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號 美的流變

三候、戴勝降於桑,織網之鳥,一名戴鵀,陣於桑以示蠶婦也,故曰女功興而戴鵀鳴。

親愛的嘉鳳女士:

手工業最初生產的應該是生產或生活用品,緊接着纔出現了裝飾品根據我的推測,裝飾品應該出現在新石器時代,人類早期的美學比較簡單,把美麗的石頭、羽毛、獸骨製作成簡單的裝飾品。良渚文明應該處於新石器時代的晚期,那個時候的人們已經能夠製作精美的玉器。玉器其實是石器的延續和升級,良渚時代的王頭上戴着用羽毛裝飾的王冠,今天印第安人也習慣於戴着這樣的帽子。我們也應該經濟過那個階段,但是當華夏文明出現之後我們已經度過了那個時期,雖然也用羽毛作爲帽子上的裝飾物,但它只是一種點綴,不是主要組成部分。華夏文明的特點是營造一種秩序之內,在很早的時候,就形成了城市建設固定的範式。比如宮殿建設的特點是內寢外朝、左宗右社,城市建造的特點是內城外郭,東西市,都城建造有一點非常重要,南郊建圜丘,是天子祭天的場所,北郊建方澤,是天子祭地的場所。

不光是城市建築,就連服裝,各種使用器物也有嚴格的等級。我有一大疑惑,袞冕最早到底出現在什麼時期,袞冕最早應該可以追溯到周代,至於周自然袞冕是不是存在就不好說了,因爲殷商時代的服飾制度並不爲今天的人們所熟知,大致可以確定那個時代的人們是束髮、右衽、窄袖,而袞冕是大袖。現在很多人推測袞冕最早出現在黃帝時代,我的感覺是這樣,周朝出現袞冕必定是有所本,如此複雜的衣服應該不是周人憑空創造,要不然史書一定會詳細記載是誰發明了袞冕。皇帝穿戴袞冕是華夏天子留給世人最深刻的印象,秩序井然是一種美,但這樣會不會給人一種窒息感,如果秩序被打亂,是不是人可以爲所欲爲呢?禮壞樂崩是孔子所恐懼的,秩序井然是孔子所向往的。歷史上的華夏與今天的我們有着非常大的不同,歷史上的華夏崇尚秩序,今天的我們非常不喜歡於遵守秩序。

某相聲團體不是在組織的關懷和培育下成長起來的,而是在民間野蠻生長一點點做大做強。對於這個團體所表現出來的一些東西引來同業不少非議,要說我對這個團體一點負面的看法都沒有,我不敢這麼說,因爲我沒有在這個團體裡生活過,我只是對他表現在外面的一些東西有些好感,在這個團體當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特點就是長幼有序。我是從小就有一點叛逆的人,所以想我這樣的貨色大概不會招郭先生待見,如果我這種人生活在那個團體當中會以什麼樣的面目示人,我的生理條件應該不錯,至於人性方面還真的不好說,我感覺我這個人的口碑並不好,所以我一定要提醒自己要低調做人,少發表意見,什麼問題只要感興趣都可以研究,但要杜絕到處亂講。如果可以,儘量把精力用在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上。

華夏文明追求一種秩序感,認爲秩序是美的,從服章的顏色、各種禮儀、城市的規格、建築的形制、使用的器物,無一不在追求一種秩序感。書同文、車同軌、行同倫,是儒家主張的,法家主導下建立起來秦制也是這樣做的。道家主張弱諸侯,強天子,爲了做到這一點,道家寧願限制人與人之間的往來,寧願國是小國,民是弱民。人們的眼見都被限制在目見的範圍內,看不見可以擴大人需求的東西。需求不斷擴大會對秩序形成衝擊,按照一般人的感覺,法家和道家的主張是完全相反的,實際上這是一枚硬幣的兩面。韓非子極爲推崇老子,甚至可以這麼說,韓非子思想形成的過程中,道家發揮了非常關鍵的作用。百家雖然主張各異,但他們有着共同的目的,就是重建天下的秩序感。

