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看到自己眼前淡橙色的按鈕，菜月昴先是一愣，隨後整個人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什……什麼？！”
然而此刻他正位於蒼穹之上。
周圍除了獵獵風聲，並沒有任何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exit】
雖說是英文，但這個單詞在遊戲中出現的頻率還蠻高的，作爲一名遊戲宅，菜月昴也是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這個單詞的內容如果翻譯過來的話。
那就是退出的意思……
是的沒錯，就是遊戲頁面中最下方的那個按鈕，通常情況下玩家只要點擊這個按鈕就可以離開遊戲，回到桌面。
“……”
菜月昴有些出神的望着眼前的【exit】按鈕，表情明顯有些失神了。
在這一瞬間他的腦海中回憶起了很多東西，從剛來這個世界時的興奮，初遇愛蜜莉雅的尷尬與心動，被獵腸者爆殺了幾十次的憤怒，還有不管怎麼喊退出都無法離開這裡的絕望……
自己這一路以來的經歷對他人而言或許並不漫長。
但對菜月昴自己來講……
他可是實打實的被殺了不知多少次，見證了無數死亡，是從屍山血海上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現在回望最初，菜月昴發現自己其實也有很多缺陷，莽撞，急躁，自戀而又怯懦，不過好在自己遇到了貴人，同樣迷失在這個遊戲裡的老玩家……謝東文，是對方一次又一次悉心的教誨，才讓自己變成了如今的這副模樣。
不管這裡到底是異界還是遊戲，對他而言，這都是一場彌足珍貴的旅行了。
只不過既然是旅行。
那麼抵達目的地的那一天終究還是會到來。
只是菜月昴確實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這麼突然，在自己甚至還沒做好任何準備的情況下……旅途就已經結束了。
“……這就結束了嗎？”
菜月昴看着眼前的【exit】按鈕，下意識的將手朝那邊緩緩伸了過去。
只不過就在下一刻。
他卻又突然硬生生的將手停在了半空之中。
“不……不行！”
看着眼前的退出按鈕，菜月昴的臉上浮現出掙扎而又不捨的神情：“還不是時候，現在回去的話……不管是東文哥還是愛蜜莉雅她們都會難過的，不能這樣，至少要先說清楚這一切！”
說到這裡。
菜月昴也是沒由來的一怔：“等等……說清楚？”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菜月昴的表情再一次變得迷惘起來，是的他突然回想起那些書籍上的血色亂碼了，而事到如今真相也沒能浮出水面，自己到底是昏迷了還是怎麼回事？
假設自己真按下了這個退出鍵……
那到底會發生什麼？
是自己突然毫無徵兆的銷聲匿跡，然後在現實中甦醒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裡的時間會繼續流動嗎？自己以後還有機會回到這裡來嗎？
在這一瞬間菜月昴想到了無數種可能性，想到自己離開之後或許再也沒有機會回來了，自己在乎的那些人卻一直在等自己，直至孤獨終老，菜月昴突然就感覺心裡一陣說不出的難受。
此刻再看向眼前的【exit】按鈕。
他反而有些害怕了，甚至還條件反射似的往後退了兩步。
只不過要知道，此刻菜月昴可是懸浮在高空之上的，如今身體失去平衡，身後的翅膀也跟着歪了一下，整個人立即朝下方墜去。
“歲歲，翅膀……呃！？”
菜月昴下意識就想去控制修格斯，可他剛召喚過對方的本體，現在精神虛弱，話還沒等說完就感覺到大腦突然一片空白。
於是也就這樣。
菜月昴轉着圈朝地面急速墜了過去。
“我該不會被摔死吧？”
看着急速放大的地面，菜月昴的內心突然升起一個有些荒謬的想法，這要是被摔死可太搞笑了啊，於是趕緊嘗試發動嘴硬加護：“沒事，我的弱點又不是地屬性，摔不死……”
這邊正說着呢。
突然一抹綠色急速的從地上升起。
菜月昴見狀也愣了下，眼見地上的那抹綠色開始急速膨脹，拔高，緊接着就變成了一顆樹冠極爲茂盛的樹木，正好接住了他。
而等到他從樹冠層掉落下來之後。
