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光!我看到了聖光,草,她就在我面前開了翅膀,那一道光劃過了血色的天穹,將毀滅和絕望一分爲二.”
“你在說什麼鬼話呢?你魔怔了?”
線下論壇中名爲“激流騎士團結起來複興阿拉索王國”的羣組裡,光鑄吸血鬼聖騎士烏瑟爾閣下的感慨剛剛開了個頭,就被其他激流騎士們打斷了。
這幾個傢伙都是跟着帕英尊主去參加弒神行動的激流騎士中的一流強者。
他們並沒有參與到領主陣地的戰爭中,自然也不知道烏瑟爾這傢伙目睹了什麼樣的“奇蹟”,正處於激動中的烏瑟爾知道自己很難用語言解釋清楚自己的所見所聞,所以他乾脆往羣組裡丟了一段自己實拍的畫面。
這會還在跟着帕英尊主於一個鞭尾氏族的山旮旯裡休整,等待着進攻苔蘚山谷的弗丁叔信手點開了那個視頻。
本來是抱着打發時間的態度去看,但在看到那瘋狂的戰場上那一道光落下在碧琪小姐身上,並且金桃子在下一瞬於戰場中心衆目睽睽之下開了翅膀之後,弗丁叔驚得瞬間起身。
他手裡端的杯子都砸在了地上。
不止是他,身旁的幾名激流騎士們也紛紛站起,眼中寫滿了驚愕與不解。
“呵呵,沒什麼關係,只是開發組整得活而已,咱們之前也遭遇過這樣的路數嘛,肯定是黑災版本即將結束,開發組趁着這個機會把下個版本的一些內容提前公佈出來吸引眼球.”
抱着戰盔的“大騎士達索漢”臉色慘白的辯解道:
“不要多想,沒準是開發組終於想好了聖騎士的職業規劃和構建,你們懂我意思吧?他們要把碧琪小姐這個獨特的NPC塑造成聖光教會未來的領袖,就和娜塔莉女士接任老菲諾克的職位,然後重建白橡木戰團一樣。
這完全不值得驚訝,這只是個遊戲而已啊.
喂,伱們別都沉默着呀,開口說話呀,弗丁,說點什麼呀!艹,老子這會好怕,我們好像幹了不得了的事.
你們倒是說點什麼啊!”
“你想讓我們說什麼呀?告訴你你現在看到的都是幻覺嗎?”
染血聖槍馬庫斯這會腿都在顫。
他顫顫巍巍的試圖叼上菸斗來兩口放鬆一下,但手指根本不聽他的,在忠誠哥那裡訂做的機械風格的打火機按了幾次都不見火苗。
這年輕人終於頂不住壓力,踹了一腳地面,語氣發顫的說:
“草!我們親手養了個神出來.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閉嘴!”
弗丁叔呵斥了一聲又左右看了看,發現並沒有其他人注意這邊後,他深吸了一口氣,說:
“現在先別下結論,或許是這方世界本身的法度如此,或許本就有個沉睡的類似於聖光的神靈響應了碧琪小姐的呼喚,現在缺乏證據不一定就真的是我們帶過來的聖光顯靈。
你們先別急。
我一會聯繫一下泰帕爾,那傢伙一直留在馬奇諾陣地上,他肯定對此有自己的想法和解釋。”
“咱們還要自欺欺人嗎?”
衆人身旁一個ID叫“邁拉克·黎明之刃”的大高個嘆了口氣,這個現實裡是一位退役武警所以很能打的RP黨拄着從希維爾家族訂製的四四方方的戰錘,他低聲說:
“那視頻一開頭你就能聽到碧琪小姐喊的是‘幫幫我!聖光先生’.她就是在呼喚聖光而且得到了迴應,這是一場標準的神啓,代表着我們爲了角色扮演塑造出的背景教會將從現在開始,正式成爲本世界的官方力量之一。
雖然我還不太懂這事情是怎麼回事,以及爲什麼碧琪小姐能在戰場上得到聖光的祝福。
但毫無疑問,事情已經脫離了我們的控制。
馬庫斯那句話雖然離譜,但本質上不算錯,我們這些異邦人在人家的土地上親手養出了一個神
唉,真的!