對秩序感的追求其實並非華夏文明獨有,只不過我們在這方面表現的更強烈一些。現在我們在秩序感上表現的差了很多,相比之下,島國在這方面表現的強烈許多。比如在一些禮節性的場合,男士們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女士們都穿着晚禮服,所體現的就是一種秩序感。在一些工作場合,男士們西服革履,女士們穿着職業套裝。相比於追求秩序感,我成長的過程中,人們更多的是追求一種打破傳統的超脫感。袞冕到底是不是美的?但它看起來並不是那麼受到皇帝們的歡迎。唐高祖曾經問過大臣,爲什麼皇帝穿袞冕呢?把袞冕穿在身上幹什麼都不方便。可在歷史上的大多數時候,袞冕得以延續。有一種說法,崖山之後無中國,明亡之後無華夏。今天很多人不認可這種說法,我不方便在這裡說自己的真實看法,只希望能夠在洋歷二一四四年前後完成對華夏文明的重建。

忘記是在什麼時候我曾經看過一個動畫片《兔八哥的故事》,裡面那頭豬曾經在兔八哥的家裡借宿,他對秩序感有一種強烈的追求,甚至想讓家中所有東西的陳列表現出一種體系。在兔八哥終於忍受不了的時候,那頭豬終於搬走了。我媽在農村全是一個有潔癖的人,到了城市裡,其實還好。這世上有這樣一種人,家裡擺放整齊,她感覺像是住在酒店,如果弄的亂七八糟,她反而覺得非常溫馨。嘉鳳,我希望自己那種強烈的想要說話的衝動能夠終於消失,我希望在羣體裡不要有什麼存在感,不要成爲別別人討論的話題。我希望自己像是一個擺件,放在角落裡困難塵埃而不感到失落。我現在對秩序感的追求沒有那麼強烈,因爲現在我的經濟條件不允許這麼做,如果經濟條件具備,我希望自己與那些優秀的人保持一致。我希望自己清靜的本心不被破壞,希望我能夠像水一樣靈動清澈,清涼美好。

根據史書記載,越國的人們生活狀態與中原很不一樣。中原一帶的人們束髮右衽,而越國的風俗是斷髮、身上刺畫着文采。良渚遺址距今五千年,站在古代的角度良渚位置非常的偏僻,中原文明才真正點亮那個時代。只不過在今天河洛古國遺址遠沒有良渚古國演遺址著名,這可能會衝擊我們對歷史固有的認知。我曾經看過一個介紹島國曆史的紀錄片,早期的島國百姓梳着奇怪的髮型,臉上塗抹着油彩。可能那個時候的人們覺得臉上塗了油彩或者身上刺花紋纔是美的,由此可見,因爲時代的變化,人們對美的認知也會跟着變化。在很多人的記憶中,曾經有這樣一個階段。比如上世紀八十年代出生的人在新世紀第一個十年,很多妙齡女子選擇斷髮,追求一種中性的美。當時城市裡很多年輕的男士要打耳洞、戴耳釘,以我對美淺薄的認知,實在瞧不出來它美在哪兒,也許這就是當時的一種潮流吧!

當時還有一種現象就是人們在扎辮子的時候,不是規規矩矩扎一個馬尾,而是習慣性的把辮子扎的偏一些,以此彰顯自己的個性。我到省城的時候是是洋歷二零零六年,那個時候選秀節目的餘韻猶在,許多同學在臺上唱歌的時候會不自覺的表現出一些東西讓人們看出來選秀節目對他的巨大影響。不過零零年代的選秀,與今天人們所熟悉的選秀有非常大的區別。那個時候只選一項技能就是唱歌,現在不同了,歌舞都在考覈的範圍之內。過去選的是個人,現在選的是團體。洋歷二零一八年是選秀元年,這裡所指的選秀是選團體,我也把這一年稱作是楊超越年。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夢幻的年份,但這一年的前半年沒有給我留下多麼深刻的印象,後半年某視頻平臺播放了一個綜藝片叫做《橫衝直撞20歲》,通過這個節目,讓我第一次認識了楊超越,讓我看到一羣美好的人。

作爲一個成年人必須知道,一個人在鏡頭下表現出來的狀態與他的生活當中的樣子有着非常大的區別。孟子曾經說過,人之患在好爲人師。我雖然只有一張大專的文憑,卻也有好爲人師的毛病。覺得很多大多數人沒有想到的問題,我卻想到了,我有義務把這個問題報告給大家,希望能引起有關方面的重視,並且按照我提供的方案加以改正,我太拿自己當回事了。我也因爲自己的這個毛病,吃過苦頭付出過代價。所以在年初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不許議論單位的事,不許議論別人家的事,至於天下大事,更不要議論。我可以研究,但不要發表議論,哥白尼發明日心說,卻並沒有將它公諸於衆。這是聰明的布魯諾公開宣揚日心說,最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一個真正聰明的人尚且不可以表現的過於聰明,一個原本愚蠢的人如果強撐着要表現的很聰明,要麼成爲衆人眼中的笑柄,給自己帶來無窮的屈辱。要不用自己的光明映襯衆人的黑暗,會給自己招來無窮的災禍。

