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話，叫我心底拂過一層漣漪。她說的是真的嗎，如果我知道了以前的事，我就不會愛燭炎了嗎？
“小漓！”
宋越聲音傳來，我回眸看着他，宋越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什麼，走到我跟前才道，“你今天太過分了，居然設下結界阻攔我們，萬一你出事怎麼辦？”
我衝他笑笑：“別生氣，我沒事。今天謝謝你們把我爺爺救出來，他要是出事，我肯定要鬧地府的，到時候事情就大了。”
“地府……”
宋越低眸望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今天怎麼回事？感覺我去跟面具男見了一面回來之後，他們看我的眼神都好像有話要說似的，弄得我心裡很不安。
“怎麼了？”我瞧着他。
“我見了判官。”宋越說，“我知道你在調查瑤鎮地震的事。”
“你見了判官？他告訴你的？”我問，心沉了沉。
宋越點頭：“其實老早就發覺判官跟在你身邊，我覺得不對勁擔心你出就想辦法跟他見了一面我也沒想到他會把事情告訴我。這幾天你跟奎狼也奇奇怪怪的，我就猜，你是不是懷疑金夢？是她違抗天命保住了瑤鎮。”
我沒說話，默默思忖。
我也一樣，也沒想到判官會把調查瑤鎮的事情告訴宋越，這個判官在搞什麼？宋越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鬼而已，他爲什麼要把地府的事情告訴他呢，他想幹什麼？
我想了一會也沒想明白，總覺得這一次判官是有些奇怪，上次還說如果找到了違抗天命的人，他會幫我處決。他身爲判官應該知道這樣做的下場很慘，可他還是這麼說了，而且他身爲地府的人，閻王的心腹，卻想要幫我，所有的一切都越想越不對勁卻又理不出什麼頭緒。
“還有……”
沉默半晌，宋越繼續說。
“嗯？還有？”我回過神來，“還有什麼？”
“判官說，如果你沒有處決那個違抗天命的人，天界就會毀掉瑤鎮，所有人一個不留。”宋越聲音沉沉的說。
“你說什麼？”我緊緊皺眉。
雖然從判官的態度，我隱隱的猜到，如果我沒解決瑤鎮地震的事，瑤鎮會受罰，但沒想到的是他們要毀掉整個瑤鎮，除掉所有人？
“判官說的？”我揪着心，“他告訴你的？”
“是。”宋越道，“他原本沒打算說的，我發現他有隱瞞一直追問，最後他才說的。判官還說，即使是除掉瑤鎮，天界恐怕也不會善罷甘休，之後降臨人間的災難會更多。”
我長舒一口氣，心裡很不安穩。這些時間判官之所以幾次欲言又止，幾次催我儘快找到違抗天命的人，就是因爲如果我沒完成任務，整個瑤鎮都會從世界消失。
原來如此，我低聲說道。
“小流，你查清楚了嗎。”宋越沉默一會道，“違抗天命救了瑤鎮的人是金夢嗎？”
“不是。”我肯定道，“金夢沒那麼大的力量。”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不是她的話，會是誰？”宋越低眸思忖。
我餘光掃了一眼宋越，沒有跟他說起歸塵的事，雖然我心裡已經確定瑤鎮的事跟歸塵有關。
“小流！”
我跟宋越正說着話，燭炎走了過來，我擡眸望着他，掩去眼底的心思，沒等我開口，燭炎道，“我剛接到施坤的電話，有個人想見你。”
“見我？”我疑惑的看向燭炎，燭炎面色沉沉，“誰？”
“凌木明。”
凌木明？
聽到這個名字，我不由得有些驚訝，凌木明要見我？而且更奇怪的是燭炎居然會來問我。
“他……”
“你去了就知道了。”燭炎說，“我陪你。”
我遲疑了一會，心裡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一種被烏雲籠罩的壓抑透不過氣的感覺。答應了去見凌木明，燭炎便帶我出了宅子，施坤已經開着車等在了外面。
瞧見我，施坤瞥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燭炎什麼也沒說。
凌木明這個時候找我，會有什麼事？我心裡很不安，我還記得上次見凌木明時他眼底的悲涼。
一路上，施坤也沒說話，燭炎也保持沉默，我縱然是想問但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車子一路疾馳，奔走在黑沉沉的夜色裡，耳邊除了呼嘯而過的風聲什麼也沒有，好像天地間就我們三個了。燭炎緊緊地摟着我，我偷偷的看着他，燭炎面無表情，像是從前一樣看不出他這個時候在想什麼。
