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號 心境

三候,虹始見。虹,音洪,陰陽交會之氣,純陰純陽則無,若雲薄漏日,日穿雨影,則虹見。

親愛的美奈女士:

如何處理利我和利他之間的關係呢?一般來說都是兩極之間取其中。在生活中我們經常感覺人真的是太自私了,每當我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就是我利益受損的時候,從來沒有在我得利的時候感覺人太自私了。我希望別人不要那麼自私,其實就是希望別人作出讓步,從而讓我得利。我不願意損己利人,別人也不願意損己利我,每個人都希望自己得利,每個人都希望別人讓利讓自己得利。理智的人能夠寬容別人自私,當自己的利益與對方的利益發生衝突的時候,應該理智的進行鬥爭。所謂理智的鬥爭,就是不爲自己爭取不當利益,如果是對方爭取不當利益損害到了我的利益,我也應該利用一切手段與之鬥爭,這麼做不止是爲了自己得利,我也是爲捍衛一種道義。我對自己的要求是不貪不欠,至死不離其道。

小的時候,我捍衛自己利益的意識沒有那麼強烈,現實當中一次又一次的打擊教會我人必須捍衛自己的利益。南亞地區有一個身毒國,這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國度,這裡孕育了悠久的古文明,這個地方氣候炎熱,按道理說,這個地方的人應該格外的貪婪,也許就是因爲這個,這裡出現了許多修行的法門。修行的宗旨大致就是要把自己各方面的需求減到最低,這些年我一直維持着較低標準的生活,就是害怕自己在將來的某一天突然斷炊,或者遭到什麼意外,從而自己陷入絕境。其實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夠讓自己的心一直處在一種空的狀態,人的心就像是一件容器,如果容器裝滿了東西,這叫容器就沒辦法繼續使用了。神秀和尚把心比作是明鏡臺,修行就是要勤快的擦拭它,不要讓它染上塵埃。慧能和尚的看法不是這樣,心就是空,所以塵埃也感染不到它。如果是這樣,人應該就得道了。

從沙門的語境來看,得道到底意味着什麼呢?我沒有接觸過已經得道的人,所以並不知道得道是怎麼回事?一些得道的高僧有著作留下,不過就算讀完了這些著作也沒辦法得道。某著名商人留下一部著作,他的著作一度風行,但真正因爲讀了那部著作能大徹大悟的人是非常少的。要從他的著作當中找到共鳴,這個人必須有過經商的經歷。要從得道高僧的著作中得到啓發,也得有修行的經歷。不過覺悟這件事是非常困難的,現在就算我覺悟了,我不知道自己已經覺悟。得一個人身需要累世修行,人身是修行的關鍵法門,所以要想得道就得研究人身,釋迦牟尼的學說就是從研究人身開始的。如果我足夠了解人身,很多關於人的疑惑都可以化解。所謂法向內求,其實就是要從研究人身做起。或許我應該買一些介紹人身的書籍,瞭解這方面的知識,相信這樣對修行很有幫助。

人身是劍身,人心是劍鋒。一個人如果不瞭解劍身,絕對不可能瞭解劍鋒。慧能和尚爲什麼能夠做到讓心保持一種空寂的狀態呢?很重要的原因是慧能和尚擁有非凡的智慧,這智慧是與生俱來的。小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天賦異稟,在長大的過程中一點點意識到自己的資質其實非常一般,甚至感覺自己的資質低於中人。小的時候我習慣於在任何場合扮演主角,到了鎮上之後我終於意識到自己在很多時候並不是什麼主角。如果上天讓我做了家翁,我一定注意讓孩子從小知道自己並不是主角,從來都是人一點點從龍套變成主角。之後可能還有這樣一個過程,就是一點點從主角變成龍套。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我的體質一直不是很好,上了小學之後體質就變的更差了。去鎮上讀書之前,我能夠保持適度的運動量。從鎮上讀書開始,我幾乎就不參加任何戶外運動了,我感覺自己的確越來越虛。