這時候我真的非常希望我們只是在玩一個擬真度100%的遊戲。”
這話一說,幾名被挑選加入弒神者的激流騎士代表們都沉默下來,好幾秒之後,弗丁叔才帶着顫音開口說:
“你們知道嗎?我現在最怕的還不是聖光顯靈之後會怎麼處理我們這些打着祂名號招搖撞騙的無信者,我怕的是如果我們能依靠角色扮演的方式養出一個聖光,那麼其他人會不會通過同樣的方式弄出更可怕的東西?
你們別忘了,這個世界是真有亞空間的!
而且還有那些不可名狀甚至無法理解的亞空間陰影,我聽泰帕爾說,他們在遊戲最開始的新手劇情裡見過薩洛克達爾獻祭了一整個吸血鬼氏族才塑造出的扭曲神孽。
這說明這個世界裡的人和神的關係本就要比我們想象的更加敏感和複雜。
現在聖光出現都還好,萬一之後再鬧出個恐虐什麼的,那豈不是就完犢子了?那些傢伙可是正滅過世的!”
“那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那些你害怕的東西其實已經快要出現了呢?”
染血聖槍馬庫斯幽幽的說:
“就咱們這種不要命的做派,沒準亞空間裡已經出現了以我們爲藍本的亞空間投影了呢,這可是大概率事件。”
“好了!別自己嚇自己!”
弗丁叔知道不能聊下去了,老成持重的他對幾名激流騎士說:
“先別聲張,我和泰帕爾聯繫一下,看看他那邊怎麼說,其他人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別留在這煩我!”
弗丁把其他幾個人趕走之後,趕緊下線給泰帕爾打了個電話,那邊接了電話之後似乎就猜到弗丁叔要問什麼,於是不等弗丁叔開口便回答到:
“別操心這邊,你們跟着帕英尊主把弒神行動幹完,等回來之後咱們再細說,我這邊聯繫了一個‘專業人士’,他告訴我情況沒我們想象的那麼可怕。
碧琪小姐得到神啓只是一個小概率事件或者叫意外,這極有可能只是聖光概念的一次夢囈.”
“臥槽,你這越解釋越玄乎了。”
弗丁叔驚呼道:
“另外你找的是什麼專業人士啊?是咱們自己人?艹,你可別找到邪教徒頭上去了,小心忠誠哥請你喝茶。”
“說什麼呢,我是那麼不靠譜的人嗎?”
泰帕爾不滿的說:
“是烏鴉,你還記得他嗎?
比你們進入遊戲的時間要晚,但也算是老玩家了,他在遊戲裡從不主動打怪也不怎麼走劇情,就待在阿瓦隆聖堂裡玩角色扮演,本質上和我們很類似,但那傢伙一直在研究信徒、信仰與神靈的關係。
他告訴我,現在急也沒用,就算我們解散了激流騎士團,已經在本地紮根的聖光信仰一樣會傳播出去,如果沒了我們繼續規範教義,事情反而會滑向一個無法控制的方向。
因此,接下來他會想辦法幫我們把這件事帶上正軌,而且他明確說了,讓我們不必擔心聖光的誕生會對我們本身或者思維造成影響。
他給我解釋了一下信仰和認知的關係與區別。
我沒太聽懂,但感覺他說的挺有道理。
你認定一件事客觀存在,和你對某個事物奉上信仰是完全的兩個概念,總之,這事沒我們想的那麼可怕。
實在不行,你就把它當成是一次遊戲版本更新,烏鴉就是這麼給我說的,反正不管後續怎麼發展,這事已經超過我們的解決範圍之外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哦,碧琪小姐也沒事,你們不必擔心。”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很難放下心啊。”
弗丁叔吐槽了一句,但隨後他就興致勃勃的問到: “現在既然碧琪小姐都可以開翅膀了,是不是意味着我們這些傢伙也能高喊着聖光轉出一圈神聖風暴呢?”
