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候,麥秋至。秋者,百穀成熟之期,此時麥熟,故曰麥秋。
親愛的玉樹:
我發現這個時候某省的文學圈很不平靜,活動一個接着一個。我看到了現場活動的照片,那是在一個大房子裡,聚集了很多人。大家在談論一些關於文學的話題,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難得的交流學習的機會。這是一個圈子,裡邊有名利,有很多複雜的因素。要捧一個人,就算是這個人看起來有些平庸,也能夠把這個人捧上天,要貶一個人,就算這個人才華橫溢,也有可能沒辦法引起大家的關注。有時候天時地利人和三種因素沒有聚集在一起,這個人就是沒有辦法創作出令人滿意的作品。我們總是習慣於根據自己有限的經驗去判斷事物,其實這是非常荒唐的,因爲你能看到的,能感受到的都是非常有限的,有一個故事叫做瞎子摸象,有人說大象長得像一根柱子,有人說大象長得像一根彎曲的棍子。而言之每一個人都能說出其中一部分。
我們的感覺其實是有限的,我們的推理能力也是有限的。雖然我們認識世界的能力的不斷的加強,但相對於世界而言,我們的見識仍然是非常渺小的。所以人不要太相信自己的感受,更不要輕易的被外界的各種說法所迷惑。也許你會聽到這樣的聲音,有人想要替你做決定,然後告訴你這樣做是爲你好。我不知道你會不會領這個情,人生在世最幸福的一點就是可以根據自己的心願來安排自己的生活。至少對我而言這一點是非常重要的,郭先生在講《三國》的時候提到相聲的發展,他要做的就是讓相聲演員看起來非常的體面,讓大家覺得這個行業還不錯,纔會有更多的人願意進入這個行業。如果相聲演員都在要飯,然後你告訴他們一定要熱愛藝術,然後如何如何,這是非常無趣的。我曾經看過這樣一張圖片,一個人在戲臺上表演,臺下空無一人,而這個人卻在那堅持演出。你應不應該去佩服這個演員呢?沒有觀衆的藝術,就是已經死亡的藝術。如果不想被淘汰,就應該想辦法把觀衆吸引到臺下,否則這樣的藝術沒有必要存在下去。
參加工作之後有一段時間我是堅持聽廣播的,我曾經聽到這樣的內容,每過一段時間就會介紹一種非物質文化遺產,其中很多都是地方性。這些戲有不少都曾經有過非常輝煌的歷史,出過很多名演員。現如今他們已經非常的凋零,有一位女士被稱作是非物質文化傳承人他所能做的就是提着提着音箱去各大紅白喜事去演唱。對於一個演員來說這是非常心酸的,她曾經說願意免費把自己的這一生技藝傳給別人,但這玩意兒有誰願意學呢?至少我肯定是不願意。所以我覺得郭先生說的非常有道理,同時也出現一個問題,當郭先生手裡掌握的資源越來越多,他手底下的那些人被人們看到的機會就越來越多。有一些人莫名其妙的就紅了,正所謂喜歡一個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短時間而言,演員賣的是技藝,長時間而言,演員賣的是魅力,或者說賣的是人緣。只要關注喜歡這個人,這個人在臺上怎麼都是對的,只要關注看這個人討厭他在臺上怎麼都是錯的。郭先生看問題非常透徹,來自相聲界的經驗能不能用在京劇上呢?曾幾何時,瑜老闆也有一個夢想,是放棄原有的身份,開始挑班唱戲。後面的劇情卻不像她預期的那樣,栽了跟頭之後不得不放棄原來的計劃,轉而再次進入了某個團體。大家不靠演出掙錢,而是靠另一種供養。也許我們會覺得給這些人士提供這樣的供養是很有必要的,這樣可以保存一種傳統藝術。但有時候這麼做也會毀掉一門藝術,比如某一種藝術形式,表面上名家演員什麼的人數衆多,可真正能夠在臺上表演的人卻極少。