人因爲無知,所以無所畏懼,而一個成熟的人,總能夠保持一種戰戰兢兢的狀態。每做一件事,每說一句話都陪着小心。我希望自己在單位能夠保持這種狀態,一定要做到慎言。人常常會在自己意識不到的時候說不該說的話,做不該做的事。一句話,如果可說可不說那就不說,話必須要說也要少說。對旁人如此,如果上天讓我做了家翁,我也一定要告誡自己,不要讓自己成了這樣一個人,一句話翻來覆去的在那唸叨。這麼說的時候我已經犯了這樣的錯誤,我在書信當中多次提到一個相同的話題。

我是一個警戒心非常差的人,一不小心就會忘記對自己的承諾。嘉鳳,但我試圖討論有關於美的問題,我會很自然的想到你。因爲在我的心中你永遠是美的,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你是我見過最美的異性。之所以現在我不敢再說你是我見過最美的異性,是因爲你留給我的印象越來越模糊。我已經記不清你的樣子,我也沒辦法繼續欺騙自己了。我不知道自己的藝術方面到底有沒有天賦,如果上天允許我從事一份跟這個有關的工作,那該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只可惜我現在乾的這個營生與藝術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在這裡我要稍微說一下我所感興趣的藝術不是工藝美術,而是那種純粹的藝術。回首過往,我覺得把目標定的太大,想的太遠實在不是一件好事。比如孩子還在上小學,我就在想將來他從事一份什麼樣的工作這是沒有意義的,因爲你完全不知道他將來功課怎麼樣,他在哪一方面能夠表現出一種韌性?就拿我來說我想的很遠,可是到現在我的職業規劃完全是亂套的。

一個人少有無效的想法,少有無效的做法。把主要的精力都用在有用的事情上,它就會在職場上表現出很大的潛力。漢服復興是在本世紀初發生的事情,一零年代前後的這一理念在不斷的傳播,現在已經越來越多的被人們理解。更難能可貴的是,這種理念已經得到了主流的認可。將來漢服復興還會發展下去嗎?還是說到此爲止。對這個我不好妄做評論,華夏文明的東西做到哪一步才叫做現代化?在其他國家人家的文明是一直延續下來的,所以在那個地方看到的現代與傳統之間的關係是相對融洽的。而我們不同,我們的現代化是建立在否定傳統的基礎上,現在又復興傳統的一些東西與我們固有的現代化的理念形成了強烈的衝突。想要在現代化與傳統中找到一個平衡點,重建現代化與傳統之間的和諧關係,這無疑考驗着現代學者的智慧。

有一段時間關於大元和大清兩個朝代的問題引起了大家強烈的關注和熱烈的討論。大元和大清之所以特殊,是因爲這兩個朝代的精英羣體在沒有完成漢化的基礎上就蕩平以內,兩個朝代的粗暴程度不相上下,但大清的危害更大,因爲這個朝代的精英羣體,做了一件破天荒的事情,這件事在歷史上有一個著名的名稱叫做剃髮易服。即便是在今天這樣一個開放的年代,也很少有人公開歌頌剃髮易服。大清的問題不止於此,在攻佔遼東全境的時候,曾經幹過一件叫做屠儒的事,比如他們抓到一羣人,如果你是個工匠,說明你有用留下了,如果你沒有什麼特殊的記憶,但有力氣,大清也會給你機會,讓你賣苦力。如果你連力氣都沒有,這個人是一個讀書人,那對不起了,你是個無用之人,會被送上西天。

當然後來大清的做法也稍有調整,比如在康熙時代,曾經開博學鴻儒科取士,爲大清物色了一批忠心耿耿的人才。康熙、雍正、乾隆是大清的黃金時代,可也就是在這個時代,大清一次一次在文字方面立威,從那之後再沒有人敢耍弄文字技巧表達自己對前朝的懷念之情。從那之後,人們對現有的一切都是建立了強烈的歸屬感。比如每個人都覺得腦後垂着一根辮子是非常光榮的一件事,因爲這是他們的先人留給他們的。到域外使者以束髮右衽的面目示人時,中原的百姓對他們進行了冷嘲熱諷,覺得這些人的穿着像唱戲的。《白鹿原》當中有一個叫鹿三的人,不幸生在了新舊時代交替的時期,面對社會上劇烈的變動,他堅決要留下腦的那一根辮子,因爲他覺得留着那根辮子才叫人,而剪掉那根辮子就叫做非人。

