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山洞的和尚被攔住洞口,逆光而望,擋住洞口的那傢伙簡直就是半人半鬼,身體緊貼地面,“後腿”弓着,“前爪”支着,一頭長髮,呲牙咧嘴,它正怒視着和尚。
“呼嗚嗚……”
“阿彌陀佛,野獸一樣的動作,野獸一樣的行爲,半人半鬼的樣貌,我問你,這些死去的孩子,是被你殺死……”
“哇嗚嗚!”不等和尚說完,那傢伙後腿用力一蹬,身體騰空猛撲過來,伸出利爪在空中亂舞。
“嗖!”的一聲,就當那傢伙即將碰到和尚的一瞬間,和尚轉動身體,步伐輕盈,像一陣清風一般閃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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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嗚!”
和尚閃身躲避,就在他落地未穩之時,剛纔撲空的那傢伙再次發動攻擊,動作迅速異常,如果單比速度,和尚也甘拜下風,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和尚再用剛纔那一招躲避已經來不及了,所以,他將雙臂一揮,身上的寬大的袈裟猶如同一張大網張開,那傢伙卻像鬥牛場裡鑽入紅布的公牛,蒙着頭衝了出去。
“哇嗚嗚……”
和尚剛纔那招名叫“金蟬脫殼”!再一次化險爲夷的他立刻雙手擡起,儼然一副防禦的架勢,不料這次那傢伙卻沒有再次發動攻擊,而是像發了瘋的野獸一般,他開始撕扯袈裟。
“阿彌陀佛……”和尚看着心疼,那袈裟雖然不是什麼貴重的寶物,但卻是代表佛教的標誌,這袈裟的功德善利,豈是尋常可比?在一旁靜靜看着,不大一會兒,袈裟就被撕扯成一塊塊,一條條。
和尚頻頻搖頭,正在這個時候,那傢伙突然把一塊袈裟的布料裹在身上,大小正合適,和尚突然恍然大悟,原來這傢伙是在搶奪自己身上的袈裟,以前也曾見過野獸撕扯人類衣服的情景,但卻從未見過,有哪個野獸會把布料裹在身上,所以說,這傢伙就應該不是野獸!
和尚仔細觀看,雖然那傢伙披頭散髮,全身污泥,咧着大嘴,還露出兩隻尖銳的犬齒,但不能否認,仔細分辨,他其實只是個七八歲的孩童。
“阿彌陀佛,難道你也感受到了佛祖的存在,這纔要披上我的袈裟?還是你註定與佛有緣?”和尚一邊說着,一邊思考,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洞壁上居然刻有壁畫,而且數量衆多,其中一幅正在那孩童的身後,而且正對着和尚,畫中只有一人,那人面相兇惡,四目圓睜,共有四條手臂……
“阿修羅!”和尚驚呼一聲,邁大步走向那孩童,臉上還帶着充滿自信的笑容。
“哇嗚!”孩童看和尚步步緊逼,一邊發出低吼像野獸那樣的警告,一邊向後退去,一直退到了洞壁,這回換成和尚擋住了他的去路。
“阿彌陀佛,難道你一直在這裡獨自生存?所做的一切,其實全部都是爲了活下去!”
“哇嗚!”無處可退的孩童異常緊張,而且根本聽不懂和尚在說些什麼,出於本能,他居然再次騰空而起,一把抓住和尚,用長長的指甲扣進了和尚的身體,張開大嘴一口咬住了和尚的肩膀,鮮血立刻浸溼了和尚的衣服。
“阿彌陀佛……”這次和尚沒有閃躲,也沒有反擊,只是讓他咬住。
“寂寞,孤獨,憤怒!獸性,兇狠,嗜血!想在這裡獨自生活下去,只能把自己化爲野獸,你生活的世界裡,只有吃,和被吃的關係,這是大自然交給你的生存法則,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對於你來說,犬齒遠比語言更有用,利爪遠比羞恥之心更爲重要,阿彌陀佛,鬆開嘴吧,我不會傷害你的,來,吃這個!”說完,和尚掏出手中的一塊豆餅,掰成小塊兒,遞到了那孩童的嘴邊。
豆餅的味道很特殊,雖然早已幹得如同土塊,但依然有着一股豆子的香味兒,在野獸面前,豆餅肯定比不了人肉,但和尚堅信,眼前的就是一個人,所以,他一定會被豆餅的味道所吸引,對於人來說,同類的味道,真是太……
那孩童眼珠一轉望向豆餅,接着用鼻子嗅了嗅,果然鬆開了大嘴,一把搶過豆餅,充滿好奇的又看又聞,但始終不肯放進嘴裡。
“哈哈,果然沒錯,你看着,這是可以吃的。”說着,和尚把手中的豆餅又掰了一小塊,隨後放進嘴裡,慢慢的咀嚼起來,面容安逸慈祥,一副享受美味的樣子。
“嗚哇哇……”學着和尚的樣子,這孩童也將豆餅放入口中,這是他第一次吃到經過加工的食物,對於他來說,這種味道真是太奇妙了,之所以奇妙,是因爲那一小塊兒豆餅裡,蘊含了人類的智慧,蘊含了人類的辛苦勞作,蘊含了人與野獸的區別!
“阿彌陀佛,怎麼樣?還要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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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哇,嗚哇哇……”那孩童收起了犬齒,冰冷的眼神也恢復了人類模樣,竟然直立起身體來,用雙手去拿和尚手中的豆餅。
“還想吃嗎?如果還想吃,你就必須和我念,阿彌陀佛,聽到了嗎?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即使現在你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也沒關係,只要你肯和我念,阿彌陀佛……”
“啊,啊,啊……”這孩童,真的發出“啊”的聲音,像是剛剛學會說話的嬰兒那樣,雖然他看樣子已經七八歲了,但一直孤單生存的他,這是第一次有人教他人類的語言。
“阿……彌……陀……佛……”和尚充滿耐心的教着他,時間過去了很久。
……
“阿彌……陀佛……”
終於,那孩童可以咬字清楚,和尚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將手中的豆餅再次掰開,輕輕的放到了孩童的手裡,那孩童顯然高興壞了,一口把豆餅塞進嘴裡,但這次他沒有很快的吞嚥下去,而是一口一口的,慢慢的咀嚼這豆餅的味道,短短的時間裡,他的行爲終於從野獸變成了人!
“好,好!你和那壁畫上的人一樣,惡鬼的外貌裡隱藏着人類的心靈,他爲了生存下去,而不顧相貌和身體的改變,長出四隻眼睛,四條手臂,你也一樣,爲了生存下去,你變得像野獸一般,殘忍,嗜血!那你就和他一樣吧,以後你的名字就叫‘阿修羅’!”
“啊……修……羅……”滿嘴豆餅的孩童,這次他只用一次就念對了自己的名字,阿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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