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號 高挑女士

驚蟄:初候,桃始華;陽和發生,自此漸盛。

親愛的雲女士:

我想說你是一個非常好的人,你擁有高挑勻稱的身材,清秀的五官,一頭飄逸的頭髮。你的一雙眸子像泉水一般清澈,閃耀着鑽石般的光芒。你的舉止處處體現着良好的教養,你的言語體現了極高的學識。能夠與你有過一年的同窗時光,對於我來說就像是喝過一瓶最好的陳年佳釀,縱然過了十年、二十年,乃至三十年無數年,我都覺得餘味猶在。在我過去的近三十五年時間裡,跟你相處的時間轉瞬即逝,可我仍然覺得你在我的人生當中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你曾經善待過我,也許對於你來說那不過是無心之舉,我卻感動至今,我知道這樣的事永遠不會在我的身上發生了,但我也不會未必感到遺憾了,因爲遺憾也沒有用。如果要客觀的評價我,會是什麼樣呢?在我看來,目前我所能接觸到的人,應該沒有一個能給我客觀的評價,我目前的遭遇證明了一切。

我也相信一種說法,就是命運比你更正確。比方說秦檜和岳飛的命運不同,很多人會替岳飛抱不平,而對秦檜得勢忿忿不平。岳飛爲什麼會走上絕路呢?是因爲他在作爲一個臣子方面存在硬傷。比如他極力算皇帝立儲,他的想法在邏輯上是通的。皇帝一定擔心二聖還朝之後,自己的處境會極其尷尬,如果提前把儲君的事定下來,那就意味着名分已定,無論誰不能撼動了。此舉可以安皇帝的心,可以讓皇帝沒有顧慮的支持北伐。岳飛犯的關鍵錯誤在於身爲武將,竟然染指立儲之事,擺明支持可能的人選。大臣效忠的對象只能是皇帝,特別是武將,絕不能在皇帝還活着的時候就像第二人效忠。在推一下岳飛的打算,儲君的名分定了,的確,如果二聖沒有還朝,問題還不大,要是二聖還朝,欽宗可是有子嗣的,要不要改變儲君人選,讓欽宗的兒子做儲君呢?如果是這樣,皇帝完全就是替人家忙活。所以皇帝完全可以合理的懷疑,要麼北伐是假的,岳飛要擁立皇儲。要麼立儲不過是騙皇帝,他的真正目的還是迎回二聖,拿皇帝當工具人。

岳飛是不是忠於大宋,這不用懷疑,是不是終於趙構,這就有討論的空間了。爲了自己的利益,趙構必須除掉岳飛,這就不難理解了吧!趙構的故事有另外一個版本,那就是明景帝朱祁鈺的故事,當皇帝被俘之後,他被推上了皇位,他這個皇帝當的是非常彆扭的,哥哥的兒子還是儲君,哥哥的生母還是太后。他註定只是個臨時皇帝。打了勝仗,哥哥還宮,大明出現了兩個皇帝,這個時候,明景帝如果清醒的,那就必須除掉那個前任皇帝,但他沒有那麼做,因爲他害怕擔上弒兄的罪名,於是他把哥哥幽禁起來,然後各種折磨,這還真不去一刀揮下去來的痛快。後來哥哥重新奪回了皇位,很快他就下令把于謙給除掉了。

無論是在當時,還是在今天,都覺得於謙被殺是冤案,那麼英宗爲什麼一定要殺掉于謙呢?在英宗落難的時候,于謙力主讓朱祁鈺登基,這說明他對英宗是懷有二心的。後來明景帝的兒子夭折了,于謙力主立英宗的兒子爲儲君,這個時候于謙實際上已經背叛了明景帝。甚至可以這麼說,他之所以支持朱祁鈺在危難時刻稱帝,不是因爲什麼別的原因,純粹是爲了江山社稷考慮,朱祁鈺在於謙的眼裡不過是工具人罷了,而朱祁鈺對這一點沒有清醒的認識,反而格外的倚重於謙,把兵部交給他管,結果當有人策劃宮變時,于謙纔去了默許態度。這樣一個人至少應該將他閒置,而不應該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給這樣一個靠不住的人。後來成化皇帝給於謙恢復名譽,不是因爲他真覺得願望,他是接着這件事爲自己積累人望,他還給叔叔景帝恢復了皇帝待遇,不是因爲他對這個叔叔有什麼不得了的感情,只是覺得這麼做會讓別人覺得他是一個仁慈講情義的人。

