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的寒風不斷撲擊在張榮方面部,打得他皮膚越發僵硬。
穿過稀薄的雲氣。
他十多米寬的蝠翼每扇動一次,都能捲起大片氣流。
下方的沙漠,大地,地平線已經能看到淡淡弧線。
張榮方往上望去,上方還是一片模糊的淡藍色。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往上衝去。
噗!
之前那一層薄膜一樣的東西,再一次被撞破。
他眼前驟然一黑。
一切安靜下來。
無形的氣流環繞身旁。
‘果然.’張榮方仰着頭,望着上方那無邊無際的黑色天幕。
‘果然,月神沒有騙我。’
他心中此時其實已經信了七分。
對於天幕的說法,對於天幕會不斷收縮的言語,信了大半。
‘這裡.這不是間層麼?你怎麼來這裡了?’白鱗的聲音有些遲疑,但還是輕聲響起。
‘間層?’張榮方疑惑問。‘對這天幕,你知道什麼?’
白鱗之前因爲在太淵內無法聯繫,所以一直沒出聲。
直到此時此刻,才忽然聯繫上。
‘天幕和我們生活的世界之間的側層面間隙,就是間層。這地方什麼也沒有,你忽然來這裡做什麼?’白鱗疑惑問。
‘你知道天幕?’張榮方詫異道。
‘當然知道,最初的天光者,便是天幕被打破後,落下的光照耀到的那些人。
不過天外之光,可不是什麼好東西。’白鱗回道。
‘爲何?不是照耀過後的人都壽命大增,實力提升了麼?’張榮方問。
WWW▪TтkΛ n▪¢ O
‘你知道當時被光照到的人有多少麼?’白鱗反問,‘那光很大,覆蓋的區域也很廣,至少上萬人是有的。結果呢?’
‘結果如何?’
‘結果只有幾十人活下來。其餘人,都死了。’白鱗嘆道。
她感應着張榮方此時的位置,有些疑惑。
‘所以,你現在是打算做什麼?間層沒有任何東西,除了風。’
‘我想要試試看.’張榮方擡頭,看了看那漆黑一片的天幕。
他雙翼一振,人驟然朝着巨大黑色天幕全速衝去。
‘你瘋了!?’白鱗頓時大驚,尖聲叫道。
張榮方充耳不聞,身形急速變大,膨脹,全身宛如吹氣般,轉眼便化爲一頭全身血色的三臂巨人。
其身下無數血雲浮沉,將其硬生生托住,不往下墜。
巨人身長五十多米,手持血色巨斧,對着黑色天幕全速衝刺。
遠遠望去,他就像一顆從下往上的流星,筆直飛向天幕。
WWW ⊙t tkan ⊙¢〇
無邊的黑色逐漸佔據整個視野。
張榮方身舉起手中巨斧,對着那天幕,全力一甩。
呼嘯聲炸開。
他手中的一把血斧瞬間飛射,化爲一輪血色圓環,狠狠砸在天幕表面。
噗!
血斧砸出了一個小坑,但很快,便周圍無窮無盡的黑線淹沒,消失。
而天幕依舊如一,還在那裡,如同什麼事也沒發生。
‘沒用的。天幕深不見底,不知道有多厚。
就算你一直衝進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什麼。’白鱗提醒。
張榮方懸浮在天空中,凝視着自己砸出來的一個小坑。
那裡無數黑線蠕動,宛如蟲豸,很快便將小坑填補完全,恢復原狀。
Wωω ◆тTk án ◆C 〇
他的力量雖強,面對雪虹閣,甚至可以說是毀滅性的強大。
但面對眼前這片無邊無際的天幕,他的力量又如同毫不起眼的石子,砸進去連點水花也沒。
‘白鱗。’他忽然問。‘太淵,和這片世界,到底哪個是真的?’
‘對於神佛來說,太淵是真的。’白鱗似乎也明白了什麼。‘對於你們來說,世界是真的。但其實,兩個都是實際上存在的地方。’
‘是嗎?’張榮方眺望着天幕,視線一直延伸朝着遠處。
‘太淵,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你知道麼?’
‘我的神主曾經告訴過我。’白鱗回答,‘太淵是所有神佛意識的存在之地。她說,在曾經一次天幕被打破後,放射下來的那一束光,被所有神佛看到後。
於是太淵裡便同樣多了一束光。你明白這個意思麼?’
張榮方默然。
那是神佛們心中希望的光麼?
‘原本太淵只有黑暗,只有遺忘深淵。而後來,那光越來越亮,越來越亮!’白鱗道。‘特別是最近這些時間,我從未見過那麼亮的光。’
‘那你們當年到底是怎麼被絞殺的?’張榮方問。
‘靈飛天要收割一切神佛,我們打不過,僅此而已。’白鱗簡單道。似乎不想多說這些事。
張榮方靜靜凝視着那蠕動的黑色天幕。
良久,他才轉身往回飛去。
‘走吧,該回去了。’
‘所以說你這麼飛上來是打算做什麼?’白鱗不解問。
‘只是想證實一些東西。’張榮方回答。‘太淵的更高層,都有什麼,你知道麼?’
