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A52號病人去世了。”
護士的聲音響起時，班澤爾摘去了眼罩和帽子，正在觀察着一張CT影像。
這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原本有着一張清潤、光亮的臉，如今因爲近兩個月的過度勞累和虧於睡眠而顯得憔悴、蠟黃，一頭半白半灰的亮澤短髮也變得乾枯、蓬亂。
“去了麼？”
剎那間，班澤爾頹然下去，身高縮下幾分，眸中顯出憂傷和沮喪。
這種心情有幾分來自於對生命消逝的痛惜，但更多地來源於連續的挫敗。就像一個廚師，連續炒糊一百份番茄炒蛋，心情何至一個糟糕能形容？
護士補充道：“屍體已被送走！”
班澤爾點點頭，緩緩地坐至辦公椅上。
終究是無奈啊！
他放下影像圖，擰開密封的水杯，小小喝了一口微溫的茶水。
若非塔娜公司的玉符和護靈柱，形勢會更加糟糕吧？
這是一定的。班澤爾自己確信了答案。
要知道這類病毒的“密接”傳播率也是極高的，如埃博拉護理者的感染率是81%！這就是病毒爆發時，醫生、護士、醫院都恐慌的原因。
但在玉符、護靈柱的庇護下，再配上“應有的”防護措施，信國的一線抗疫人員的感染率接近於0！這是奇蹟！
“咚咚。”
辦公室的門被敲了敲，一名年青的助理醫生走進來，“教授，衛生部剛下的緊急通知，定於上午九點召開一個技術研討會，教授你被點名要求參加。”
班澤爾感到一陣煩躁。
研討、研討！每天都在研討，有成果麼？
幾秒後，班澤爾平息下心中煩意，知道在連續的失敗下，自己心中鬱積了許多負面情緒。這個時候更需要靜下心來……
研討會提前了兩分鐘召開。
就在醫院一間圓形會議室中。這個時候，班澤爾發現主要的與會者不多，只二十多人，但全是曼京數家醫院、醫學院的技術名家！
如自己一樣，他們每一個人在各自的領域都有着令人尊崇的名望。
班澤爾在一位老友身邊坐下。
身前的長桌上放着一個平板。
“各位，塔娜公司給我們提供了一份詳盡的技術資料，是針對當下病毒感染者的31種待驗證的救治方案。我們的專家認爲那非常令人驚訝。”
衛生部的官員交代來意，在一衆名家的驚訝中續道：“這份資料已複製到了你們身前的平板中，我們現在需要你們來鑑定它的優劣以及是否可行，是否還需要完善！”
班澤爾在助手的協助下打開資料，在看着第一個治療方案時心中便感到了豁然開朗！看完第三個治療方案時，心中已爆開了一團雀躍，躍躍欲試！
太精彩了！
不，應該說是……
老友差拉威震驚道：“班澤爾，太可思議了！”
“我從不知道竟然可以tk13號療法刺激病人的C區腺體，幫助病人……”
“這種迥異於尋常的醫療方法竟有好幾個！”
班澤爾心中也在翻騰着，眸子凝視着某個空處：“差拉威，就是那樣。”
“方案制訂者似乎對人體極度瞭解，”
“又以無限廣博的思維審視着世上所有的藥物、治療方法，不帶任何成見，只要覺得合用，他就採用，然後將之組合成一個完整的方案！”
“所以，它顯得精密！繁雜！”
差拉威不迭地點頭，臉上綻開光亮：“對！”
“精密，每個方案包含十數、幾十數的環節，環環相扣；每一個環節又被詳盡的數字註明了治療效果，標準很嚴，簡直像是一個嚴謹的化學實驗！”
“繁雜，它的標準又因病人的不同又有不同……”
“這帶來了不小的不確定性！”
“有些治療環節有不小的風險和負面，有些負面需在下一步的治療環節將之迅速消除。這要求主治者有高明的學識、豐富的經驗、周全的設備和藥物，不足、過早、過遲、過度都會發生不測……”
班澤爾：“所以，即使這些方案可行，成功率也難以判斷。”
“不過它對我們仍然有着極大的啓發意義，描述的不少人體反應機制也超出了我們的學識，但看起來似乎又是正確的……”
“無論如何，它們值得一試！”
……
這幾乎是所有與會者的感受。
方案制定者有着極高明的學識，有着極廣博、敏銳的思維！
這是顯然的。
沒有人比兩小更熟悉人體！
也沒有人的頭腦比得上兩小與超算的組合！
與此同時，新龍的醫學專家組更震驚於633種這一數字。
因爲每一個方案都有着一些不同尋常的思路，帶來了許多啓發。其中對前沿技術、前沿藥物的應用，更指明瞭許多人未來的研究方向！
“價值連城！”
“揭開了一個新的技術世界！”
專家們紛紛激動地感慨。
研討會結束之後，班澤爾懷着剛誕生的巨大熱忱，迅速投入到了對感染者的治療中。他的團隊中也多了兩名來自塔娜的研究人員，後者將詳盡記錄全部過程。
……
兩小最重要的事仍是汲取靈能。
因爲曼京感染者“不多”，兩小已不怎麼在曼京活動，故而也沒去緊盯醫生們的“治療實驗”。
但娜美有空間傳送，在下午回到曼京，在塔娜研究中心先翻閱了外派的五組“記錄員”傳回的數據。藉助小超，娜美迅速有了判斷。
都出現了一些失誤！
班澤爾看着病人的各種檢查報告，腦海中正飛快地計算着每一處細節，憑經驗還原病人的真實情況。他感覺自己成了一臺計算機……
治療方案很細緻、繁雜，必須比較精確地把握到病人的狀態。
“去準備，T56號病人，10分鐘後注射NRL-03藥劑、CV-01藥劑，份量分別爲50ml、100ml。”他吩咐護士。
“好！”護士迅速轉身。
“不對！”
空氣一晃，娜美顯出身來，在班澤爾和護士的驚奇中續道：“T56號病人在第一步的治療中出現了偏差，YPB-22藥劑未發揮出足夠的效力，必須先進行……”
班澤爾怔怔地看着娜美。
他一直在揣測那31種治療方案來自何人。
不可能是塔娜研究中心那幫人！同處一城，他很清楚那幫人的技術水準。如今，聽着娜美的滔滔不絕，他突然悟了。
只怕正因爲是機器人的思維，纔有那些精密、繁雜、迥異於尋常的治療方案吧？
他瞬間激動起來。
“娜美小姐，請問在第一步的治療中……”
連問了數個問題，獲得了不少明悟的班澤爾確認了。
眼前懸浮在肩高處的藍色小機器人，分明就是導師！
有此同感的，還有接下來被娜美連續指導的另外24位名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