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州，同光府。
“啪”。
鞭子抽在了一個老者的身上。
老者瘦骨嶙峋，被一鞭子抽翻在地，渾身都在顫抖，不住的求饒。
“饒命，饒命啊。”
“我沒有偷懶，實在是餓得沒有力氣了。”
面對老者的求饒，趾高氣揚的監工冷笑着說道：“老張頭，我知道你。”
“平時幹活就偷奸耍滑，到處偷懶。”
“今天你是遇到我了。哼，給你一次機會，再偷奸耍滑，完不成任務，那可就怪不得我不客氣了！”
監工又狠狠抽打了老張頭幾鞭子，這才放過了老張頭。
老張頭顫顫巍巍的起身。
他身上到處都是鞭笞的血痕，看着非常悽慘。
“呸，這狗監工。”
“老張頭，我幫你一把吧。”
“別再偷懶了，那狗東西眼睛可尖着呢，你騙不過他。”
這時，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小聲對着老張頭說道。
老張頭的確在偷懶。
而且偷懶的手法非常隱蔽。
可是，那監工還是發現了。
老張頭苦笑着說道：“老石頭，那個狗東西的確不是東西。”
“不過，他也未必是發現我了，而是針對我。不管我怎麼做，他都會以各種理由教訓我。”
“呸，當初他也是如我們一樣的苦哈哈，被抓到這裡來做苦力。”
“結果他背叛了大夥，向聞香教告了密。大夥逃走的計劃失敗，他卻一躍而成爲了監工。”
“不過是個狗仗人勢的東西！”
老石頭微微點了點頭，但卻沒有繼續說話。
不然，他們又會被監工給盯上了。
很快，夜幕降臨。
勞碌了一天的苦力，也終於可以休息了。
老張頭與老石頭兩人，現在都是筋疲力盡。
兩人吃過了一些稀粥加饅頭，躺在了稻草堆上。
吹着風，老石頭忍不住想念了家鄉。
尤其牽掛家中的三個孩子。
“唉，不知道大妞、二妞，還有運哥兒現在怎麼樣了？”
“運哥爲人老實巴交，只怕沒什麼太大出息。”
“大妞性格堅韌，但脾氣火爆，也容易惹事。”
“二妞倒是好孩子，一心在家裡操持，但性格太過懦弱，若是遇到了什麼事可就沒主見了。”
老石頭又叫做石瞎子。
瞎了一顆眼睛，原是柳城人氏。
本來到耀州是服徭役。
但誰知道耀州發生叛亂。
官府被驅逐，現在石瞎子也被聞香教抓到了採石場做苦力。
他想念家中的孩子。
想念家鄉。
可是，他卻無法離開採石場，更別說離開同光府，離開耀州了。
他甚至都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辦法再見到兒子、女兒了。
畢竟，再這樣做苦力下去。
說不定哪一天，他就會累死在採石場中。
這在採石場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幾乎隔一段時間，採石場就會補充新的人手。
原因就是因爲有許多人累死在了採石場內。
石瞎子也是因爲身體強壯，所以才能支撐幾年的時間。
石瞎子與老張頭，那可都是採石場內的“元老”了。
能在這麼惡劣的條件下，在採石場活了幾年。
算得上是非常不容易了。
“嘿，老石頭，算了，還是叫你石瞎子吧，畢竟你也不算老。”
“石瞎子，你家裡有一兒兩女，兒子還沒說上媳婦吧？”
“老頭子有三個孫女。其中最小的孫女，那可是十里八鄉有名的美人胚子，長大了必定是一個美人兒。”
“只可惜，老頭子回不去咯。不然的話，老頭子倒是可以讓孫女嫁給你兒子，畢竟你我是過命的交情了。”
老張頭還在開着玩笑說道。
石瞎子救過老張頭的命，而且不止一次。
否則的話，就老張頭年老體弱，再怎麼偷奸耍滑，也不可能在採石場活幾年時間。
“嘿，老張頭，就你這樣子，還有漂亮孫女？”
“不過，這也就是想想罷了。我家那傻小子，老實木訥，又沒有我在家，估計活上都困難，哪裡還能說上媳婦？”
“唉，要是再這麼兵荒馬亂，我不回去的話，只怕我老石家都要絕後了......”
石瞎子一想起運哥兒那性子，就很無奈。
老張頭搖了搖頭道：“是啊，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活着回去。現在兵荒馬亂，估計我們是活不成了，都在要死在這裡......”
老張頭也很絕望。
甚至，現在所有苦力都很絕望。
都這麼長時間了，朝廷大軍都沒有打到耀州。
顯然，朝廷對耀州也是有心無力。
至少短時間內，無法重新佔據耀州了。
他們淪落到叛軍手裡，要想活命就只能靠運氣。
......
“到了，耀州同光府。”
石運騎着高頭大馬，看着眼前的一座城池。
這是耀州城池。
實際上，走官道沒辦法安然來到耀州。
繞不過元州。
不過，石運是何等人？
既然繞不過，那就強行闖關。
因此，石運就強行闖入了元州，再穿過元州來到了耀州。
元州地界，其實已經千里無人煙了。
耕地也都荒廢了。
三聖教佔據了元州，甚至也經營了幾年，但說實話，沒什麼變化。
甚至比以前更悽慘。
元州經過幾年時間，也沒有恢復元氣。
這說明，三聖教儘管叛亂，但應該不擅長治理。
百姓們被三聖教統治，生活依舊清苦，甚至比過去更加艱難。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但顯然，亂世當中的百姓是最苦的。
亂世人命如草芥。
若不是石運有一身強橫武力，這一路上他恐怕都不知道會死多少次。
“你們確定，情報當中，我爹就在同光府？”
石運問向了身後的兩名隨從。
這兩名隨從，實際上是大乾朝廷的情報人員。
但被元成帝派遣跟隨着石運。
幫助石運找到石老爹。
“大人，我們沒有找到石老老爹。”
“不過，我們的人可以確定，當初石老爹那一批服徭役的人，都被聞香教抓到了同光府。”
“至於石老爹在同光府的哪裡，這個就不清楚了。”
“畢竟我們人手有限，現在聯繫一次情報人員都很難。他們潛伏在同光府裡也很危險，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再傳遞出任何情報的。”
石運點了點頭。
他很理解情報人員的難處。
不過，對石運來說，能確定石老爹同一批服徭役的人在同光府，這就足夠了！
總有人認識石老爹。
“走吧，先入城！”
石運一揮手，於是緩緩朝着城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