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4】法庭見

但是時間過去兩分鐘,米雪非但沒有罵我混蛋,甚至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憤怒。

米雪輕輕的抿着左手的啤酒,右手放在桌子上,食指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面,她低着頭,看着自己的右手,低下頭的側臉依舊非常的冰冷。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擡起頭,將目光轉向我,問道:“那你想怎麼辦?”

“我能知道怎麼辦?”,我聳聳肩說道,然後停了停:“不過我不得不告訴你兩點,第一,車子是你自己甩給我的,我非搶非盜;第二,我已經從網上查了車子的價格,我賠不起。”

米雪一愣,擡頭瞪着我,像是等着一個無賴一樣,她嘴角蠕動了幾下,想說什麼,但還是沒說出來。

我想,她現在已經恨透了眼前的這個無賴吧?不過她也沒辦法,聽說向南沒什麼本事,無賴也能算是一個僅有的優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獨自大口大口的灌着啤酒,也不管對面的米雪怎麼想,米雪也低着頭,重複着剛纔的動作,右手食指有節奏的敲擊桌面,好像在思考着什麼,不過那也不管我什麼事情,她愛想什麼想什麼,愛思考什麼思考什麼,和我半點關係都沒有,要非說有那麼一點關係的話,就是我丟了她的車子,既然已經丟了,我也就豁然了,她讓我賠,我肯定是賠不了,要是不讓賠,那便是最好,如果非要走法律程序,那我自然接着就是了。

我們之間的氣氛非常沉悶,顯然跟嘈雜的酒吧格格不入,我實在有些受不了了,便站起身說道:“還有事嗎?要是沒事我就走了。”

看着米雪不說話,我撥開沙發,真的走了出去。

“站住!!”

突然,身後米雪那固有的冰冷聲音響了起來。

我轉身,米雪滿是怒氣的瞪着我。

我也應聲停了下來,安靜的盯着米雪看。

米雪已經停下了敲擊着桌面的手指,纖小的右手已經捏起了拳頭,她咬着牙,吼道:“你還是男人嗎?”

明顯的,我從米雪的臉上看出來,她真的生氣了。

不過,向南的字典裡也好像沒有“憐香惜玉”這個詞,我嘴角稍稍上翹,笑道:“要不你檢查下,看我是不是男人?”

“你!!”,米雪的眼神裡略過一絲冷氣,她殺人般看着我,嘴角再次蠕動,憋了好久才說道:“你tm真不是東西!”,說完拿起桌上她那不知道叫什麼的名牌包包,推開我走了出去,還不忘丟給我一句:“我們法庭見!”,接着再也不看我一眼,離開了我的視線。

……

“我們法庭見!!”

“我們法庭見!!”

回去的路上,我的腦海裡一直浮現着米雪的這句話,以及她推開我的那一瞬間憤怒的神情,不過我也不知道哪來的釋然,儘管米雪告訴我法庭見,但我卻沒有一絲的害怕與恐懼,或者說,自從車子丟了到現在,從來沒有害怕過。

不過我知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管什麼人總是需要爲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的,更何況,像我這等遊蕩在社會最低成都算不上的屌絲青年,還丟了人家幾百萬的名車,肯定會爲之付出代價,慘痛的代價。

我也不是逃避責任的人,既然是禍,那我肯定會接着了,儘管我心存愧疚,但絕不會因爲丟了她的車子而被她屈辱或者約束,這也是我寧願接受她“法庭見”的宣誓,也不願意委曲求全向他求饒,求她放我一馬的原因,因爲我覺得,作爲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有志向的男人,可以也必須爲自己的錯誤承擔相應的代價,但絕對不會因爲錯誤而低人一等。

或許,我要是在酒吧內給米雪求饒,她或許會放我一馬,不會追究車子的責任,因爲那輛車子對她來說,或許只是多少多少金額的關係,而那些金額,她並不缺少。但是,我不會,我承認我是屌絲,但我也是一個有志氣的屌絲。

……

回學校之前,我先去了微微的住所,來武漢以後,微微一直有我的陪伴,而今晚,則是她來這裡之後第一次要獨自一個人獨守空夜,出於友情,出於親情,我於情於理要給她說聲晚安。

到了微微的住所,她好像剛洗完澡,頭髮還是溼的,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劇,看到我回來,才指了指邊上,示意我坐過去。

我點了點頭,坐了過去,她急切的問道:“向南,車子的事情怎麼樣了?”

我搖了搖頭,將跟米雪的事情毫無隱瞞的說了一邊。

微微皺着眉頭,擔憂的問道:“難道除了打官司之外,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打官司?我心裡不由得一陣苦笑,你真是個天真的孩子,你以爲那樣的大小姐說打官司就是打官司了嗎?打官司還有輸贏,但是對她那樣有錢的女人來說,我們所謂的法庭見,就是她跟法官一句話,把我送進監獄的事情,那不叫打官司,更不叫法庭見,準確說,應該是把我送進監獄纔對。

我苦笑了一聲,點頭道:“是的,我已經查過了,那輛車子貴的要命,再加上她頂級的配置,最少也得五百萬,你也知道我,別說五百萬,就讓我現在拿出五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說完我拿起微微桌上的一個蘋果吃了起來,表情很淡定,淡定的就像是個沒事人一樣,不過,心裡到底是不是表面上如此淡然,我自己也不知道。

微微明顯的比我沉不住氣,等我說完,已經被嚇得臉色蒼白了,緊張的看着我道:“那可怎麼辦?她那樣的女人,真要走法律程序的話,很容易就會把你送進監獄,你要坐牢的。”

“那又能怎麼辦,總不能我去去向她求饒吧,更何況丟的是一輛貨真價實的豪車,也不是光求饒就能解決的。”

“但是,但是……”

我拍了拍微微的肩膀:“別但是了,車道山前必有路,不就是一輛車子嘛,就算她把我弄進去了,也就是關幾年的事情,又不是去死,幾年過後,南哥還是一條好漢。”

微微安靜的看着我,想說什麼,但最終沒有說出來……

接下來的時間,房間內的氣氛比較沉悶,微微好像在思考着什麼,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而我的大腦則是一片空白,吧嗒吧嗒的抽着煙。

直到最後一根菸抽完,我才發現時間不早了,纔對微微說道:“好了,你別想了,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你這兩天多去看看自己工作的事情,儘早的找到一份喜歡的工作。好了,你早點睡吧,我也回去了。”

說着剛要走,微微卻拉住了我的衣角:“等等。”

“怎麼了?”,我停下來,皺了皺眉,問道。

微微猶豫了一下,放開我的衣角,看着我說道:“手機借我用一下,我好久沒有跟家裡聯繫過了,我想給我媽打個電話。”

我皺了皺眉頭:“你的呢?”

“我。。我的沒電了。”

“哦……”我也沒有想太多,將手機遞給了她:“你打吧,我去上個廁所。”

……

等我回到客廳,微微應該已經打完電話了,我的手機放在桌上,她在繼續看着電視,我拿上手機,跟她打了聲招呼,告訴她注意安全,就離開了房間。

不過,讓我奇怪的是,臨走前我無意間發現,微微的手機正亮着光,好像並沒有關機,我也沒多想,從路攤買了點吃的,就回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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