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擁而上,洛輕言卻連忙將雲裳攬入懷中,退後了兩步,瞧着花廳中的情形,蹙了蹙眉頭。
七王爺已經被人扶了起來,只是卻似乎已經不醒人事的模樣,雲裳目光落在七王爺的身上,將七王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抿着嘴沒有說話。
“趕緊將七王爺送回房中,派人去請大夫。”皇后皺着眉吩咐着,管家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應了聲,一面讓人將七王爺擡回了內院,一面派了人去叫大夫。皇后還有一些與七王爺相交甚密的人都連忙隨着入了內院,管家又急忙道了歉,讓客人先去先前休息的地方稍等片刻。
雲裳瞧見唯有新娘被人遺忘在了一旁,孤零零地站在花廳之中,蓋在頭上的喜帕微微顫動着,似是在發抖。
雲裳連忙叫住忙得團團轉的管家,蹙着眉頭道,“還不趕緊讓人將你們的新王妃送入新房之中先行安置?”
管家聞言,看了眼新娘,眉頭便皺了起來,似乎十分爲難的模樣,“可是這禮還未行完,這便送入新房,只怕於理不合吧。”
雲裳尚未開口,國公夫人便冷冷一笑道,“虧得你身爲一府管家,卻這般不懂規矩,雖然禮還未行完,可是新王妃的名字卻也已經是寫入了皇家玉牒之中的,誰也更改不了的。若是陛下怪罪下來,你可擔當得起?”
管家聞言,連忙諾諾地應了,叫人扶着新娘進了內院。
國公夫人似是氣得不輕,跺了跺柺杖,亦是跟着走進了內院之中。
雲裳瞧着這鬧的這麼一場,蹙了蹙眉頭道,“王爺怎麼看?我瞧着這七王爺這麼一出,倒似是蓄意安排的,可是今兒個可是他自個兒的婚事,這麼一鬧,豈不是讓他自己成爲別人的笑談。在自己的成親大典之上昏倒了,倒也實在是……”
洛輕言笑了笑,眸中帶着幾分冷意,“這般胡鬧,還不是因着前段日子之事,朝中許多人知曉了陛下將那禁衛軍調遣令給了我,百官之間多有異動,這兩日我不讓你打理府中之事你只怕不知,府中的門檻都快要被踏破了。只怕是老七看見了,加上今日他成親之日,陛下卻並未親自前來,因此來鬧騰這麼一番。不過這麼一出,多半也尚有別的目的。”
洛輕言四下看了看,周圍的人紛紛都散開了,花廳中沒有了人。洛輕言沉吟了片刻,才道,“我得去後院瞧瞧老七,只是你一個人我放心不下,要不我讓人將你先送回府,待會兒若是誰問起也就說你突然身子不適,先行離開了。”
“哪有這般嚴重,我去新房中陪着外祖母與新娘子說說話便是了,經過這麼一遭,玉彤只怕亦是十分難過的……”雲裳笑着道。
洛輕言沉吟了片刻,便也應了,卻仍舊忍不住囑咐着,“方纔花廳中有些亂,若是有人想要趁機做什麼事亦是有可能的,你小心些。”頓了頓卻仍舊放不下心來,又道,“算了,我送你去新房吧。”
雲裳淺淺笑着應了,便與洛輕言一同進了內院,兩人皆是不知新房在何處,正好瞧見一個下人匆匆跑過,便連忙抓了那下人問道,“新房在何處?”