由此可見,大清對百姓的影響到了什麼程度?大清的功德大概是非常巨大的,史書當中把康熙雍正乾隆三稱作是盛世,袁先生把這三位皇帝稱作是三朝聖主。在對比明清二朝的時候,袁先生毫不猶豫的表現出對明朝的厭惡和對大清的喜愛。在他看來,大明並沒有傳承大宋的遺風,相反它深受元朝的影響。而大清就不一樣了,每一個皇帝都非常的勤快,是之前歷代王朝應該學習的榜樣。我從來不否認大清的貢獻,只不過在有些時候,有些問題上我有過一些批評的。因爲這個,我與程先生產生了一些爭執,程先生跟袁先生一樣,可謂大清的孝子賢孫。相信只要有這二先生在,大清的遺風不僅可以傳承下去,應該還能夠發揚光大。憑藉我對美學淺薄的認知的腦袋,但我不覺得腦後垂着一根辮子是美的。就好像我不太喜歡島國武士的髮型,島國公家的髮型,與故國的束髮非常相似,我們到底有沒有傳承故國的東西,要說一點沒有,當然是不合適的,但我覺得傳承的也非常的有限,我們之於故國,未必比獄外之人瞭解的更多。

今天我們要不要嘗試重建一種秩序感?在那種秩序當中,我們能不能夠感受到一種美學。今天我們似乎非常的推崇多元化,我並非主張世界上只應該有一種顏色,一個音符,而是應該把所有的顏色,所有的音符都納入到一定的秩序當中。非如此不能組成美麗的圖案,構成美妙的音樂。而這一種秩序應該是什麼樣子呢?我們應該有所本,還是應該去憑空創造。瞭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一個非常叛逆的人,比如小的時候,祖母常說叔老子和長哥,一搧兩打是可以的。在我看來這種說法非常的野蠻,絕對不能夠接受。也許在祖母看來,老子打兒子老漢打老婆是天經地義的,雖然他自己非常的厲害,可以完全把我的祖父捏在手裡。

但他希望他的兒子們能夠把兒媳捏在手裡,把她們管教的服服帖帖。很顯然他的兒子們沒有那麼爭氣,而且因爲一些變故,兒媳們紛紛反抗,從而讓祖母在家中的地位也極大的被動搖了。可能很多跟我接觸過的人覺得我是一個非常保守的人,但只要瞭解我的經歷,就知道我是一個比較叛逆的人。而我之所以對傳統產生一種認可,完全是建立在我對傳統不同的理解上。因爲從古到今,負責解釋傳統的從來都是那些強人,他們或者是憑藉自己在智力方面的優勢,或者是憑藉自己在體力方面的優勢。他們並不是老老實實的在解讀傳統,而是不斷的放大傳統賦予強人的權力,與此同時有不斷的加重傳統,賦予弱人的責任。傳統所宣揚的是二元的概念,不管是義務還是權利都是二元的。可今天我們所能夠接觸到的是一元的,我從來只聽說傳統教人盡孝,卻從來沒有聽說過傳統怎麼教人做一個父親。從來只聽說傳統教人要盡忠,卻從來沒有聽說傳統教君主要如何使臣以禮。

在重建秩序這一方面,孔子並非完全不尊重世事的變化。所以他要恢復的並不是周公在世時的那種狀態,只希望恢復到東周就可以了。孔子所理解的東周不是春秋和戰國,而僅僅指的是春秋前期。那個時候天子雖然沒有能力在維持天下秩序了,但霸主趁機崛起,他們打着尊王攘夷的旗號,維持着天下的秩序。所以當有人質疑管仲的時候,孔子卻表達了對這個人的尊敬,因爲他九合諸侯,不以兵車,拯救華夏文明於危亡之中。我期待的秩序感,是每個人都能夠在秩序當中找到自己的位置,都能夠充分挖掘自己的潛力,展示自己的才華,而社會能夠及時看到這個人的價值。有識之士雖然對未來充滿了憂慮,卻從未喪失信心,我爲未來祈禱,也希望你在接下來的每一天都能夠快樂,願你的心願都能夠達成。

此致

敬禮

你的朋友陶唐

新豐九年三月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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