父子兩個人的做法雖然看起來不同,效果確是一樣的,就是讓自己的皇位更問題。就如同朱棣和朱高熾父子,兩個人對建文忠臣的態度迥然不同,很多人被朱高熾解除處罰、恢復名譽,兩個人的做法都讓自己作爲皇帝的合法性更強了。漢高帝除掉韓信、彭越等人,很多人說這個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破,謀臣亡。其實賈誼在自己的文章裡已經把問題說的很清楚了,如果讓韓信、彭越這樣的人繼續雄踞地方,六國紛爭的故事重演的可能性就非常大。後來發生的故事很好的證實了這樣的判斷,漢高帝雖然把異姓王清理掉了,卻把宗王保留下來了。恢復分封制是爲了避免重蹈秦亡覆轍,事實也證明這一決定是對的,因爲在平定諸呂之亂的時候,是宗王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但這個時候另一個問題就出現了,宗王能剷除諸呂,當然也能威脅皇帝。於是賈誼在當時給皇帝獻上了解決問題的辦法,賈誼的在奏疏當中寫的觀點是對的,可在當時的條件下根本沒辦法執行,漢文帝是一個非常有耐心的人,他一點點把權力從功臣那裡收回,然後着手對付宗王,但他最終還是把這個問題就給了他的繼承人。今天很多人指責漢高帝殺功臣,他殺的主要是異姓諸侯王。讚美那些光武帝不殺功臣,那是因爲皇帝中興漢室的時候沒有異姓諸侯王的問題,那些功臣甚至不再朝中擔任重要職位,只是坐享豐厚的俸祿和很高的爵位。宋太祖之所以不殺功臣,是因爲那些功臣乖乖的交出了兵權,如果不交,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那個樣子,岳飛並不是冤死的,他只是沒有明白一些隱藏在表象之外的道理。

岳飛不明白的道理秦檜明白,所以秦檜得了富貴,而岳飛卻沒辦法保全性命。因爲岳飛是公認的忠臣,所以誰是殺岳飛的元兇,誰註定要遺臭萬年。趙構當然不會把這個罪名攬到自己身上,而秦檜是主動替皇帝幹髒活的人。如果秦檜有機會爲自己辯護,他一定會說自己是皇帝的一條狗,皇帝讓他咬誰他就咬誰。而趙構就裝出一副很軟弱很殺的樣子,他表演可以說細緻入微,據說每次秦檜來見他,他都會在靴子裡藏着匕首。秦檜不過是一介文人,而趙構是一個孔武有力的人,又是皇帝,他真能害怕秦檜到這個份上?他這麼做不過就是讓世人覺得殺岳飛這件事是秦檜一人所爲。秦檜當然不敢公開爲自己辯護,但在私下裡會暗示不是他要岳飛的命,那是上面的意思。

秦檜死了之後,趙構終於不用演了。秦檜崩潰請求皇帝放過岳雲,這是非常耐人尋味的做法,當初是秦檜反覆勸皇帝除掉岳飛,現在卻替岳雲求情,在皇帝看來,秦檜在這個時候裝好人,就是想要替自己開脫,意思是皇帝殺岳飛他沒辦法,但他保住了岳雲的命,他還成了岳家的恩人,趙構當然不會給他這種機會。宋孝宗恢復了岳飛的名譽,不僅如此,他不斷增加給岳飛的待遇,甚至給他封王。趙構爲了保住皇位和權力,他除掉了岳飛,但他也爲這件事付出了極高的代價,與金國屈辱議和,好難說這是他的成就。逃避殺害忠臣的責任,讓他沒有機會在皇帝的位置上繼續釋放自己的潛能,在平庸又漫長的光陰裡,他終於選擇了放下,把皇位禪讓給了宋孝宗,這一對血緣上已經非常疏遠的父子好好的表演了一把父慈子孝。宋孝宗也曾經雄心勃勃,很快火熱的理想就撞向了現實的冰山,他理想一下子就沒有了。

他又把皇位禪讓給兒子,他學自己老子當慈父,兒子卻沒學他當孝子,他真切的感受了一把什麼叫做人走茶涼。我之所以像抽腸子一樣一下子抖出這麼多歷史故事,就是爲了說明一個道理。我有今天的遭遇,或許不應該抱怨命運不公,而應該反思自己的問題。至於自己有什麼問題,我也是說不清楚的。我不具備作爲一個成功人士的基本素質,不過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有人就是比你幸運,但人家幸運自有人家幸運的道理。我有一種感覺,今年在單位我很可能又要被折騰的夠嗆。我不知道在這一波又一波的折騰當中能不能很好的保全自己的利益和體面。昨天我在單位被訓斥了,意味着這一年我可能要遇到麻煩了,這讓我感到非常的不安。我的認知相對事實而言,永遠是非常有限的,你是非常有魅力的人,相信在今年你會過的非常精彩,我多麼希望你的精彩有我參與其中。