路上，不時的遇到結界，陣法，全部都是邪惡陣法，一看就是出自邪道之人的手，我猜我們應該已經進入了凌家的勢力範圍。只是，除了結界和陣法，並沒看到黑袍人看守，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多。
難道，凌家出事了？
不對，到了今時今日，凌家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動的，凌開封已經出關，又跟赤月教合作，勢力只會越來越大。如果不是凌家出事，那還會是什麼事讓凌木明要見我，而且燭炎也同意了。
思索着，施坤將車開入一個莊園，之後又開了十幾分鍾才把車子停在別墅外，別墅裡燈火通明，映的外面都十分明亮。
“這裡是……？”我疑惑。
“凌家。”燭炎回答，“凌家有很多窩點，這裡是凌開封住的地方。”
凌開封住的地方？我心裡默默道。
“進去吧，凌木明在裡面。”施坤低聲說。
我深吸一口氣跟燭炎和施坤走了進去，剛一走進，血腥味撲面而來。目光所及之處，許多黑袍人躺在地上，已經死去很久，我下意識的握緊燭炎的手，燭炎低聲道：“別怕。”
我沒說話，跟燭炎繼續往裡走，沒走幾步就能看到幾具屍體，到處血流成河。
“小流。”
凌木明聲音傳來，我擡眸看過去，他坐在地上，周圍圍着幾個身穿白袍的老人，一個個七竅流血沒了聲息，而坐在他肚面是一具乾屍。我心一緊，怔怔的看着凌木明。
“怎麼回事？”我望着凌木明。
“我殺了他們。”凌木明笑着說，他臉色很慘白，看上去非常疲憊，好像所有力氣都已消耗殆盡。
殺？
我看着他，“他們是你殺的？”
凌木明點頭：“今天是凌開封要將功法傳給我的日子，他原本只需要傳給我一半功力，但我奪取了他所有功力，他就死了。”說着凌木明看着他對面的乾屍露出微笑。
我嚥了口氣：“他，他是凌開封？”我看着凌木明面前的乾屍，心倏忽的一沉。
“對，我終於殺了他。”凌木明鬆了一口氣似的，“能替父親母親報仇了。”
“父親母親？”我疑惑。
燭炎目光沉沉：“凌開冥就是他父親。”
“什麼？”我愣在那，不可思議的看着燭炎，轉而又看着面帶微笑的凌木明，凌木明點點頭承認了燭炎說的話。我倒吸一口涼氣，凌木明他是凌開冥的兒子？
“當年，凌開封只殺了我母親，然後想用我的靈魂修煉邪術，但後來發覺我比凌木蘭有天賦，被沒殺我，改變了我的容貌將我留在身邊當做他的兒子。”凌木明平靜的敘說，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我也是聽到了凌開封跟胡鼎的對話才知道真相但父親已經沒多長時間了，就算沒這件事我原本也打算在他傳授給我功力的時候除掉他。”
“可是凌開封很厲害……”
“所以，我跟赤月教合作。”沒等我說完，凌木明道，“赤月教從一開始就沒想跟凌開封合作，只是想找機會除掉凌家罷了，我跟他們一樣也想除掉凌家，一拍即合。剛纔傳授功力的時候，凌木明第一時間意識到我想殺他，但那個時候他功力驟降，加上胡鼎的護法，他還是死了。”
又是胡鼎，我心裡暗暗道。
此刻，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如果說是赤月教利用了凌木明，但凌木明也的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這對凌木明來說已經足夠。
“我快死了，我想最後見你一面。我試着聯繫了施坤，沒想到你會真的願意過來，謝謝。”凌木明悠悠道。
“快死了？”我心沉沉。
燭炎接過話：“他一次吸乾凌開封所有的功力，身體根本沒辦法承受。”
“沒錯。”凌木明笑着道，“不過一切都值了，今晚這個房裡的人都是凌開封的心腹手下，我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見一次見到他們所有人，錯過今晚這個機會我連去哪找他們都不知道。現在他們一次死了個乾淨，他們手下那些都是些烏合之衆，很快就會消失。”
凌木明說完，劇烈的咳嗽幾聲，鮮血順着嘴角流出來。
我想上前，凌木明擺擺手：“不要過來。小流，我就想看看你而已。”
“凌木明……”
“我知道你很厭惡凌家，現在我除掉了它，你可以安心了。”凌木明一邊咳嗽一邊說，“我能爲你做的只有這些了。”
我張張嘴，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最後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任由心緒翻涌。
“小流，再見了。”說完凌木明渾身燃起烈火，瞬間化作灰燼，一陣寒風吹來就連灰燼也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