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陽棺(33)
“我說我是你外甥,你是我小姨,你信嗎?”我朝着餘倩母親沉聲道。
“小兄弟,你別開玩笑了,我女兒比你大好幾歲,我姐要是還活着,她兒子肯定比我女兒大。”她在我身上打量一眼,搖頭苦笑一聲。
“陳九,你今天是不是抽風了?”餘倩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我。
“我真的沒騙你,等會弔完孝,我帶你們去我家看看,我母親真的跟你媽好像,你一看就知道了。”我跟餘倩解釋一聲。
“真的?”她倆同時問我。
我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若不是看我母親這些年一直在苦惱自己的身世,我真的不想認這門親戚,一旦讓了這門親戚,也不知道爲什麼,總感覺心裡瘮得慌。
她倆相互看了一眼,餘倩說:“母親,您不是一直在苦惱大姨的事嗎?等會就隨陳九去他家看看也行,來回花不了多長時間。”
“好!”餘倩母親答應下來,看向我的眼神變得有些親切起來。
在這件事情上,我沒有再多說什麼,就讓餘倩去拿三桶禮花、一卷大地紅,再給她母親穿上一身正規的孝服,準備去弔孝。
準備好這些東西,已經快到晚上十點,餘倩打算開車去弔孝,被我制止了,我告訴她,既然是請孃家人,就要有誠意,開個車算咋回事,顯擺麼?
她被我這麼一說,尷尬的笑了笑,也不好說什麼,倒是她母親,笑了笑,說:“阿大既然是婆婆的孃家人,在禮儀上是應該尊重,先前是我疏忽了。”
也不曉得咋回事,我說出來她像我母親後,她看向我的眼神變得很是親切,就連笑也是這般。
墓碑店離靈堂並不是很遠,也就是兩三百米的樣子,我們三個人打着電筒,我揹着兩桶禮花,餘倩背一桶、餘倩母親穿着一身孝服,拿着一卷大地紅。
走了大概十來分鐘,我們三個人來到墓碑店,店門沒有關,阿大一個人坐在店內喝悶酒,心情看上去很差。
“孝詞讓誰拿?”餘倩將禮花放在地面,掏出一張白紙給我。
我接過白紙看了一下,上面的字體還算不錯,應該是結巴寫的,上面寫着‘祖母劉金秀不幸病逝,今日前來吊請堂侄林志輝,於祖母堂前上香,以告慰老人家在天之靈。”
按道理來說,白紙應該以餘倩她母親的身份來寫,但是,我們走的有些匆忙,也沒來得及去改,乾脆讓餘倩母女倆一起吊孝算了,也算是一種誠意吧!
我將白紙遞給她,說:“繼續讓你拿着吧!就算你們母女倆一起來吊請阿大!”
“這樣行麼?”餘倩母親在一旁問。
我在餘倩身上瞥了一眼,她身穿一套孝服,雖然沒有她母親那麼正式,但,也還算過的去,點了點頭,說:“行的。”
或許是我們三個人聊天的聲音,驚到墓碑店內的阿大,他朝我們這個方向瞥了一眼,也不說話,站起身,將店門關上,餘倩走向前,想說什麼。
我一把拉住她,搖了搖頭,說:“阿大這是承認孃家人的身份,不然他不會關門,這是在試探你們的誠意,現在就看你們怎樣讓阿大打開店門,接受你們的孝詞。”
說句實在話,其實,弔孝很簡單,難就難在請孃家人,特別是那些難說話的孃家人,沒有足夠的誠意壓根打不動他們,說句不吉利的話,這弔孝就跟結婚的叫門差不多,看人走的。
而眼前這情況,毫無疑問,阿大屬於那種難請的人。對於這點,我很是納悶,按說阿大這人,還算不錯。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語氣很冷,身上八塊腹肌,讓我誤以爲他是黑份子保鏢,對喪事風俗看的很淡,哪裡曉得他骨子裡對孃家人的身份看的這麼重,這點超過我意外了。
“咋打動他啊?你們這邊有啥習俗啊?”餘倩不解的問我。
“你先前怎麼弔孝的?”我反問她。
“就是開個車,停在他店門口,放了一封鞭炮,跟他說我祖母死了,請他上柱香,告慰老人家在天之靈,我怕得罪他,語氣特別好,哪裡曉得,他說了一句話,就把店門關了。”餘倩不服氣地說,看那樣子,先前弔孝受了委屈。
“瑪德,哪有你這樣弔孝的,他沒揍你都算你運氣好了,你特麼這樣去弔孝,就是在詛咒他家死人!”我辱罵一聲,恨不得抽她一耳光,本以爲我走後,她至少會問問別人怎麼弔孝,只要隨便問問一個人,都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她被我這麼一罵,站在一旁乾瞪眼,也不好說什麼。
我走到餘倩她母親身前,輕聲說:“等會煙花跟鞭炮放完後,您需要先敲店門七下,然後跪在地面放聲長哭,一邊哭,一邊念……對了,您叫啥名字?我等會念詞需要用到您名字。”
她點頭說,“胡琴!”,也不曉得怎麼回事,說完這個名字,她眼淚嘩啦啦地掉了下去,看這樣子應該是想到什麼傷心事了。
我也沒說什麼,走到墓碑店門口,拍了三下手掌,拉長嗓門,喊:“今有胡琴母女二人前來弔孝,孝起!”
說完這話,我連忙點燃一卷鞭炮,然後點燃三桶煙花,霎時之間,原本還算寧靜的夜晚,變得格外熱鬧,不少人打開窗戶望了過來。
待鞭炮跟禮花聲停下來後,我示意胡琴去敲門,她點了點頭,帶着餘倩,敲了七下,一把跪在地面,放聲哭道:“萬里長天放悲音,餘家不甚離孃親,兒女落下思親淚,苦盼慈母門前歸,可惜孃親西方去,留下兒女千秋恨,今晚門前哭離別,當求賢侄兒媳接。”
還真別說,胡琴這番哭泣,聽的我差點都落下淚,那聲音格外淒涼,一旁的餘倩好似被這聲音影響到,也是一番痛哭,母女同哭,當真是感人至極。
也不曉得阿大怎麼想的,墓碑店的大門仍舊是緊閉,沒有一絲響動,這情況有些不對,難道阿大怕花錢?不願承認孃家人的身份。
我會這麼想也不是沒有道理,女性喪事的孃家人權力大這點毋庸置疑,在錢財上,孃家人也是花的最狠,孃家人需要請龍暫且不說,還需要辦擡合、請戲班、隨禮金、點主,等等,一場喪事下來,至少要花好幾千到幾萬。所以,也有些人不願承認孃家人的身份。(注:死者的孃家人直系親屬死光,只剩下堂侄旁系)
但是,不對啊,如果阿大怕花錢不承認孃家人的身份,先前就不會關店門,那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阿大關門不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