“呃,不行,而且估計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行。”
泰帕爾也帶着某種遺憾說:
“烏鴉說目前聖光的發展階段距離反饋神力還差的很遠,碧琪小姐的奇蹟是不能複製的,但既然萌芽已生,以後的轉職就是大概率事件,所以耐心等着吧。”
“哦,好吧。”
弗丁叔對於這個回答顯然不太滿意,不過泰帕爾做了保證他自然無話可說,寒暄了幾句就掛掉了電話。
在另一個城市的小洋樓裡的泰帕爾也嘆了口氣,他其實絕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冷靜,這會走到陽臺上心裡各種想法亂蹦讓自己完全冷靜不下來。
畢竟他在陣地上可是親眼見到碧琪開翅膀以及那個幾乎一模一樣的聖光聖徽打開的場面,這讓他這個一手把聖光信仰帶入特蘭西亞的“始作俑者”也有些麻了。
煩躁之下便打破戒菸多年的習慣給自己來了一根,結果把自己嗆得直咳嗽。
就在泰帕爾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的時候,放在桌上的手機又響了,他滅掉菸頭拿起來看了一眼發現是個不認識的座機號碼,接通之後放在耳邊就聽到那邊對他說:
“泰帕爾老兄,我是忠誠哥。”
“啊?”
“我想你已經猜到我打電話是做什麼了,因爲戰場上發生的那件事,我向你告知在明天早上十點鐘有個視頻質詢,別擔心,只是問你一些問題,你如實回答就行。
如果實在不方便的話,我們也可以在遊戲里約個時間見面談。
就我和你,沒其他人,別怕。”
“這我這算是被約喝茶了嗎?”
“差不多吧,但這事性質不一樣,官話我就不說了,但我想你應該也能理解,畢竟你們這夥人剛剛親手在異世界造了個神,這種事我想裝看不見都不行。
不只是你頭疼,我現在也很頭疼關於這件事的報告該怎麼寫。
這不管怎麼解釋都好像要和封建迷信掛上鉤了。”
“我懂我懂,那就遊戲裡,馬奇諾防線陣地三號食堂?”
“嗯,我等着你,別遲到。”
——
領主陣地的戰爭勝利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馬奇諾防線,如墨菲和庫德爾預料的那樣,這場勝利來的恰到好處,讓其他遭受豺狼人進攻的陣地上的士氣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畢竟士兵們都知道對面的豺狼人加起來就三十多萬人,領主陣地那邊只用了三天時間就一口氣幹翻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用一場狠辣的重擊迴應了豺狼人之前囂張且惡毒的自爆戰法。
這樣的勝利只要多來幾次,黑災就會崩潰掉。
當然,對於勝利的宣傳中隱去了很多細節,諸如領主陣地的驚人戰損以及墨菲大人出動了新式武器又親自上陣搏殺,在兩名神靈的援助下才換回了勝利等等。
不過即便算上這些細節,這場勝利的含金量依然十足。
不只是特蘭西亞本地人一方被極大的鼓舞,連正在遭遇激烈進攻的克里木要塞陣地上也因此歡呼雀躍。
在這豺狼人大軍壓境的時刻,特蘭西亞人與諾德人之間的間隙似乎也被共同的敵人彌合了很多,道理很簡單,特蘭西亞人打了勝仗就意味着他們有力量可以在最危急的時刻前來援助要塞這邊。
眼下鮑德溫將軍和他的戰士們面臨的現狀說實話並不比領主陣地那邊輕鬆多少,而且他們這邊可沒有不死英靈豪勇出擊,幫助他們摧毀掉豺狼人在防線東部囤積的巨量爆炸物。
