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洪亮乘坐出租車向賓慶公路飛馳而去,這一路上心都跳個不停,不祥的預感縈繞在心上,他生怕到現場,會看到自己姐姐白露遍體鱗傷的樣子。
“快點開啊……”越想越怕的白洪亮,不禁對着那出租車司機叮囑道。
那司機二話沒說,又掛一檔,把速度提了起來。
那出租車司機看白洪亮出來時跑挺急的,似乎有急事兒,再加上晚上活兒不好,也沒挑客,直接拉着他走了。
可等他上了車開了一陣纔看出不對勁兒,車上這小子明顯有事兒,表情慌張不說,身上更是帶傷,手上的血還不停滴下。
那出租車司機嚇了一跳,自己不會碰上個黑社會混子吧?他一哆嗦,也沒敢多問,生怕惹貨上身,老老實實的開車,一語不發。
車開很快,不大會功夫就到了賓南公路郊外的廢棄化工廠,白洪亮一摸,口袋裡就一百來塊,他也沒問多錢,扔下就下車了。
一出車門頓時一陣冷風吹來,吹得他一抖,心卻跳的更快了,“姐,你可別出事兒啊……”白洪亮心裡想着,也顧不上冷不冷的,連跑帶顫地向工廠大門跑去。
……
穆飛看着白露的手指緩緩扣下扳機,自己意識已經模糊不說,四肢更是灌鉛一般沉重,他此時已經絕望了,對自己的處境絕望,也對那狙擊手絕望,他當時說十分鐘到位,這都二十多分鐘還沒有開槍,顯然是出了狀況,指望他是不可能了。
穆飛留給夏雪一個笑臉,夏雪也下定決心,要是穆飛死的話,她也絕對不會獨活,心裡索性也坦然了。
感情怎麼看都是黑暗一片,或許,能和他死在一起,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吧,想到這裡,夏雪臉上居然露出笑意。
夏雪的笑彷彿有魔力一般,穆飛覺得自己漆黑一片的心間居然被照亮,就連死,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就當白露臉帶狠笑,手指已經扣到要發射子彈的時候,卻聽工廠門被“咣”的一聲推開,在場人都嚇了一跳。
穆飛本以這是龍浩文領人殺到,可扭頭一看,不禁露出失望的苦笑,來的人居然是白洪亮。
“姐!!”白洪亮推門焦急的喊道,當他看到白露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裡,還制住穆飛和夏雪時,這才長鬆兩口氣,責怪的看了姐姐一眼。
“哈哈,亮亮,過來……”白露的槍口依舊沒離開穆飛,另一手向白洪亮招呼兩下,笑道“這個招惹你的小子,姐給你抓來了,姐說過,敢動你的人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姐,你不是答應我不動他了麼?”白洪亮略有責怪地道。
他不想報仇麼?當然不是,只是他怕姐姐鬥不過穆飛,會受傷害,纔不得已忍氣吞聲的,不過現在既然對付了穆飛,姐姐還沒什麼事兒,他自然也樂於見這結果,只是心裡有些埋怨白露揹着他冒險而已。
白洪亮一路都懸着的心終於是放了下來,向白露走去。
可正當此時,只聽“砰”一聲拖着長音的脆響劃破夜空。
工廠廠院中的幾個人就感覺臉上被沾上幾點熱流,空中綻開一片紅色的霧花。
聽到這聲槍響,在場幾人都傻了。
夏雪自然不知道有狙擊手存在,也不關心來的人是誰,一顆芳心都繫到穆飛身上,既便她已經有了面對慘痛結局的準備,聽到這聲槍響,她不禁還是一陣失神,彷彿心被挖去一般痛苦。
可是定眼一看,穆飛依舊好好的站在那裡,根本沒有中槍的樣子,可剛纔明明有響聲,而且空中暴起一朵血花的,怎麼回事?
正在這時,只聽白洪亮淒厲的聲音傳來,“姐!!”,白露卻身子搖了兩下,跪在地上,隨後栽倒,腦袋上一個彈孔正汩汩流出鮮血,而她的眼睛,還保持着望向弟弟的溫暖目光。
儘管這只是一兩秒鐘的時間,在場人卻是覺得過了半個世紀般長,夏雪與穆飛有種死而重生的感覺,白洪亮則是從生到死的絕望。
而這還沒有結束,只聽又是“砰”的一聲,夏雪就感覺側臉一熱,空中暴起一片血霧,架着他的那打手與白露同出一轍,倒在地上,他的手還來不及鬆開,依舊掐在夏雪的手臂上。
“砰”“砰”
又是兩槍,另兩個打手每人腦袋上一個洞,全都跪了。
……
龍浩文聽到一聲槍響,馬上就問狙擊手有沒有打中,可狙擊手卻說不是他開的槍。
龍浩文一下傻了,不是他開的槍,自然就是綁匪動手了,他心中一酸,難道自己認的這個小老弟,就這麼死了不成?