下人看了雲裳和洛輕言一眼,指了指一邊一道圓形的門道,“從這原型的門穿過去,走過長廊,便能夠瞧見了,掛滿了紅燈籠,貼滿了喜字的便是。”
洛輕言點了點頭,便與雲裳一同朝着那下人指的門走了過去。
雲裳倒是不曾到過七王爺府的內院中的,七王爺府的內院之中倒是讓雲裳想起了此前在寧國時候的靖王府,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是不是未曾成親的王爺府邸之中皆是這般模樣,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那便是粗獷。不過七王爺府倒是比此前的靖王府好些,至少花草樹木都是修剪得十分整齊的。”
洛輕言聞言也笑了起來,“我那時是因爲常年在邊關,便懶得理會府中。這七王爺府這般樣子,只怕只是做給外人看的。”
長廊兩旁皆是擺滿了花盆,只是尚未到花開的季節,因此瞧着倒是有些淒涼感。長廊兩旁,一邊是竹子,另一邊是一片不大的湖水。
穿過長廊,便瞧見了那下人說的掛滿了紅燈籠,貼滿了喜字的新房。
雲裳笑了笑道:“好了,我也到了,你便先去瞧瞧七王爺吧,皇后也在,你若是去得晚了,只怕便落得個不友愛弟兄的罪名了。”
洛輕言點了點頭,轉過頭囑咐着雲裳身後跟着的淺酌和其他丫鬟道,“好生保護好你們王妃。”
衆人連忙應了,洛輕言才轉身離開了。
淺酌笑了笑道:“自從知曉王妃懷孕之後,王爺如今是恨不得將王妃時時刻刻綁在自己身邊的了。”
雲裳聞言,亦是笑了起來,卻拍了拍淺酌的手,“胡言亂語。”
雲裳瞧着洛輕言的身影漸漸地遠去了,才轉過身朝着新房走去,新房院門口竟然連一個下人都沒有,雲裳蹙着眉頭,有些不悅,華玉彤雖然與她並不算太過熟識,只是雲裳倒也是喜歡她的性子的。其實在知曉夏寰宇的賜婚旨意的時候,雲裳便知曉華玉彤以後的日子只怕不太好過,卻直到現在瞧見今日這般情形,才深深的瞭解到,不好過,是什麼樣的情形。
雲裳想,若這門親事不是陛下親自賜的婚,只怕七王爺是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的。
雲裳朝着那院子又走進了幾步,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王妃,怎麼了?”淺酌見狀,頗爲奇怪。
雲裳蹙了蹙眉,退後了兩步,“走,我們回去,這院子中有血腥味,而且是很濃的血腥味。”自從雲裳有孕以來,其他雖然並未有什麼不良反應,卻對這血腥味敏感了許多。
淺酌聞言,便連忙命身後的丫鬟和周圍的暗衛加強戒備,護着雲裳往來時的路走回去。雲裳腳步又是一頓,命淺酌派幾個暗衛去瞧瞧這院子是不是新房,國公夫人和新娘是否在裡面。
淺酌應了,派了人去查看,卻不讓雲裳呆在那裡,急忙護着雲裳往花廳走去,快到花廳的時候,人才多了起來。
雲裳回到了先前一早來的時候歇息的屋子中,幾位公主亦是在裡面歇息的。雲裳這才稍稍放下了心來,急忙吩咐着淺酌派人去給洛輕言稟報一聲,將事情與他說了。
不一會兒,有暗衛的暗號傳來,淺酌便走了過去,過了會兒匆匆走入了屋中在雲裳耳邊說了幾句話。
雲裳眉頭便蹙了起來,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洛輕言便匆匆忙忙地趕了回來,攬着雲裳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雲裳搖了搖頭,“無事,只是方纔聽暗衛稟報,柳楚楚沒了。”
洛輕言點了點頭,又輕聲道,“我已經找人去新房找到了國公夫人,她與新娘倒是無事。”
雲裳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只怕今兒個這七王爺府是要不得安生了,你還是先回王府吧。方纔那下人給我們指路讓我們到了那院子,只怕亦是有人蓄意給我們下了圈套。”洛輕言也不給雲裳說不的機會,便攬着雲裳,聲音拔高了一些,讓屋中的人皆能夠聽見:
“怎麼在內院走了一會兒便肚子痛了呢?方纔那大夫說,七王爺只怕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來,我們在這兒也沒什麼用,只能夠添亂,不如先回府吧。”
說完便半抱着雲裳出了屋子,往府門走去。
淺酌已經提前命車伕將馬車駕到了七王爺府門口,洛輕言扶着雲裳上了馬車,正欲擡腳踏上馬車,卻聽見一個帶着幾分着急的聲音傳來,“睿王爺,睿王爺……”
洛輕言身子微微一頓,便轉過了身去,馬車中的雲裳亦是聽到了動靜,掀開了車簾望了過去。
是七王爺府中的管家跑了過來,面上帶着幾分着急,“睿王爺,我家王爺尚在昏迷,大夫都找不出病因來,皇后娘娘說睿王妃醫術精湛,興許會有法子,求睿王爺帶着睿王妃去爲我家王爺瞧瞧吧。”
洛輕言看了眼馬車中的雲裳,蹙了蹙眉道,“實在是抱歉,本王的王妃方纔稍稍走了走,便有些腹痛,現下只怕是沒法子看診的。”
那管家亦是有些爲難,急忙道:“王妃既然腹痛,便更不該這樣急匆匆地趕着回府了,府中正好大夫們都在,讓大夫給睿王妃瞧瞧,待睿王妃稍稍緩解了一些,再給我家王爺診個脈可好?”
雲裳沉默了片刻,便瞧見因着七王爺成親而聚起來的圍觀百姓皆是在留神着這邊的動靜,心下一橫,輕聲開了口:“王爺,妾身的身子無礙,只是隱隱有些腹痛罷了,管家說的對,如今大夫正好在七王爺府中,妾身便讓大夫瞧瞧身子吧。七王爺是王爺的弟弟,既然管家開了口,妾身於情於理也應當去瞧瞧的。”
洛輕言眉頭一直輕蹙着,聽雲裳這般一說,便也知曉只怕此事是推拒不了的了,便轉過身扶着雲裳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