哪怕是一些已經成名的演員,你從他們的身上完全看不到相聲的痕跡,因爲他們一直在堅持做一件事情叫做創新。一種藝術能不能活下去,創新固然是非常重要的,但有一點,你得掌握這一門藝術原有的東西。如果你是從零開始創新,你就不是代表這種藝術的創新,而是隨意胡來了。當初瑜老闆沒有實現的夢想在另一個人的身上變成了現實,他就是今天一部分人所熟悉的陶老闆。陶老闆是郭先生的乾兒子,在郭先生的全力支持之下,成立了一家新的劇社。如今這個劇社每一天都有演出,在今天這樣一種環境之下,一個劇社能夠單純靠演出,讓一羣人活下去就已經是一個奇蹟了。以後這個劇社有沒有前途,那就要看演員的努力程度了。一方面要不停的排練新戲,一方面要不斷的溫習一些傳統的曲目,經過一段時間的積累,他們能夠表演的劇目就會越來越多,這樣就可以保證在很長時間內都不會重複,而且可以根據眼下局勢的變化,選擇應景的曲目進行表演,相信一定會有不錯的效果。
陶老闆這個人非常的早慧,他與郭先生的這一場相遇,我想是一個彼此成就的過程,將來如果有那麼一天陶老闆的劇社真的能夠把京劇帶進一個新的時代,郭先生應該會非常的欣慰。我覺得支持陶老闆的事業是非常有必要的,很可惜我的手裡沒什麼資源,否則我會盡己所能給他提供各種便利。要京劇藝術不只是被存放在博物館裡,不只是被少數人欣賞。而是成爲真正的大衆藝術,怎麼樣才能讓他真正走進人們的日常生活呢?這也是瑜老闆每天都在思考的問題,她曾經想過用吉他伴奏唱京劇,今天看來這樣的嘗試無疑是失敗了。我覺得陶老闆在推銷京劇藝術這方面已經積累了相當的經驗,這時間的推移,或許他的劇社會終成大器。假如未來真的是一個老齡化的社會,生活節奏一定會慢下來,像搖滾、說唱這類暴躁的藝術形式會逐漸的淡出人們的視野。
那個時候滿大街都是各種各樣的老頭,他們穿着短褲短袖,坐在馬紮上搖着蒲扇。那個時候的老人與今天的老人會很不一樣,我想他們可能會很捨得花錢,特別是爲了自己的愛好。也許京劇會徹底的進入他們的內心,完全融化在他們的血液裡。當然這只是我自己的推測,說不定那個時候仍然會有各種激烈暴躁的藝術形式瘋狂流行。在我成長起來的那個年代,流行一種風格叫做中性風,有的長得挺清秀的女孩,非得把自己的長髮剪掉,然後整出一個像鳥窩一樣的髮型。走路的時候忍不住啊,扭扭脖子感覺自己的髮型真是美極了,今天是一個女權的時代,同時又是一個女權被壓抑的時代。
爲什麼要這麼說呢?如果女權被充分的伸張,人類文明將會陷入深度危機。我舉一個例子,生育對於男女而言是不公平的。憑什麼孩子要懷在女人的肚子裡,憑什麼女人要承受是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之苦。爲此一些人甚至專門設置了讓男人體驗懷胎的項目,爲什麼非得體驗這個呢?你只要拒絕這麼做,就算是不尊重女權。大概開這種機構的都是女權人士吧!用這種方式牟利實在是聰明到了極點。而這種對女權的壓抑,往往建立在婚姻的基礎上,所以我大膽的估計,未來願意走進婚姻的女性一定會越來越少。而男士們對婚姻也會望而卻步,因爲維持一段婚姻對於他們而言代價實在是太大了。躺平這種觀念的出現某種程度上是一個社會富裕的表現。人們不需要爲了謀生而拼盡全力,如果你放棄追求體面的生活,你就可以像螻蟻一樣,過着那種什麼都無所謂的日子。如果是在物質匱乏的年代,每個人爲了一點吃的,就拼盡全力,躺平又怎麼可能實現得了呢?未來大多數人都要面臨這樣一種情況,不管怎麼努力,都不可能過上體面的生活,可如果徹底放棄,你會失去的更多。
所以我的感覺躺平其實是句牢騷話而已,可有些人只要聽到這個詞就好像被針紮了一樣,一定要跳出來訓誡幾句。實際上我現在就處於一種躺平的狀態,如果遵從內心的真實想法,我當然願意有更加體面的生活,但這是非常不現實的。未來到底會怎麼樣我也說不好,如果我註定要特別悽慘的度過後半生。或者說我的人生從洋歷二零零九年開始就已經坐上了一個滑梯,然後進入了一個不可逆的滑落的過程。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寧願這一部已經爛尾的作品早早結束。這話已經說了很多次,已經變得非常的刺耳了。假如有一天我垂垂老矣,嘴裡還在說着這樣的話,那真是太諷刺了。不過我還是要努力積德,希望能夠爲自己掙得一個善終。所謂善終就是在離開之前,離開之後,都能夠維持起碼的體面,能夠在活着的時候不遭罪。
