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方萍緊張的說不出話,也許她沒想過施坤會如此咄咄逼人,根本沒有絲毫顧忌,而且他們是有備而來,已經將方萍的事調查的很清楚,她的掩飾便顯得愈發令人心苦。
施坤沒看方萍,他緩緩地站起來,臉上的肉緊緊繃着,他還沒說話,方萍滿臉大駭。
“你們……”
“既然你不說,我自己去看。”施坤沉沉道,語氣很壓抑,我看着施坤心也不好受。想着,我拽了拽燭炎,燭炎眸光深沉,我想個燭炎說點什麼話到嘴邊只能沉默。
“不行!不可以!”方萍模樣堅決,好像受到侵犯,眼神帶着些陰冷,“請你們出去。”方萍下了逐客令,已經顧不得情面,看樣子是被逼急了。
施坤斜睨一眼方萍,眼神複雜,我總感覺他始終繃着一股勁這股勁沒了他也就完了,良久他才語氣壓抑的說道,“方萍,我是警察,我不是來做客,我是來工作。”
“那又怎樣?我說不能就不能,你們憑什麼?”方萍瞪着我們,我感覺得到她眼中的憤怒,除了憤怒更多的是恐懼。她在害怕,害怕什麼?我想着不由得皺眉。
施坤堅持,方萍也不退步,兩人陷入僵持狀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分每一秒都讓我的不自在又增強一分。
燭炎一改先前的冷淡漠然模樣,顯得風輕雲淡,彷彿沒打算參與其中只交給施坤去辦。既然燭炎這個態度,我也甩手不想管,不過總不能一直這樣僵持着吧。
男人和女人,總能生出故事或者事故,我感慨着靠在燭炎身上,燭炎伸手樓過我,他的溫度即使隔着衣服我也能清晰感覺得到。
我正發着呆,以爲要這樣一直僵持。沒想到施坤忽然朝着臥室的方向走去,他行動太突然方萍根本來不及反應等她醒過神來,施坤已經站在臥室門外準備開門。方萍叫了一聲瘋了一樣的衝過去,猛地使勁想要推開施坤可施坤紋絲不動。
“吱呀!”一聲,門開了。
氣氛凝重,凝重之餘添了幾分緊張。
“咳咳咳!”一陣壓抑的咳嗽聲傳來。我跟燭炎也走了上去,燈光昏暗的房間裡擺着一張書桌,書桌旁坐着一個長相還算清秀但臉色非常之慘白的年輕男人,看起來就是久病的人,生氣虛無,一碰便會消散一般,我皺了皺眉仔細看了看才發現年輕男人坐在輪椅上。
“你們好。”年輕男人很客氣,只是氣若游絲,沒有什麼力氣,“我身體不好你們別見怪。”
“你……”施坤支支吾吾起來。
“我是方萍的弟弟,方慶。”方慶回答幾句,嘴角泛着絲絲笑意可一點也減不掉他的憔悴,反而讓他多了幾分的陰森,好像笑着的人不是有血有肉的活人而是森森白骨。
他很奇怪,我皺着眉心中暗道。
“弟弟?”施坤詫異,顯然他沒想到,“可是你們資料上……”
“我知道,我從小就被送給別家養後來纔回來,所以您查不到。請您原諒我姐,我身體不好不願意見人給人招晦氣,我姐也由着我,你們別生氣,我姐她都是爲了我。”方慶解釋,低垂着眼睛看着從剛纔就沉默不言的方萍。
方萍低垂着頭,緊抿雙脣,渾身籠罩着壓抑的氣息,“你們看過了?可以走了。”方萍冷冷的說着,看都沒看我們一眼。
“方萍……”施坤臉上陰晴不定。
“不送。”方萍直接打斷施坤的話。
施坤還想說什麼,燭炎冷冽的視線掃過他,施坤注意到了燭炎的目光,燭炎低聲道,“打擾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去。”燭炎望着方萍,視線清清冷冷的沒有溫度。
我一旁看着,想說什麼但看到方萍的臉色也跟着閉嘴乖乖跟在燭炎身後走出房間。走出門的剎那,我彷彿聽到一聲嘆息,等我下意識的回頭就只看到方萍滿臉冷漠。
心一沉,我腳步慢下來,跟燭炎還有施坤拉開距離,施坤好像有話要跟燭炎說,我也不想摻和。
“小流。”方萍忽然叫了我一聲。
嗯?
“方萍,我……”我以爲方萍生氣剛想跟她解釋,方萍食指擱在脣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不禁有些疑惑。
沒等我說話,方萍倏忽握住我的手,使勁搖頭,“小流,我求你,別再來了,你們都別再來了。”她聲音壓的很低,怕被誰聽到似的,說完她一個勁的跟我搖頭。
別再來了?