雖然目前我能夠總體上堅持年初的承諾,但在單位堅持沉默的時候我總覺得憋得厲害,什麼時候我在保持沉默的時候沒有感到任何不適,我對自己的表現就滿意了。最近有一部電視劇叫做《小捨得》引起了很多人的討論,對這部電視劇我一點興趣也沒有。我曾經對女人很感興趣,現在我對女人的興趣極大的淡化了,我爲什麼要那麼爲難自己呢?人都想着怎麼利己,我能給人傢什麼利益呢?我從小不知道怎麼算計別人,如果有一個女人整天都在算計我,甚至在算計我的家人,我爲什麼要活的那麼糾結呢?如果有了孩子,孩子還沒有出生就輸掉了人生。相比之下,孑然一身固然有着孤單,但只要不如熱鬧的場合就還好。如果上天讓我孑然一身一輩子,一輩子一事無成,千萬不要讓我活的太長,如果活的很長,千萬不要讓我生病從而麻煩別人,如果有什麼疾病,希望它能在最短的時間了結我。

我有兩個心願,一個是今年被省作協接納爲會員,一個是在吟誦大會當中獲獎。我知道這不可能變成現實,生活中有太多讓我感覺不如意的事。曾經發生過這樣一件事,爲了能讓二哥多生孩子而不被罰,父母竟然想讓二哥的孩子掛在我的名下,雖然這件事沒有落實,但這個想法就讓人感覺非常噁心了。現實生活中有太多令人作嘔的人和事,我厭倦了與人打交道,我的烏龜比人好太多了,我更願意跟烏龜相處。這個時候有非常善良的人,我再強調一遍,一個弱人沒有資格自稱是善人。自古男兒當自強,在這方面我做的是非常差的,儘管如此,我還是希望自己在現有條件下儘可能的保持自立。人身是用來覺悟的工具,但最後覺悟一定要脫離人身。心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裡面充滿了未知的恐怖。

在高二之前我對文史就很有興趣,高二開始接觸到哲學,當然在中學時代所能接觸到的哲學,主要是馬哲。到目前爲止,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沒有系統的瞭解過馬哲以外的哲學。唯心和唯物,辯證和形而上學,都是馬哲非常強調的概念,很多被馬哲關於唯心頭銜的哲學流派,並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唯心,至少他們不會格外強調這一點。被馬哲冠以形而上學的哲學流派,也不會刻意強調自己是形而上學。由此可見唯物高於唯心,辯證高於形而上學。多學一點哲學對於生活有任何幫助嗎?我的感覺應該沒有,哲學有時候會把人變得神神叨叨的。真正有大學問的人身上,並不會表現出有什麼異於常人的地方。還是那種行爲怪誕,說話讓人聽不懂的那種人,通常不可能是聖人。

我的這番話也許會讓一些學習哲學的人感到很受傷,如果他們能夠抱着一種超然的態度,我的話自然傷不到他們。其實我真的有一點遺憾,我在很多方面的見解,其實還是在吃着中學時代攢下的老本。雖然我聽說過不少哲學家的名字,對於他們所講的哲學卻並不是很瞭解。其實我不太喜歡那種抽象的哲學,我所喜歡的是那種樸素的哲學。翻開史書,我們似乎找不到一個古人是西洋意義上的哲學家。柏拉圖曾經試圖設計一種理想的社會治理模式,中國的周公在更早的時候就設計出了周禮,他不僅給了周朝八百年的社稷,也深深的影響了後來的人們。秦以後一千多年的中國,治理的模式基本上可以用八個字來概括,就是奉周禮、行秦制。在東周時代,很多人都想設計一種讓社會走出大亂,奔向大治的方法。如果這些可以被說成是哲學的話,或許我們也有西方語境下的哲學家。

你也許聽說過這樣的說法,在遙遠的古代社會,人們對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之間的區別,認知是非常模糊的。有一些先生甚至指出,古代根本就沒有科學,是不是有哲學,那就只有鬼知道了,但至少這些先生們沒有去否認。認識世界有兩種方法,這兩種方法之所以不同,是因爲他們研究的起點不同。前者把外部世界作爲自己研究的起點,而後者把人身作爲自己研究的起點。在我看來研究人身是瞭解世界的方便法門,只要能夠破譯了所有關於人的秘密,這個世界就能夠邁出去一大步。人身之外的事文那麼多,不知道幾萬年才能夠把這些東西完全研究透。從研究劍身到研究劍鋒,人們終究會了解到人這是世界上最具有智慧的生物,也應該是最接近宇宙終極秘密的事物。只要把有關於人的密碼全部破譯,我們將會看到一個全新的世界。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條件,就是把自己當做研究的標本,只要把自己研究透了,很多事情就會是另外一個樣子。