今天早上我忽然想到自己在跟朋友通信的時候,多次重複同樣一句話。就是如果一部小說註定要爛尾,那麼就希望它提前結束。因爲這個我好像害怕起來了,生怕自己說多了真的應驗。其實就算真的應驗了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不遭罪,只要能維持體面就可以了。只可惜上天未必會那麼照顧我,他可能讓我一點體面都沒有,他可能讓我遭受不盡的罪。這些年我常常以明白人自己,其實自己是一個糊塗蛋。但如果有人出來教導我,我一定會非常的反感。因爲常常出來指教我的不是我真正佩服的人,或者說那些出來指教我的人提供給我的方法,往往不是解決問題,就是希望我放棄退而求其次,這種東西還需要有人教我嗎?連狗都會。
我也曾經說過,一尊純金打造的菩薩會比一尊泥塑的菩薩更靈驗嗎?相比之下一尊個頭更大的菩薩會更靈驗嗎?我曾經記得電視劇裡某個太后曾經說過這樣的話,菩薩若不是金身,人們是不願意拜的。如此看來,衆人所敬拜的不是菩薩而是金子。昨天晚上那個社羣又更新了,裡面一些人互幫互助的精神是非常打動人的,我覺得這很好。只可惜我或許沒有辦法得到他們的幫助,只能自己一個人想辦法前往秦皇陵博物館。目前大致的安排應該是在九點左右的時候大家在秦皇陵博物館的門口集合,屆時會拍合照。活動持續三個小時之後大家聚餐,再之後活動就結束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裡邊好像會有一個遊戲,遊戲通關且足夠幸運的人才有可能被選爲兵馬俑的守護人。在這方面我一向是不靈的,大概沒什麼機會。
文章需要當天交稿,這對我來說是個不小的考驗。希望最後我交出的稿子能夠說得過去,我還看到這樣一個情況。某位女士對協會負責人表達了感謝,由此看來,協會組織這次活動可能是爲了幫那位女士的忙。所以這可能不是一次嚴格意義上的採風活動,而只是參加了一次博物館的推廣活動,或者說宣傳活動。這讓我感到有些沮喪,但這要看怎麼比,我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類似的活動,有這樣的活動參加已經很不錯了。除非每天都有活動等着我參加,否則我憑什麼挑挑揀揀呢?我不知道以後是不是有機會真的出去過一把採風的癮,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應該有真正的業內身份。現在的我不過是一個業餘作者罷了,我感覺憑藉這一次活動讓自己發光是不可能的。接下來只是祈禱着一切順利,還有一點,我發現參加這次活動的主要是當地人。作爲一個外來人士,我感覺自己在裡邊還是挺另類的,也許是因爲我實在沒有什麼活動可以參加的。
過去的人有這樣一種狀況,他的第一訴求就是想盡辦法餬口。當物質條件一點點好起來之後,這個人的身邊就會出現一些文學人士,文學就像是衣服上的紋飾一樣,可以把生活裝點的更加美好。一般來說推崇文學的天子往往都是那種好大喜功之人,比如漢朝的武帝,隋朝的煬帝。相比之下,漢朝的文景二帝和隋文帝都崇尚質樸,他們對文學就沒有那麼大的熱情。在漢朝晚期,一些昏君的身邊總是活躍着一些文學之士,這些人大多出身寒門,憑藉着在文學方面的雕蟲小技受到皇帝的賞識。世家大族對此非常的憎恨,在他們看來,皇帝這麼做有自輕自賤之嫌,作爲皇帝就應該與世家子弟一起玩耍,不應該與那些低門小戶出身的人混在一起。
我記得曾經看過一個電視劇叫做《萬曆首輔張居正》,裡面有這樣的情形,皇帝與一羣太監宮女在一起打牌,大家都沉浸其中,忘記了尊卑大小。這個時候大太監馮保出現了,在馮保看來,皇帝這麼做就是不自重。一般情況下自己跟皇帝說一說,也就算是拉倒了。可這位馮保偏偏要負責到底,把這件事直接捅到了太后那兒,於是萬曆皇帝又一次被罰跪了。皇帝與太監宮女在一起玩鬧那是自願的。罰跪是被迫的,所以相比之下,哪一種看起來更能夠折損皇帝的威嚴呢?在馮寶看來,當然是跟太監宮女在一起玩鬧,問題比較嚴重一些,可萬曆皇帝未必會這麼想,他也許很早就覺得太后和馮保以及外面的張居正是真正對他皇帝威嚴構成威脅的人。只不過太后是他的親媽,他不能把親媽怎麼樣。至於馮保和張居正,那就不好說了。雖然這三個人都對皇帝的威嚴構成挑戰,皇帝處置這三個人輕重不同。