‘靈飛天都只在第五層,更高層誰也不知道有什麼。或許你以後有機會可以去看看。反正我是沒這個本事。’白鱗老實回答。
兩人飛快返回,穿過藍光,穿過雲氣,在半空中確定了方向,便筆直朝着大都方向趕去。
大地在下方飛快掠過。
河流,山川,森林,一切在此時的張榮方眼裡,都如同沙盤,變得袖珍的精緻。一如之前經歷的種種爭鬥。
‘你還想淨化所有神佛麼?’白鱗在快要飛回大都前,忽然問了一句。
‘當然。如果沒有神佛,大地之上也會少了許許多多紛爭。’張榮方平靜回答。
‘可這樣和你找回師傅有什麼關聯?’白鱗反問。‘這樣做你也找不回師傅。而且,月神不是你想象的那麼好對付。你之前交手的只是他的一個子體罷了。子體和本體力量差距極大。靈飛天也同樣如此。’
‘你有更好的辦法?’張榮方聽出了她的意思。
‘我的神主曾經提到過,雖然天幕將我們和外界隔絕。
但太淵並沒有太淵五層之上,是天幕之外的存在們意識的結合之地。’白鱗輕聲道。
這是月神也沒和張榮方細說的內幕。
張榮方猛地身形一頓,懸停在高空。
他眉頭緊蹙。
‘你是說,太淵五層之上,有天幕之外的神佛意識存在?’
‘我神主是這麼說過的。她當年也是登上了五層的神主,實力強大無比。後來.她往上去了探索。’白鱗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這個和我師傅有何關聯?’張榮方反問。
‘我神主,其實也是天生神。’白鱗道,‘她曾經說起過,自己的故鄉,是一個叫鱗都的地方。她很強大,很溫柔,對屬神和信徒也很好。就是總是想要回歸自己的故鄉。’
‘她曾經提到過,太淵的五層之上,很可能就能聯繫到天幕外的鱗都。然後那時候就會有神佛下來接引。
所以她們總是喜歡頭往上仰望。仰望天空,仰望太淵更高處。’
‘而鱗都,據說有着能讓人靈魂分裂的神秘知識。’
張榮方心中一下想了很多。
靈飛天爲何積累力量,是不是也是以前的神爲了登上太淵更高的層級。
而尋找脫離天幕的可能?
‘所以呢?’
‘所以,天生神們總是有些奇奇怪怪的目標,我不知道你之前經歷了什麼。但如果你想要尋找救回你師傅的可能,唯一的辦法,可能就是在太淵繼續探索。’白鱗道。
張榮方默然。
他雙翼展開,繼續往前趕路。
只是此時此刻,他飛行的速度,並不如之前那麼迅捷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不多時,他身形一頓,懸浮在之前大教盟和靈飛天大軍廝殺的戰場上。
戰場已經落幕。
殘陽如血,大地上到處是坑坑窪窪大洞。
屍體堆積如山,蒼蠅飛蟲嗡嗡作響。食腐鳥們起起落落,在屍體上不斷啃食,發出怪叫。
張榮方在戰場上盤旋了一下,便繼續朝大都都城飛去。
還未完全靠近都城,他便遠遠看到城內火光沖天。
一道鮮紅的,代表逆時會的大旗,正被人高高舉起,快速朝着都城中心衝去。
逆時會正在攻打內城。
一道道矯健高手身影,靈活迅捷的朝着內城突圍。
火箭一輪一輪的發射出去,覆蓋射入中心。
這便是大火的來源。
“蒼天已死!諸神退避!!”
一個個大吼聲不斷從四面八方響起。
張榮方懸浮在高空,強大的目力往下望去。
他能看到。
和逆時會高手廝殺的,有大教盟的拜神,有感應門的高手。
甚至還有一些陌生的完全沒感受過的神威不斷爆發。似乎是隱藏小教派的拜神高手。
逆時會在是針對所有拜神者,全面圍剿。
整個大都打得一片嘈雜,火焰順着連綿的樓閣逐漸蔓延,越燒越大。
張榮方望着下方,心中忽地有種意興闌珊。
月神不在。
很顯然,他應該是去追尋其餘的靈印,並不在乎這些所謂的戰場勝負。
月神的目的,是奪取靈飛天積累的全部力量。
而凡間的廝殺,並不在其考慮中。
沒了月神,感應門的靈將月後也在之前的戰場中受傷嚴重。
於是此時的逆時會頂級大宗師們,簡直是所向披靡,無人能敵。
普通地母行走和普通靈將,在他們手持的魔兵面前,也就是幾十招的事。
‘不下去幫忙?’白鱗道。
‘這裡勝負已定,不需要我再出手了。聖巡和靈信帝應該在躲避月神。這片大地,已經能確定下一個時代了。’
張榮方輕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