這些年我一直面臨這樣一個問題,就是沒辦法突破平庸的自己,把自己向上推一個臺階。這些年我所接觸到的信息永遠是消極的,這讓我這個本來看什麼問題都有些消極的人變得更加消極。在單位我要依靠沉默來自保,在家裡我也要依靠沉默來保護自己。當然,無論在什麼地方沉默都不是保護自己唯一的方式,但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方式。在不應該發言的場合,堅決保持沉默,可以極大的減少我失言的概率。我是一個經常失言的人,以至於現在我已經想不起來曾經在這一領域付出過多大的代價,就去年一年而言,我因爲不當的發言,就曾經與單位多位同事發生衝突。今年雖然我極大的減少了在單位的發言,但我仍然說過很多不恰當的話,對於這一點我必須再一次警示自己。

一個人如果做事情非常的認真,說話的次數卻很少,不是因爲不善於表達,而是因爲謹慎。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有一位先生曾經跟我說過這樣的事,單位來了一位女同事,把他親切的稱爲老師。一來二去,這位先生就對這位女同事給予了充分的信任,以至於在用社交網絡聊天的時候說過很多不恰當的話,終於有一天,這位先生被解僱了,原因是這位女同事把社交網絡聊天的記錄截圖發給了單位的長官。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一件事,爲什麼他會輕易的相信一個人?事後做推理的時候,這位女同事的做法完全符合人性,只是當人身處其中的時候,總是被一些表面的東西所迷惑。事實一再教訓人們,不要相信任何人,一旦你選擇迷信,別人就會付出代價,代價還是非常沉重的。因爲一點微小的事,對方可能覺得背叛你不值得,只有籌碼加到了一定的程度,她纔會果斷的出賣你。

前面提到電視劇《小捨得》,某位男士娶了一個所謂的公主,這位所謂的公主出身豪門,生生的讓父母寵成了廢人,於是這位男士就像伺候祖宗一樣伺候着這個小祖宗。忽然有一天,這位男士病倒了,小祖宗來到醫院呆了兩天也病倒了。就在此時,蔡女士進入了他的世界,讓這位男士第一次有了被照顧的感覺,於是他離開了小祖宗,開始了被人照顧的新生活。一切就是這麼簡單,沒有愛情只有算計。蔡女士真的那麼單純嗎?莫名其妙跑來伺候一個男人,然後什麼都不圖,就是因爲愛情?如果這是事實,當然是見鬼。事實就是,這位蔡女士在付出的同時也獲得了很多利益,只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她對利益的預期也就越來越大。更關鍵的是,在她的身後有一個極善於算計的女兒,一個人心存利己並沒有什麼問題,但如果利己的心變得激烈,變得無所不用其極,這個人也就變得非常可怕了。

我對人的想象永遠是非常悲觀的,如果我沒有喪失理性,我不會想着讓一個人伺候我,當然我也不可能去伺候一個小祖宗。在我所處的環境當中,總能夠遇到一些令人作嘔的角色。這些人對於公主的想象就是除了工作什麼都不會,所謂貴人就是被人伺候的人。事實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無論是歐羅巴的公主還是島國的公主,他們從小都要受到非常嚴格的訓練,烹飪也是其中一個非常關鍵的項目。我接觸過太多這樣的人,他們都聲稱絕對不可能讓自己的女兒學會烹飪。也許這有助於弘揚女權,但我覺得這對於人類長遠發展的負面作用會是非常巨大的。不過這個話題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太大了,他們只要自己過得痛快就行了。

我的父母特別希望把我推進婚姻當中,但隨着年紀的增長,閱歷的增多,我對婚姻的嚮往之心越來越淡。你跟一個人結婚,就要跟一個人朝夕相處,然後兩個人之間從相互算計,我不是要面對一個疫情,而是要面對他身後的一個龐大的智囊團,其中包括她的同事,她的閨蜜,她的親戚,她的家人。她們開動腦筋,幫助這位女士爭取利益,我這個人向來腦子不夠靈光,經歷的事也不多,我認爲我根本算計不過他們,在這種情況下,我一定會過得非常悽慘。與其如此那種安靜的生活,對我而言有什麼不好呢?未來一種叫孤單的東西可能如影隨形,隨着年齡增長,獨居生活也會給我帶來很多風險。如果上天見憐,就給我來一個痛快,至於我身後的事情,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曾經向我國愛情現在我沒有那麼嚮往了,因爲我不值得擁有它。就算上天把它給我,我又怎麼能保管得了它呢?