下墜的力度已經小了很多，菜月昴在半空一個擰身就平穩落在了地上。
“呼……”
眼見自己沒被摔死，菜月昴這才終於鬆了口氣。
“小蔡，你沒事吧？”很快的，方墨也從旁邊走了過來：“早就告訴過你沒事別學大司馬，這下可好，是不是起飛失敗了？”
“只是用力過度了而已……”
菜月昴頭痛的解釋着，隨後突然就是一陣趔趄，精神力耗盡的副作用越來越明顯了，現在他已經看什麼都開始重影了：“剛纔打白鯨耗盡了藍條，大概要緩一緩了……”
“嘴硬呢，救一下啊？”
方墨順勢扶住對方，同時也不忘提醒道。
“區區頭痛算不了什麼，這點感覺還不及東文哥的萬分之一呢。”菜月昴倒也配合，直接發動了嘴硬加護。
而這加護一發動，他的眩暈感還真就緩解了不少。
只不過菜月昴這邊是舒服了，但旁邊的方墨卻是臉色一黑：“不是，哥們，這嘴硬加護是讓你這麼用的嗎？那下次你再頭疼乾脆也別用加護了……我這邊直接幫你切除患處。”
“啊…啊哈哈……”
菜月昴聞言尷尬的笑了兩聲，隨即說道：“這不是情況緊急嘛……對了，東文哥，我銅錢劍呢？”
是的由於先前與白鯨戰鬥的過於激烈。
菜月昴在擊殺白鯨分身時，直接就把銅錢劍給懟進去了，只不過現在他環顧四周卻只發現了一具正在燃燒的白鯨屍體。
至於白鯨的分身。
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到任何蹤影了。
“我哪知道。”
方墨聽到這裡，也是沒好氣的直接一揮手說道：“可能白鯨看你不順眼……臨死前吐了一口痰把你的武器給抹除了吧？”
“啊？？？”
菜月昴一聽整個人當時就不好了：“這……真的假的啊東文哥？”
如果銅錢劍真被抹除了，那這事情可就太嚴重了啊，這武器可是自己用小兄弟幻化而成的，要是真被白鯨一口霧給噴沒了的話，那豈不是說自己一輩子都只能這樣了嗎？！
天知道這玩意兒還能不能救一下。
假如發動嘴硬加護的話，能讓自己重新長出一根犇子來嗎？
說真的想到這些，菜月昴自殺的心都有了，畢竟重置之後他也知道該怎麼跑這些劇情了，可要是小兄弟丟了的話……
自己難道要跟蕾姆和愛蜜莉雅組建一輩子的樂隊嗎？
“這誰知道啊。”
而就在此刻方墨也開口了：“剛纔戰場那麼亂，鬼知道你的銅錢劍跑哪去了，你的那把武器應該跟修格斯融合在一起了吧？那你乾脆問問它啊？”
“歲歲……”
菜月昴聽到這裡，也是趕緊問了一句。
可他這不喊還不要緊，這一嗓子喊出去之後，本就所剩無幾的精神力再次被無情榨取，這下他連維持合體都做不到了，身子有些虛弱的晃了下，整個人頓時跌倒在地。
而原本覆蓋在他身上。
宛如一層幽影般的修格斯也逐漸褪了下去。
於是很快的，原地就只剩下了一個癱坐在地上的黑長直美少女，此刻穿着一身略顯寬大的紅色道袍，吃痛的捂着腦袋。
“東文先生！昴！”
然而好死不死的，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愛蜜莉雅和蕾姆卻趕了過來。
甚至除了她們兩個之外，像是什麼指揮討伐隊的庫珥修啊，威爾海姆啊，特蕾西亞啊……就連男貓娘菲利克斯都一併朝這邊趕了過來。
“什麼……”
菜月昴看到這一幕臉色瞬間白了下來：“東，東文哥……這我該怎麼辦啊？”
“社死也挺痛苦的。”
方墨都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要不你乾脆登個階試試？”
“我……”
“哎？昴你這是……”
然而還不等菜月昴再說些什麼，最先趕過來的蕾姆就呆住了，只見她有些不確定的看着地上的黑長直美少女：“你……你是昴對吧？”
“……”
菜月昴沒有說話，直接捂住了臉。
“這是怎麼回事？”
很快愛蜜莉雅也趕過來了，而與蕾姆一樣，看到地上捂臉的黑髮少女她也有些懵逼了：“這……這應該是昴對吧？可她怎麼突然變成女孩子了？東文先生您知道些什麼嗎？”
“什麼！？”
而聞訊趕來的其他人也聽到了這個消息，當即吃驚道：“菜月昴閣下變成女孩子了？”
當然他們本來也是擔心菜月昴，畢竟對方可是擊敗白鯨的功臣嘛，甚至到最後都打到力竭了，直接從半空墜落了下來，衆人因爲擔心纔過來一看究竟的，只不過看到這一幕後衆人全都傻眼了。
但這邊的男貓娘菲利克斯倒是眼前一亮：“菜月昴閣下，能透露一下您是怎麼做到的嗎？”
“哥，救我。”
事到如今，這邊的菜月昴終於忍不住朝方墨發出了求援：“……求你了。”