這意味着克里木要塞不但要遭遇豺狼人的人海戰術,還要面臨有充足爆炸物支援的狗頭人工兵的地下襲擊。
在過去數天裡,克里木要塞的最外圍防線反覆易手達十八次之多。
不破之壁的要塞羣最外圍的前哨要塞基本都已經被豺狼人炸塌,冬狼軍團的士兵在廢墟里和兇狠的敵人爭奪每一寸陣地,哪怕有霜矮人鐵足軍的兇狠火力支援與天空壓制,冬狼軍團到現在的戰損也已經達到了讓人觸目驚心的地步。
但好消息也是有的。
在聽聞前線的巨大損失後,冬狼教會在卡夫霍卡地區主持教務的紅衣大主教阿爾喬姆·維克特閣下已經組建了一支教士團前來支援要塞,最重要的是,這位以強硬著稱的大主教還帶來了一萬三千人的護教僧兵。
這些兇狠剛猛的冬狼武僧的到來極大的緩解了前線的壓力,而且冬狼教會的修士們也敏銳的發現了狩獵之主和豺狼人之間的獨特聯繫,不同於人才匱乏的特蘭西亞,諾德人手裡有足夠的冬狼修士可以幫助他們完成一場附帶老蘇頭神性的大驅散儀式。
這場連接神靈的儀式將由阿爾喬姆大主教親自主持,原理和麗雯騎士承接東方聖靈的力量對戰場進行淨化如出一轍,而一旦成功釋放,就能將狩獵之主對豺狼人心智施加的影響完全驅散。
這個思路在領主陣地被驗證過後,克里木要塞的準備便開始加速。
鮑德溫將軍對這個儀式的效果相當期待,他認爲這能成爲逆轉戰局的重要節點,而對面的許格森大督軍對於諾德人即將舉行的儀式也非常期待.
準確的說,是它的合作伙伴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銀狼一直在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待愚蠢的人類打開北風之神神國的那一瞬,我就會出擊!”
在許格森的營帳中,通過那顆神選者隨身攜帶的狼牙,銀狼赫爾鬆對它說:
“這將是你的最後一個任務,我的合作者,讓你麾下的豺狼人們用我這段時間教給你的辦法,在克里木要塞上空撕開一條足夠大的星界裂隙。
這場裂隙的打開會幫助你們撕破要塞的防禦,而我的狼災大軍也將成爲你們的先鋒!我會用那把污穢聖劍重創我的父親,接下來呵呵,那就將是一個新的時代。
不管對於你們,還是對於我們來說,都將是如此!”
“很不錯的計劃,但你隱瞞了相當重要的信息。”
許格森很冷靜的問道:
“你刺傷了北風之神,但然後呢?你的父親不會因爲那一劍就死去,那只是一把被污穢的聖劍,它來自於蘇本身,它沒辦法弒神,因爲它沒辦法自己對抗自己。
你只是製造出了一個爛攤子,在最糟糕的情況下,甚至會由我的大軍來代替你承擔蘇的怒火。”
“不不不,我從未想過要親手殺死我的父親,那即便對於狼羣來說也是可怕的罪孽,然而亞空間如今的戰爭如火如荼呢,神靈們已經很累了。”
赫爾鬆糾正道:
“祂們只能勉強守住各自的神國以此作爲防線,我的父親受困於邊疆契約無法放棄職責,如果它不想因爲神國污穢而墜入墮落,它就只能進行相當驚悚的壯士斷腕。
別怕,大膽點,許格森,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中!
另外,我的狼羣在黑暗山脈中意外給你找到了一支‘盟友’,它們很快就會出現並且幫助你實現你的野心。”
“嗯?”
神選者詫異的還想要追問,但下一刻,它的侍衛便走入營帳通報到:
“大督軍,一些鼠人出現在我們的陣地後方,它們聲稱它們帶來了神的意志,要協助我們參與到對特蘭西亞的屠戮中。”
“什麼?鼠人?它們嘴中的神又是誰?”
“呃,據說是一個叫‘黑暗之主’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