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魏池目瞪口呆。我不再多瞧他一眼,拉着雨晴走了進去,一邊走一邊想:“他是向來就這樣白癡,還是近來才變成這樣?難道是和豬在一起後,被她的白癡細胞感染了?”念頭一轉,又想:“阿清這麼優秀,怎麼會喜歡這種男人?以阿清的性格,跟這種人分手了,怎麼會難過?看來愛果然是沒有理由的,愛情果然是能讓人不理智的。又或者是正如阿清所說,分手後她所以難過,只是因爲不甘心兩年的感情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沒有了,也不甘心他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跟別的女孩子鬼混。”
今天是星期二,全場電影票半價(這可令姜魏池錢包的損傷減半。不過其實他包場或不包場,效果幾乎是一樣的,因爲那套《××××》本來就沒多少人會去看,否則他怎能在有不少人因爲電影票半價而來看電影的今天把《××××》所有場次的所有大廳都包下來?),因此來看電影的人還不少。我和雨晴所坐的大廳,幾乎是坐滿了人。
電影講述了余文樂和高圓圓的愛情故事,他們兩人相愛,但高圓圓是殘疾人,而且有病(是什麼病?我沒認真看),她爸爸阻止余文樂和她交往,然而兩人不離不棄,感動了爸爸,最後高圓圓戰勝病魔,大團圓結局(此外還有另一段支線情節)。
作爲一個寫小說的人,我向來不太喜歡批評別人的作品,因爲我知道幾乎每個搞創作的人,都會把自己的作品(劇本、小說、歌曲等)視爲心血,視爲親生孩子。但看了《男才女貌》,我心中卻忍不住說道:“無聊極了!”
還說是中國的《泰坦尼克號》,唉,現在的廣告詞真是越來越不負責任。
我是看到一半的時候就睡着了,因爲我已經能猜到結局了。差不多到結局的時候,雨晴握了握我的手,我才醒過來。我還以爲雨晴叫我有事,側頭一看,卻見雨晴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最令我感到驚訝的是,她竟然雙目紅腫,一臉淚痕。我開始還以爲自己在黑暗的環境中看錯了,定睛一看,沒錯,雨晴的確在哭!
不會這麼感人吧?難道電影的後半段情節峰迴路轉,超級感人?於是我認真看了十分鐘,唉,還是那麼無聊。
雨晴是一個堅毅的女孩,外柔內剛。真想不明白,爲什麼這部一點也不感人的電影,能騙走她那麼多的眼淚。
電影結束的時候,再一次證明了我認爲這部電影不好看的觀點是正確的,因爲不少來看電影的年輕情侶,都嘻嘻哈哈,有說有笑,幾乎沒有人在討論情節,也幾乎沒有人在看了電影后心情覺得沉重。
於是眼睛紅紅的、低頭不語的雨晴在衆人當中,顯得有點格格不入。雨晴的EQ這麼高,這次到底爲什麼這麼容易被這些幼稚得連小女孩的眼淚也騙不了的情節所感染呢?
真想不透。
“很好看嗎?”走出金逸影城,我問道。
雨晴沒有回答,只是說:“他們終於能在一起了。”
我笑了笑:“如果我是編劇,我一定會讓高圓圓死掉。”
“爲什麼?”雨晴衝口問。
“這樣才能讓觀衆感動呀。”
雨晴幽幽地說:“這樣子,楊樂(余文樂在電影裡的名字)太可憐了。”
“只是電影而已,是假的。”我提醒雨晴。
雨晴苦澀一笑,低聲說:“唔,真的只是電影麼……”
“對啦,”我說,“我過幾天要到天津去,唔,是和廣州幾個做書的朋友去參加一個書展。”
雨晴點了點頭:“去多久?”
“一個星期到兩個星期吧。”
“這麼久?”
“嗯,到時看情況吧。”
雨晴沉默了。走了幾步路,她忽然緊緊抓住了我的手。
我望了她一眼,笑了笑:“怎麼啦?”
“我……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我微微一笑:“你要上班嘛。”
“嗯,請假就行了。”
“請假?”我皺了皺眉,“請兩個星期的假,好像不大好呢。”
“嗯,”雨晴點了點頭,低聲說,“那也是。”
一般的上班族,都不大願意請假。爲什麼?一來請假沒工資,二來請假要看老闆臉色,三來常常請假會給老闆留下不好的印象,還有就是請假回來會有很多工作要做。因此他們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刻,也不會輕易請假。
但雨晴,好像對她現在的工作不怎麼重視,覺得請假是很平常的事兒,要請就請,不會顧忌什麼。她叔叔去世的時候她請了一個星期假回珠海,那無可厚非,但上次去東澳島,雨晴因爲不願在人多的週六週日去而選擇請假,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當時我覺得雨晴這樣做不大好,雖然後來我知道了她這樣做的原因。
接下來的幾天,纖纖仍然處於失戀的痛苦之中,每個晚上都找小蕾和雨晴陪她(我和小蕾說過,不能再帶雨晴和纖纖去酒吧,如果纖纖一定要喝,就把酒買回家喝);喬宇和小蕾處於熱戀期中,異常親密(但他們在纖纖面前不敢表現得太親密,怕她觸景生情);姜魏池老是給雨晴打電話,發騷擾短信,雨晴一律不接聽、不回覆;而曉薇,倒沒再找過我;張覓,也像消失了似的,沒有找雨晴。一切十分平靜。
時光匆匆,轉眼到了星期天(1月14日),即我啓程前往天津的日子。雨晴早就說好這天要到國際酒店送我上車。那天一早,我們在家吃過早餐,我駕着摩托車載着雨晴來到國際酒店。等車的時候,雨晴似乎悶悶不樂,沉默不語。我笑道:“你怎麼啦?好像很不高興似的?”
雨晴搖了搖頭:“沒什麼……唔,不敗,你在天津和北京的時候,會不會每天和我通電話?”
“會呀,”我笑道,“上次你回珠海的時候,我們不也每天通電話嗎?”
“嗯,”雨晴點了點頭,輕聲說,“樂揚,我……”
“怎麼啦?”
“我習慣了有你在我身邊的日子了,沒有了你,我怕我會很不習慣。”雨晴的聲音很輕。
我在她那一頭長長的秀髮上輕輕一撫,笑了笑,說:“傻瓜,我又不是去很久。小別勝新婚嘛。再說,小蕾會陪你嘛。”
雨晴臉一紅,低聲說:“樂揚,沒有了我在你身邊,你會不會也不習慣?”
“當然會呀,”我笑,“沒有你叫我起牀,沒有你和我一起晨跑,沒有你做的飯菜,沒有你陪我聊天,我當然會覺得不習慣。所以嘛,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
雨晴身子一顫,眼淚突然流了出來。她哭着說:“樂揚,我是不是做錯了?我們越來越依賴對方了……我們都不能離開對方了……嗚嗚……”
我見雨晴毫無先兆地說哭就哭,吃了一驚,手足無措,只是不停地問:“阿晴,你怎麼啦?你別嚇我。”
雨晴抽泣着說:“樂揚,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沒能控制自己。我錯了,我想我真的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