“咳咳，各位稍安勿躁啊。”
幾乎就在下一刻，方墨立馬就站了出來解釋道：“我家小蔡這是被魔女詛咒了，相信各位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魔女的氣息吧？他小時候被魔女教的人當成過活祭品，想要用他的身體成爲復活魔女的容器……”
“魔女的詛咒？”
聽到這裡衆人也立刻皺起了眉來：“這幫天生邪惡的魔女教徒……”
“小蔡變成這樣是因爲詛咒的緣故，因爲魔女是女人嘛，所以詛咒發作的第一步就是扭曲他的性別。”
方墨揮了揮手說道：“不過也不用擔心，我們有可以壓制魔女因子的魔導器，是一種銅錢……呃，外觀特殊的銅幣，麻煩大家在戰場上稍微幫忙找一下吧，那個是封印，只要找到它們詛咒就不會發作了。”
“銅幣嗎？”
庫珥修這邊倒是沒有多想，直接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現在我就吩咐其他人幫忙尋找，對了這些銅錢的數量是……？”
“我也記不清了啊。”
方墨有些不在意的擡手一揮：“不過無妨，就算差上幾枚也不要緊，相信我家小蔡一定不會在意這些細節的……”
“我很TM在意啊！！！”
然而這邊的黑長直美少女卻立刻反駁起來：“拜託了各位，請務必全部幫我找回來！！！”
“這……”
衆人有些奇怪的對視了一眼。
“拜託了，因爲銅錢少幾枚的話，封印會變得不牢固。”菜月昴這邊趕緊一個雙手合十哀求道：“到時候我會很痛苦的……”
“沒想到菜月昴閣下竟然揹負着這種詛咒。”
庫珥修的神色有些複雜：“明明使用力量會遭到反噬，卻還是毅然的幫助我討伐白鯨……放心吧，作爲並肩作戰的戰友，我絕對會幫您找到所有封印，保證一個都不會落下。”
“我也是。”
旁邊的威爾海姆也同樣點了點頭：“老夫雖然上了年紀，但眼神還好得很，我也去幫閣下尋找那些封印。”
“蕾姆，我們也一起去吧。”
愛蜜莉雅聽到這裡，也是轉頭朝一旁的蕾姆說了起來：“這裡交給東文先生就好了。”
“嗯。”
蕾姆點了點頭，她確實也是這怎麼想的。
“那就拜託各位了。”
菜月昴在方墨的攙扶下勉強站了起來，朝衆人道謝了一聲，隨後就朝樹木那邊走了過去，靠着樹幹緩緩坐了下來，開始嘗試着用冥想恢復精神力。
衆人見狀也紛紛散開了。
在庫珥修的調動下，此刻整個討伐隊的人都開始搜尋起了散落的銅錢。
“呼……”
而至於菜月昴這邊。
他此刻在稍微恢復了一些精力後，也是突然轉頭看了眼旁邊的方墨：“那個，東文哥……”
“怎麼，頭不疼了嗎？”
方墨此刻正看着遠方出神，此刻迴應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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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突然離開了這個遊戲，你會想我嗎？”菜月昴下意識的問道：“你覺得……我應該離開這裡嗎？”
“啥玩應兒？”
方墨下意識轉頭看了菜月昴一眼，明知故問道：“你找到離開的方法了？”
“假設，只是假設啦。”
菜月昴搖了搖頭：“這遊戲不是有一堆BUG嘛，我在想如果有強制登出的BUG的話，而我不小心又觸發了……是不是就能離開這個世界了？”
“哦，這樣啊。”
方墨想了想說道：“我當然會想你了，但至於你到底應不應該離開……這個我沒法回答，因爲這個問題必須由你自己來想，你想離開說明外面有你在乎的人，你捨不得離開是因爲這裡有你在乎的人。”
“所以真正的選擇權在你……不是嗎？”
“這樣嗎？”
菜月昴聽到這裡，也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說道：“看來我果然捨不得她們呢……唉，這個按鈕要是能給你就好了。”
“按鈕？”
方墨好奇的問道：“什麼按鈕？”
“沒……”
菜月昴這邊剛準備搖頭，可偏偏就在這時，他的眼前卻突然蹦出來了一個半透明的光幕，無數猩紅而又莫測的代碼不斷的閃爍，抽搐，緊接着就變成了一個對話框。
【系統提示：是否將退出機會讓給玩家謝東文？】
【 Yes/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