平心而論,從西元二零一零年在某縣城常住開始,我就一直感覺自己過得非常的晦氣。之後這種晦氣的程度不斷的增加,今年會不會是一個轉折點呢?也許是也許不是。有很多男士迷戀身材高挑的女人,我在這方面其實還好,只要不是低的令人髮指,我就能接受。比如我在鎮上讀初中時所仰慕的那個女生就沒有看起來很高大,我在某縣城讀了半年初四之後,冬天在鎮上又遇到了他。她穿着一件紅色的外套,跟她的同伴出現在一條巷子裡,我一眼就看出來她長高了許多。那是一種非常有趣的經歷,你與某人在小的時候就相識過一段時間,發現彼此的身高都增加了。你會覺得好奇,會覺得新鮮。少年之間的關係要比成人純粹太多,如果是兩個老人初次相遇,他們絕對不會產生真摯的感情,兩隻老狐狸都非常的自私,都想着怎麼算計別人爲自己謀利。

自我意識開始在我的身上覺醒應該發生在我上高三的時候,在此之前我與父輩在很多方面都是一致的。從高三開始我發展出了與他們不同的審美,他們不喜歡流行歌曲,我偏覺得流行歌曲很好。他們不喜歡當下的明星,而我卻喜歡,不管他是歌星影視明星,還是體育明星。在我還是個未成年人的時候,我就開始對不宜給未成年人看的書籍特別有興趣,這些書並沒有被依法禁止出版。你可以在很多地方看到他,但我在看了這些書之後,內心也蕩起了層層波瀾,甚至也有過波濤洶涌的時刻。但在時過境遷之後,這些書帶給我的影響也隨之淡化了。人到了一定的年紀,不管是讀書還是看影視劇,都沒有辦法融入進去。我覺得這非常的恐怖,一個人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致,那就說明他真的老了。我現在見到那些極具魅力的女性,我所展現出來的生理反應完全是由於慣性,真正的心動對我來說已經久違了。

說不清是在哪一年電視劇《暗黑者》進入了我的視線,當時單位同事之間的關係是相對融洽的,這些年之所以越來越緊張,應該是因爲工作任務越來越大,利益衝突越來越多。如今的單位就像是一個火源庫,隨時都有危險,必須時刻保持警覺。這些年我越來越有這樣一種願望,我希望在我的周圍能夠出現一個願意接納我的社交圈。生活在這個圈子裡的人與我有相同的愛好,有共同語言能夠產生美好的化學反應。電視劇《暗黑者》裡面有一位心理學博士,這個人叫做穆劍雲,她就是二隊長口中的雲。是警隊當中被無數人仰慕的美人,《暗黑者》一共出過兩部,第二部不如第一部,第三部就拍不下去了,當然也有可能拍出來了,因爲種種原因無法播出。在我見過的無數人當中,你無疑是一位美人,美人應該交好運,應該得到上天的祝福。

幾年前我經常重複一種說法,遇到好看的人就如同看到好看的風景,我不會想着把那些山那些水,那些花那些草據爲己有。當年我去雪域高原旅行,帶走的只有記憶,留下的只有腳印。在那些美人那裡,我什麼都留不下,但他們會永遠的留在我的記憶裡。我有一種願望,她們像糧食一樣儲存在我的記憶中,隨着年深日久不斷髮酵,最終釀出味道醇厚的酒品。我非常的感激你,你曾經善待過我,對於你來說那不算什麼。是你讓我在創作新詩方面走向了成熟,是你帶給我無限的靈感。近些年在這方面我沒有太多創作的願望了,因爲沒有讀者。如果舞臺下沒有人,舞臺上的演員也就沒有了表演的心情。近些年傳統戲曲的衰落是顯而易見的,很多次我見到戲臺上唱的很熱鬧,臺下沒幾個人。