比如太后只是喪失了實權,榮華富貴還是在的。馮保被打發去了南京,雖然有一點落寞,但身家性命算是保住了。至於張居正,雖然生前得以善終,死後卻遭到了清算。也許他會感到委屈,他爲皇帝做了那麼多,到最後卻落得這麼個下場。但你只要仔細推敲,其實他沒有那麼委屈,在他手握大權的時候,他已經漸漸忘記了自己是怎麼一回事。他變得越來越專橫,越來越張揚,以至於他成了太后震懾皇帝的工具。古往今來凡是讓皇帝都感覺骨頭髮涼的人才能善終得了嗎?除非他篡逆成功。過去在我的印象當中,張居正是一個很不錯的人,因爲在他攝政的那段時間裡,明朝迎來了前所未有的機遇期。如果能夠把握那個機會,大明就會起飛,很遺憾,萬曆實在是一個昏君。因爲繼承人的問題跟大臣幹起來了,最後索性當甩手掌櫃,給江山社稷帶來的損失是沒有辦法估算的。
萬曆三大徵是被吹噓的很厲害的,其實這三大爭都是慘勝。朝廷爲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如果皇帝的決策能夠及時妥當,何至於鬧到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有人說大明亡於萬曆,萬曆之後其實還是有機會挽回局面的,儘管如此,我還是覺得多爾袞真的應該把萬曆列爲清朝的開國元勳之一,沒有這個嚴重缺乏責任心的天子,何來大清日後的輝煌?大概在十幾年前,我就注意到一些人士,對明朝無比的懷念。懷念明朝也不是不行,關鍵是他們對明朝的皇帝還有一種常人不能理解的情感。比如當我指責萬曆怠政的時候,就會有人跳出來說我在詆譭他,說怠政的情況並不存在外力,只是身體不好。如果他的身體狀況不能支撐他處置公務,那就應該安排人監國,而不是記一下把權力抓在手上,又不願意盡到作爲天子的責任。
關於如何評價崇禎皇帝,我也與人有過諸多爭論。在我的眼裡,崇禎皇帝一直都是一個昏君,也許他會覺得委屈,他不像征服萬曆怠於政事,在位的十幾年時間裡,每一天都過得非常的操勞。我說他昏庸,不是因爲他的德行,而是因爲他沒有平定天下的才幹。唐太宗曾經說過,爲政之要,首在得人。崇禎皇帝在用人方面的問題很大,一開始他對魏忠賢及其追隨者深惡痛絕,於是把當年反對魏忠賢的那些人,紛紛提到關鍵位置。後來這些人相繼出了問題,於是當年追隨魏忠賢的人又迎來了擡頭的機會。到了這個時候,可能他才明白這兩撥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那麼他需要的人才到底在哪裡呢?所以我覺得正確的做法是選人,而不是選一個派別。崇禎皇帝在打擊這類團伙方面並不是特別有力,以至於大明朝到了要命的關頭,這些人還在那裡沒命的撕咬。
在人生的最後關頭,崇禎皇帝保持了作爲一個皇帝的尊嚴。但到了這個時候,他仍舊爲真正,醒悟他不知道自己出了什麼問題,而把責任全推給下面的人。我倒覺得他不一定是沒有天子的擔當,而是真的見識不夠明晰。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把我放在他的位置上,我能表現的更好嗎?當然不可能。因爲我所能說出的這些道理都是因爲等事情發生之後才總結出來的。如果處在跟他相同的環境,大家都是兩眼一抹黑。我覺得在非常之時,不妨學習曹操,多下求賢詔,尋找可以幫助他解決問題的人,尋找能夠解決問題的方法。此時的大明朝已經病入膏肓,只有對外妥協、暫罷干戈,一點點涵養元氣,慢慢的纔有精力去承受一場變革。等到變革完成之後再去收復遼東故土,只可惜大明朝是一個從來不知道妥協的朝代,今天人們對這種狀態進行了歌頌,其實這是錯誤的。
此致
敬禮
你的朋友陶唐
新豐九年五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