有時候我會羨慕蒲公英,北風一吹,四處消散,然後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就被削減的沒有了蹤影。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長大之後的我是一個不輕易流淚的人。並不是因爲堅強,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我曾經想象過,我會有各種悽慘的結局,當這種結局真的向我一步步靠近的時候,我又表現的茫然無措。在我的生活當中沒有朋友,沒有可以信任的人。只有在跟少數幾個人通信的時候寫上自己的幾句心裡話。我知道這樣的信件不會有人願意看的,可你卻每一次都給我回信,我真的非常感動。希望你不要被我的情緒所影響,事實上我的感覺也的確沒有被它影響。在我的印象當中你永遠在笑,你的笑容永遠是那麼甜。你寄來的文字永遠是有溫度的,這些溫度就像是在寒冷的冬夜裡,有人塞給我一個暖水袋。即便是不是與你朝夕相處,你給我的感動遠超過我遇到的其他人。

美奈女士,我相信在你的生活當中永遠充滿陽光。它點燃你生活的希望,給你提供穩定的能量。你曾經在信中這樣表示,如果我有空來到島國,希望能夠事先通知你,讓你有招待我的機會。這件事或許永遠不會發生,但我非常的感激。這樣的話很多人不敢對我說,因爲她擔心我真的去麻煩她。生活給了我這樣的指教,就是人不能太把自己當回事。一個人別人把她當做公主是沒有問題的,一個人自己把自己當公主,那就有點扯了。因爲這個人想象當中的公主就是像一個廢人一樣被人照顧。而在生活中真正的公主是非常有自尊心的,不過我相信,北洋的公主和貴婦大致跟今天想象很多人想象當中的公主差不多。因爲在伺候人這個方面,在北洋這邊絕對可以做到世界第一。

島國的服務業放在全世界怎麼樣不好講,代表北洋而言,人家的服務業已經做得非常的專業,非常的精緻。不過既然是服務業,當然是有償的,北洋很多了不起的女性在家裡當公主,她們享受到的服務絕大多數是無償的。給你伺候的機會是對你的一種賞賜,不知道生活在這種環境下的先生們,自我感覺如何。也許這些先生們會覺得非常的驕傲和自豪,畢竟他沒有伺候婦人的機會。可以充分的挖掘自己的這方面的潛力。域外的情形我不怎麼了解,因爲男士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人們不得不比賽,誰對女性更加的孝順,更能夠提供精緻的個性化服務。像我這樣的人不願意拼,盡全力去爭取一個伺候人的機會。根據我對得道高僧的瞭解,大多數情況下,他們離開的時候都沒有遭罪。比如魯智深就是坐化,一些被人們所知道的所謂肉身菩薩,也都是坐化。這就意味着這些人大概率沒有臥牀多年的情況,因爲一個人臥牀不起的時候是沒辦法打坐的。

雖然我說了這麼多內容,但卻無助於解決我提到的問題。前幾天我曾經讀到這樣的一則新聞,英倫女王在生活當中不太願意談論自己的家事,而更願意談論自己的狗和馬,因爲家裡的事情實在是太讓她鬧心了。誰也想不到,戴妃是一個非常不適合生活在王室的人,更不適合做王儲的配偶。這位王妃喜歡運動,喜歡泡吧,而且喜歡去那種開放到極限的酒吧。王儲是一個非常好靜的人,他們的學歷知識結構完全不匹配,他們之間沒有足夠的共同語言。終於二人之間出現了隔閡,王儲去他的一箇舊相識那裡尋求安慰。當王儲的情況發生變化的時候,王妃的情況也發生了變化。逐漸兩個人之間完全不顧禮儀和體面,最終女王下旨終止了二人之間的婚姻。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給王室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垢,誰也想不到若干年後,王儲的幼子會跟自己的女人在異域對王室發起攻擊,親情算什麼?禮儀算什麼。爲了利益,人們可以拋下所有。

此致

敬禮

你的朋友陶唐

新豐九年三月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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