在我小的時候,氣場永遠是非常熱鬧的。那個時候因爲各種條件限制村裡的娛樂活動少的可憐,那個時候村民大部分時間都在幹活,或者在田裡或者在家裡。後來我到鎮上讀書,對於鎮上發生的一切並沒有什麼好感。我們村的婦女都在非常辛苦的做家務,而鎮上的婦女一個個看起來無所事事,有大把的時間湊在一起打麻將。在我看來,坐在麻將桌前的女人永遠是不可愛的。在某個場合見到某一位婦人,手裡拿着酒瓶子給在場的客人敬酒。當然她只是敬別人,自己不喝。這種活躍的酒場上的女人對於我這種從農村長大的保守人士看來似乎有那麼一點不正經,或許你會覺得我的這種觀感,我的這種說法是應該被唾棄的。女人就應該拿着酒瓶子到酒場上給人斟酒敬酒,甚至喝酒乃至醉酒這樣纔可以彰顯新時代新女性的人生態度。我曾經聽到過這樣的一則新聞,某銀行女職員在酒廠沒有喝上司敬的酒,對方勃然大怒,在她的臉上甩了一記耳光。

想必你也會同意這位上司,非常的無禮,但在當時的環境下,可能有人會覺得她拒絕和上司敬的酒,那就是無禮。在同情這位女職員的同時,你應該想到不知道多少男士曾經遇到過相同的情形,面對不得不喝的酒,只能硬着頭皮喝下去。有的人身體早就已經亮起了紅燈,可面對天大的人情,小小的酒杯卻不能退卻,男人的無奈又有誰會去說呢?男德這個概念是胡先生提出來的,那個時候她帶着幾分戲謔的口吻。現如今難得變成了一個非常嚴肅的話題,比如今天,如果某位男藝人在生活方面有失德之舉,他就沒辦法繼續保有自己的工作。如果某位男藝人有不恰當的言語,也有可能遭到一大批人的圍攻。女士們開始着力馴化男性了,那麼在女士的心中,什麼樣的男人才是他們理想的樣子呢?

對待工作像牛一樣吃苦耐勞,對待配偶像狗一樣百般討好。我一直感到非常的榮幸,你曾經給過我詩一般的體驗。相信類似的體驗永遠不會再有了,而那段經歷被我反覆陳述,現如今就像是被嚼了無數遍的饅頭,也嚼不出什麼滋味了。一直以來我都有一個願望,有時候這個願望會變得非常的清晰,有時候它會變得非常的模糊。我很高興自己擁有它,雖然在很多時候會有一種若有似無的感覺。相信隨着時光流逝,很多東西都會變得越來越模糊。可能能夠被我記住的,只有發生在眼前的事,那樣的話我就真的與過去的自己說再見了。我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我曾經不願意成爲的那個人。我永遠不可能在自己感興趣的領域釋放潛能,也許那是因爲我本身已經沒有潛能可以被釋放。

最近我對現實的認知變得清醒起來,原來我已經在不知不覺間不斷的貶值。而在此之前我嚴重的高估了自己,我以爲我還是從前那個我還是那個年輕的我。我沒有做成什麼事,整個人就看起來越來越腫,不過我必須控制自己的焦慮,如果任由焦慮氾濫。輕生倒還是其次,要是我一直沒有尋無常的勇氣,一直不體面的活着。頭髮越來越禿,理想變得越來越模糊。這些年我感覺自己像是生活在牢獄之中,我能接觸到的每一個人都像是獄卒。他們都有底氣教訓我,而我在他們的面前就像是一條狗。人生就是如此,當我表現的如此卑微。從我的口中說出來的讚美也是那麼的廉價,在這一生當中我永遠看不到自己的價值,這已經成爲大概率的事件。與其隨隨便便找個人結婚,與其隨隨便便度過一生。我寧願選擇英年早逝,至少這個故事聽起來更加的吸引人。但我有一種感覺,我可能會活很久,我的人生不僅會爛尾,會一直把觀衆噁心到吐纔會終止。

有時候我感覺自己活成了痰盂,活成了垃圾桶。有了我這麼一號人物,每個人都活得有了自尊。在這裡我要再叮囑一下自己,希望今後我永遠不要出現在哥哥家。如果有必須出現的場合,我也希望在那個場合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如果不是一定要滯留在那裡,我就會馬上離開。其實在十年前,我就發現自己的人生要爛尾了。可那個時候發現這些又有什麼用呢?我也有過努力,想要改變這一切,但我沒能做到。如果上天對我還有一絲憐憫,就讓我在離開人世的時候保留最後的一點體面,讓我走的時候不要遭罪,當然,也許這不是要靠上天賜予,而要靠自己爭取。可以想一想這些年我也沒有積下什麼德,我的人生充滿了諷刺意味。一個最能幻想的人過上了最慘淡的生活,也許這就是文學,描寫的是一個有缺陷的人。

此致

敬禮

你的朋友陶唐

新風九年二月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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