘凡所爲,既然如此我不想再等,一直以來都太被動纔會讓裘凡得逞,殺人如麻。我地獄走過一趟又在油鍋裡炸了炸,身體恢復很好,我想賭一把。
“江流,你想怎麼做?”燭炎走過來攥住我的手腕,我瞪了他一眼本想跟他較勁,但在他霸道的近乎殘暴的眼神下,我心虛了。
“我有把握,你們出去吧。”我低聲淡淡的說道,把一直揹着的包拿下來,“出去吧。”
“江流!”燭炎語氣冷厲起來,似乎很生氣,我感覺到他身體周圍氣流波動很激烈。
我撇撇嘴想說什麼,施坤走上來,“你們兩個夠了,都什麼時候還有心情鬧脾氣。燭炎你就不能讓着她點,這一會時間沒一個好臉色。”施坤少有的幫我說話,我頓時對施坤親切感倍加,沒等我高興,施坤就冷着跟我吼,“江流,你到底要幹什麼,你要麼跟我說清楚,要麼滾蛋。”
男人變臉好快,我默默想着,臉垮了下來。
“您是想引她出來吧?”老太太插話進來,她臉上露出祥和的表情,看着很讓人舒服。
她話未落,燭炎臉色又難看起來,他按住我的手,“不能冒險,這事交給我處理。就算要引她出來,也能鬼嬰回來再說。”燭炎聲音很冷,向來冷靜沉穩的他竟然有些急迫。
“沒時間了。”我沒說話,老太太低聲說道,似乎有些抱歉的看着燭炎,“我沒時間了,她……”老太太看着我,“她是考慮我。”
心思被戳破,我感覺有點怪怪的。老太太是目前能找到的跟裘凡同個空間同時間相處過的人,她身上有裘凡熟悉的氣息,況且裘凡還說過再見她就要殺了她的話,我想她應該會出現。
特別是,我還有一個砝碼。
燭炎緊緊皺眉,他似乎明白過來,“我陪你。”燭炎淡淡說道,眸色深沉充滿力量。
“好。”我嘆口氣,妥協。
“我也是。”施坤說着從腰上拔出手槍,“老子非得廢了她。”
人類真是倔強,我嘆聲道,想着燭炎應該會照顧好他的朋友施坤就不用我操心。我彎起眉眼看着老太太,“你別怕。”
說完我拉開揹包的拉鍊,從包裡拿出童童的頭顱,頭顱已經毀的七七八八,很難看,味道也不太好,剛纔在包裡我是放了香料壓住味道,但一拿出來那味道就冒出來。老太太一臉愕然,好一會才穩定下來,施坤更是滿臉染霜,看他那個眼神恨不得拿槍崩了裘凡之前先給我個痛快。
我自知不好看也不好聞,但我也沒辦法,只能深埋着頭躲避着人類譴責的視線。燭炎只是皺眉,倒沒說什麼,也沒嫌棄的表情,我算是明白了,燭炎不嫌棄鬼不嫌棄人就是嫌棄我。
切!
我也不稀罕!
“這是那個童童的頭?”施坤似看出來了,捏着鼻子艱難說道,“你從哪弄來的,其他地方呢?”
“沒了。”我沒看施坤只不輕不重的回了一句,然後蹲下身子仔細端詳着童童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