正當他楞神兒間,又聽三聲響聲,他頓時感覺不對勁兒,“狙擊手,那邊什麼情況?”他對着耳機急道。
“歷害,太歷害了……”而那狙擊手沒有說話,而是呆呆地自語着。
直到龍浩文第二次問他,他才反應過來,連忙報告道,“四名綁匪全部被擊斃,兩名受害人女的安全,男的受傷流血不少,不知道輕重,咦……”
那狙擊手說着忽然疑惑道,“又出現一個人,男性,二十歲左右,穿着住院服,一手打着石膏,似乎……是女性綁匪的同夥……”
一聽說綁匪大都被擊斃,龍浩文指揮道,“綁匪被擊斃四名,現場剩一名,還有一名眼線不知位置,一小組直接進廠救人,二小組包圍作案現場,三小組進樓搜索眼線……”
說完,對身邊的警員道,“叫救護車出發,做好搶救準備。”
……
先前與穆飛糾纏近半個小時,連同白露在內的四人,居然十秒鐘不到的時間內,接連被擊斃。
看到這一幕,穆飛終於是鬆了口氣,他這一泄氣,倦意更甚,腳下一軟坐到地上。
夏雪也是有種死而復生的感覺,她欣喜若狂,喜急而泣,想去穆飛身邊去,卻發現自己被那打手的大手掐着手臂,掙扎着想甩開他,但是她手被反綁,根本用不上力氣。
而最慘的就是白洪亮,抱着白露未閉眼睛的屍體嚎啕大哭,“姐,姐呀,你不能死呀!!你只剩下我怎麼辦啊?”
他這一路上都惴惴不安,而且有種不祥的預感,心都快跳出來一般,等終於是熬到地方看到白露沒事兒,這才鬆了口氣,可緊接着而來的一幕,卻讓他呆在原地。
只見白露臉上帶着對自己寵溺的笑容,向自己招手,正在這時,他看見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姐姐白露腦袋猛的一歪,在她腦邊暴起一片鮮紅的血霧,隨後一汩血流順着她的側臉流了下來。
白洪亮親眼看着自己姐姐臉上的微笑變成不解,然後緩緩倒了下去,而她的眼睛,卻依舊是那個溺愛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自己。
既便白洪亮以前覺得姐姐對自己太過嚴厲,總管自己,打罵自己,對她有百般不滿和埋怨,此時也化的煙消雲散。
看着姐姐倒下去,白洪亮彷彿聽到心中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整個世界都變灰了,自己,唯一的依靠也坍塌了。
“姐,你說話呀?我以後聽你話,我什麼都聽你的,你別不理我呀,姐,以前我不懂事兒,總惹你氣你,以後我再也不會了,姐你別不要我呀……”白洪亮抱着白露的屍體大聲哭鬧,撕心裂肺的喊着。
姐姐明明在看着自己啊,她怎麼會死?
白洪亮怎麼也接受不了姐姐已經死掉的事實,哭了一會,他卻見一個人從身邊跑過,這他才從失神中回覆過來,是啊,姐姐已經死了,再怎麼哭,她也不會回來了。
而他扭頭一看,穆飛也閉着眼睛坐在地上,無力的晃着頭。
是他,一切都是他,要不是他,怎麼會有今天的事兒?姐姐又怎麼會丟下自己而去,一切都是他,那個叫穆飛的傢伙。
想到這裡,白洪亮覺得眼中的視線都變成血紅色,他心中只剩下了個念頭,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爲姐姐報仇。
白洪亮低頭掃視一眼,正好看到白露手裡的手槍,他想也不想直接摸了過來,用那隻完好的手舉搶指着穆飛。
“穆飛我要殺了你”白洪亮指着穆飛嘶喊道,眼睛瞪的大大的,一片腥紅色。
既便白洪亮再膽小怕事,失去姐姐的痛苦打擊也讓他瘋狂了,他此時腦中後果與代價都拋到一邊,只有一個想法,報仇。
聽到他的話,穆飛睜眼一看,白洪亮正拿槍指着自己,黑洞洞的槍口讓他暫時清醒過來,此時只剩白洪亮一個,穆飛自然不會坐以待畢,一咬牙提起全身的力氣,想強撐着站起身來拼一下,他卻感覺腳踝一疼,站立不穩,差點又摔倒。
正在這時候,白洪亮扣動了扳機,穆飛都能聽到撞針撞擊的金屬撞擊聲,他心中抖的一沉,暗道一聲,完了。
可當他絕望的時候,卻見一個嬌軀猛地撲了過來,擋在他身前,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眼中帶着擔憂,不是姐姐夏雪還能有誰。
緊接着,夏雪的眼睛一大,臉上浮現痛苦表情,修長的眉毛緊成“八”字,但她的目光依舊沒有從穆飛臉上移開。
而穆飛,清清楚楚地聽到“卟”的一聲,子彈顯然是打到了夏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