我盯着方萍,她沒再多說只是搖頭,房間裡又傳來咳嗽聲,方萍面色一冷轉身回去。到底怎麼回事?我想着望着空氣發呆直到燭炎將我摟入懷中,我纔想過神。
“江流,對於那個方慶你什麼感覺?他是人嗎?我怎麼看那傢伙很不對勁。”施坤有點迫不及待的向我發問,我發現施坤最近看誰都不是人,看誰都覺得像是鬼。
但,這次也許說對了,那個方慶的確有古怪。
“他很奇怪。”我掂量一會鄭重道,如今我靈力虛弱也許會出錯,我不敢保證只能儘量嚴謹。看我堂堂漱漓,竟然淪落到這個地步,我心中不禁充滿無限感慨。
“說清楚。”施坤心情糟糕,追問道。
我瞥了一眼施坤拿餘光看向燭炎,燭炎揉了揉我的腦袋,他還沒說話施坤繼續道,“燭炎,你別寵她,你看她說話,有一句沒一句。”施坤先發制人然後瞥了我一眼。
“我喜歡。”燭炎沉沉一句,“她樂意。”
施坤臉一沉,乾咳兩聲,“行,行,你們喜歡你們樂意,恩愛秀完了能說正事嗎?那個方慶到底怎麼回事?”
“那你是懷疑方慶還是擔心方萍?”我靠着燭炎,只拿餘光瞟着施坤,看着他的臉變成豬肝色,一副心虛又惱火的樣子,沒等他發脾氣,我收起輕鬆模樣嚴肅起來,“那個方慶很奇怪,我聞不到生氣也聞不到死息。”
聽我這麼一說本來還想發火的施坤登時收住情緒,他怔怔的盯着我,又看看燭炎,“什麼意思?”
“就是說……”我想解釋,燭炎攔住我。
嗯?我睨了一眼燭炎,燭炎神色冷淡面對施坤,“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小流累了得休息。”燭炎說完摟過我就走,留施坤一個人愣在那,愣了好一會纔跟上來。
出去比進來容易,沒有死靈霧氣也沒那個樓婆婆,我們很快出了小巷回到停車的地方,已經深夜,周圍顯得特別寂靜,寂靜的有些過分。施坤跟燭炎又說了一些什麼,燭炎才帶着我上車離開。
一路無話,就看着天邊已經泛出絲絲白色,我得抓緊時間了,想着我偷眼看着燭炎不自覺得有些緊張。深吸一口氣,我從口袋裡拿出桃枝,心中默默唸着咒語。
物死,鬼死。
人死,魂死。
靈死,神死……
七遍之後,我緩緩閉上眼睛,很快我的靈便從軀殼中飛飄出來,軀殼還坐在那好像睡着了一樣。我凝神看了燭炎一會,他一雙黑眸直視着前方,並沒發現我釋放了靈,鬆了一口氣我快速飛出窗外。沒了笨重累贅的軀殼,飛起來非常輕鬆,很快我重新回到去往方萍家的那條小巷。
這一次,我沒聞到方萍的氣息,應該有人又將她的氣息隱藏起來就在我們走後不久,我定了定神追尋燭炎剛纔留下的氣息尋找過去。方萍氣息好遮掩但生人的氣息很難掩蓋,況且燭炎不是普通人。
很慶幸,沒過多久我就找到那個方萍的家,因爲覺得事情蹊蹺,在沒有摸清他們底細之前,我儘量小心行事。沒了肉體,我也不過是一股有意識的空氣想進房間也很輕鬆,一個門縫也夠我用的。
房內沒光,空氣潮溼陰冷,雖然剛剛纔來過但卻覺得如此陌生彷彿來了個陌生地方。我本想直接進臥室看看那個方慶到底有什麼問題,剛想行動就聽黑暗中傳來痛苦呻吟,循着聲音看去見客廳地上躺着一個人,那人瑟瑟發抖,壓抑而痛苦的喘息,呻吟聲就是從那裡傳來。
猶豫一會,我湊上去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氣,那人彎着身子不住發抖。太過濃的血氣,遮掩這人本身的氣味,不過我還是聞出來了,這人是方萍。心驀地揪緊,我飛到她臉上,周圍太過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彷彿被人拿了一塊黑布把天給遮了起來。
沒辦法,我咬破手指血流出來的瞬間,一道紅光劃過,我指尖上的血閃着紅光突破黑暗映亮周圍。我漂浮在半空,就看着方萍躺在血泊裡,身上衣服破破爛爛渾身除了臉沒有其他各處佈滿血痕,好像是被綁着荊棘的鞭子狠狠抽過一樣,殷紅的血不斷往外冒,她緊緊閉着眼,疼痛折磨的她顫抖就像一隻被剝了皮的兔子,已失去意識,傷口覆蓋傷口,觸目驚心,這讓我想起躺在解剖臺上的無名女屍。
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