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相擁了大概三分鐘,我們才輕輕地把對方放開。接下來,我們相互凝視,雖不言語,但心領神會,似乎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忽然,雨晴望着我的手臂,輕呼一聲:“啊!樂揚,你的手受傷啦?”
我笑了笑:“剛纔開摩托車的時候,一不小心,摔倒了。”
雨晴痛心地說:“很疼吧?”她頓了頓,聲音有點嗚咽:“都是我不好,這麼晚還往外頭跑,害你到處找我。”
我笑道:“沒事兒,你沒事就好了,我這點皮兒傷算什麼?”我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換了一種很認真的語氣說道:“雨晴,答應我……”
“嗯?”雨晴輕聲答了一句,擡起頭,認真地望着我的眼睛。
我稍微吸了口氣,慢慢地說:“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剛纔你突然不見了,我真的好擔心,真的好害怕。你相信我,只要我們在一起,只要我們兩人同心,不管我們之間有什麼問題,有什麼矛盾,都能夠解決的。你遇到什麼難過的事,一定要告訴我,讓我和你一起分擔,你遇到什麼困難,也一定要告訴我,讓我和你一起解決。任何時候,我們都不能把對方丟下,都不能一個人去面對問題。”
雨晴眼睛一紅,緊緊地握住我的手,點了點頭。
我稍微停了幾秒,又說:“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你成長的道路很艱苦,很崎嶇。但那些都已成爲過去。從現在起,我要讓你幸福,我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你,讓你每天都快樂。我願意把我的快樂,分一半給你,唔,你也把你的悲傷,留一半給我,讓我幫你分擔,好嗎?真的,我是真的這樣想的。”
雨晴的眼淚又流出來了。她低聲抽泣着說:“樂揚,和你在一起,我已經十分幸福、十分快樂了。那天在GIZZ,我不是在牆壁上寫了一句話麼?你還記得是什麼嗎?”
我點了點頭:“樂揚和晴,要永遠在一起。”
“是的,”雨晴用力地點了點頭,“一定會這樣的,我們永遠都會在一起,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雨晴說到這裡,我的眼淚也不聽使喚地流了出來。
我們就這樣子,相互輕擁着,呆了十多分鐘。直到雨晴說:“不敗,我們回家吧,很晚了,不要打擾纖纖休息了。”我才慢慢地站起來。
離開纖纖的家前,纖纖凶神惡煞地對我說:“我警告你,下次你再敢欺負雨晴,我就叫……”她說到這裡突然停住了。她本來大概想說“我就叫我男朋友用一根手指收拾你”,但話沒出口,忽然想到自己跟古龍歲已經分手,所以沒說下去。
我輕輕一笑:“嗯,不會再有下次。謝謝你。”
我的態度這麼好,倒令纖纖有點不知所措。
我剛把摩托車啓動,雨晴就說:“不敗,你受傷了,讓我駕車吧。”
我也沒說什麼,脫去外衣,讓雨晴穿上,接着把車匙交給她。
一路上,我坐在雨晴身後,右手輕摟着她的纖纖細腰,腦袋微微地靠在她的左肩上,讓她的發尖輕撫着我的臉蛋,讓她身體的香味包圍我的鼻子。
我再也沒有問雨晴到底隱瞞了我什麼,我也沒有再去想張覓所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因爲此時此刻,我能強烈的感受到,雨晴對我的心,是真的。這,就已經足夠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如果知道真相的代價是一輩子的傷心,我寧願什麼都不知道。
人生苦短,當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瓜,或許纔是最幸福的。
不一會到家,雨晴幫我把傷口處理好後,我再也沒有離開她的房間。
這一個晚上,我和雨晴相擁而眠,誰也不願意離開對方。到了中夜,半睡半醒的我把雨晴緊緊摟住,似乎怕她會突然消失了一般。
次日清晨,我們同時醒來,我在她的脣上輕輕印上一吻,接着我們相視一笑,似乎都忘卻了昨日的不快,似乎昨日我和她的小矛盾,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雨晴上班,我在家寫小說。這種生活對一個男人來說,是挺傷自尊的。就像當年李安爲了實現電影夢,沒有外出工作,每天負責買菜做飯帶孩子,並等待在外工作的妻子把生活費帶回來。慶幸的是,現在的我雖然和李安一樣,沒有工作,但我存摺裡的錢還足夠我用一段時間,我暫時還不需要靠雨晴的工資來養活我。
我知道我不該讓自己的夢想沉沒於庸碌的生活中。馬爾克在寫《百年孤獨》的時候,也辭去了工作,靠妻子籌款維持生計。當時他們連交房租的錢,甚至連把書稿寄去出版社的郵費也沒有,直到《百年孤獨》問世後,才終於苦盡甘來。
相比之下,我寫作的過程中,除了因見雨晴每天上班心裡有點不好受外,根本沒有其他障礙。不僅沒有障礙,還有雨晴百分之百的支持和鼓勵。既然這樣,我還有什麼不堅持寫下去的理由?如果《敘述性詭計》出版後,真的無法引起注意,無法讓我實現心中的夢想,到時我再找工作也不遲。
中午的時候,一通電話打斷了我寫作的思路。
電話一接通,只聽一個女孩子歡聲說道:“Hello!猜猜我是誰?”
這聲音,這語氣,根本不用猜,一聽就知道是誰。
那是我在香港讀書的表妹,尹抒悅。
“俏表妹,怎麼啦?”
“呵呵,一猜就對,真聰明。表哥,這麼久沒見,你有沒有掛念我呀?”
我苦笑了一下:“你都二十出頭了,怎麼還問這種白癡問題呀?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不用上學?”
“我放假啦,現在在收拾行李,待會就回中山。”
“真的?好呀,來找我呀,我請你吃飯。”
“你何止要請我吃飯,我還要住你家呢。”
“沒問題。你幾點到?我去車站接你。”
“不用啦,我自己回來,你在家等我吧。”
“那好吧。”
掛了電話,我給雨晴打了個電話:“晴,我在香港讀書的表妹今晚到我們家吃飯,你多買點菜吧。”
“嗯,好呀,你表妹喜歡吃什麼?”
“要不這樣吧,等你下班後,我到大信找你,和你一起去買菜。”
“嗯,也好。”
然而傍晚時分,當我準備出門前往大信找雨晴的時候,喬宇的一通電話,卻破壞了我的行程:“樂揚,在哪?”
“正準備出門。怎麼啦?”
“唉,我一時沒留意,車子的汽油用光了,駛到假日廣場就停下來了。”
“我到加油站買一桶油給你送來吧,你等我。”
“好,麻煩你了。”
接着我給雨晴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要給喬宇送汽油,讓她不要等我了,先買菜回家。雨晴說好。
當我把汽油送給喬宇後回到寶弦閣時,雨晴已經回家了,抒悅也已經在家裡了,最令我感到不解的是,抒悅竟瞪着雨晴,臉上充滿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