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衆你情我願的愉快交易氣氛之中林語成功收穫了十幾筆買賣，再有着統一戰線的戰友之情，很快就與衆人熟悉並且稱兄道弟起來，氛圍一片大好。
直到通訊頻道里傳來劉中尉的收隊聲，林語等人一起下了山，看着一具具被擡下來的屍體，歡天喜地的衆人才猶如被潑了盆冷水。
本次任務如他們這般叫來搜山的覺醒者足足二十四人，無一傷亡，可特戰隊的百人中隊卻死了二十多個，特別是被蝙蝠王抓住的那個，身體都被撕開成無法拼湊的兩半了，哪怕是活下來的也是個個帶傷。
看着一具具被擡下山的特戰隊員屍體，衆人第一次這麼直觀的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紛紛陷入沉默。
“這羣該死的狗東西，遲早老子要衝入蟲洞將它們都殺光！”
徐悍看着幾具屍體被擔架擡進車裡，眼睛有些發紅的憤憤一拳砸在了車門上。
林語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說話，或許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事實上他此時的心情與徐悍他們是差不多的，雖然隱隱猜到目前局勢恐怕不是很好，官方維持成現如今這樣應該付出了不少代價，可現在也是第一次真正面對如此血淋淋的屍體。
僅僅是一趟次元生物逃脫的圍剿就付出這麼慘痛的代價，放在全國範圍內又該如何？
二十多人，這不是擺在紙面上的一個數字，不是腦海裡的猜測構想，而是血淋淋擺在面前的一具具屍骸，他們的死狀清晰可見，有的渾身孔洞，有的身體乾癟，有的肢體殘缺，臉上還殘餘着憤怒、悍勇、希冀、與……恐懼。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他們可都還是活生生的人，妻子的丈夫、父母飛兒子、子女的父親，可現在卻已經成了冷冰冰的屍體，或許過不久就將會成爲一個沒什麼感染力的冰冷數字與墓碑上的墓誌銘。
“他們也在怕啊……”
林語靜靜的看着一具具屍體登車，仔細的看着他們死前殘餘的神情，最終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看得分明，所有屍體的神情裡或多或少的都夾雜着恐懼。
這並不可恥，生存與繁衍是刻進基因本能裡的，只要是個生物就必然是對死亡抱有恐懼的，只是有些時候總有一些東西是比生存更重要，總有一些事物能蓋過對死亡的恐懼。
正如這次搜山，這麼明顯的誘餌任務，要說特戰隊的人不知情那是不可能的，可這些人還是義無反顧的來了，途中沉默着沒有多少交談，回去時有的已經無法再交談。
官方的這些人，從未給他們說過什麼英勇犧牲的大道理，可不知何時一股守護的信念卻已經在所有人心目中紮下了根。
之前是靠英雄平臺，靠名利，現在靠的是行動，是犧牲，以血淋淋的功績感染你，讓你心神震動，讓你內心發顫。
……
衆人上車踏上歸途，林語依舊與徐悍他們一起，車內一片低落與沉寂，周達這次卻沒再跟着林語，而是上了劉中尉的車，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這次的情況不正常……”
閉目在椅背上靠了一會兒，周達出聲的同時看向了劉中尉。
“當然不正常，三十幾只幽影蝠變成了成百上千只，還有那從未見過的大蝙蝠……傻子都知道不正常。”
劉中尉默默的點起一根菸抽了一口，又拿出一根扔給了周達。
“不用，習慣抽自己的。”
周達將煙又遞了回去，點了一根自己卷的旱菸，深吸一口緩緩吐出後才道：“數量不對，要麼山裡有問題，要麼情報有問題，還有巨型幽影蝠……戰團的人都沒遇到過。”
“聽說皈依教已經蔓延到國內來了，可能是這羣雜碎的手筆，還好發現得早，不然恐怕都成怪物軍團了。”
劉中尉嘆了口氣。
“我記得你應該已經調到新戰團裡去了吧？怎麼沒去？”
周達撣了撣菸灰，平淡的問道。
“英魂貌似還撐得住一段時間，而且國內也缺人手，重組新戰團的事情暫時擱置了。”
劉中尉搖了搖頭，撇了周達一眼：“倒是你，還不回去養着，怎麼還跟着跑這來了？因爲那個姓林的小子？”
“長海海選賽的時候和李岐山吵了一架，然後就被髮配了。”
周達無所謂的搖頭笑了笑。
“李教授？你怎麼和他吵起來了？”
劉中尉眉頭一皺。
“嘿，林小子的事情你應該也有所耳聞吧？”
周達嘿笑了一聲，反問道。
“知道，靠科技比擬覺醒者，的確挺特殊的，嗯……龍拳戰衣也挺實用，傷亡率降低了不少。”
劉中尉點了點頭。
“老李對這小子可寶貝着呢，要孫女都能逼着李學文送過去。”
周達啞然失笑一聲，道：“他生怕這小子什麼時候折了，所以不想讓他接觸太多，按他的意思是想林小子乖乖呆在自己公司裡搗鼓研究。”
“這樣不是挺好麼？”
劉中尉側頭看向周達，目露疑惑。
“可是我和老張他們覺得他站在臺前更能給人帶來希望，普通人的希望。”
周達漸漸轉頭看向車窗外：“這個世界上終究是以普通人居多的，靠覺醒者建立起來的信心只是空中樓閣，或許出現幾次重大傷亡就崩潰了，但他建立起來的不會，科技不會，人心亂了武器裝備再好最終成爲的都只會是朝向同類的屠刀。”
劉中尉對此愣了一下，卻不作評價，而是轉而問道：“所以你們就吵起來了？”
“嘿，我懟了他一通，然後他讓我死在這小子前面，不過也算鬆口了吧，看他自己的選擇和能走到哪一步了。”
周達嘿嘿一笑，抽了口煙，語氣輕鬆的道：“看來今天運氣不錯，又度過一劫，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小子現在抗揍的裝備越來越多，而且機敏得很，恐怕是想死都難咯。”
“既然是站在臺前……應該沒必要吧？那裡可沒地方給他直播。”
劉中尉像是察覺到了周達話語裡的漏洞，微微皺眉。
“可縮在長海只能是鏡頭下的跳樑小醜，撐不起那麼大的期待，沒實打實的功績咱們再怎麼鼓吹也不過是搭建出另一個空中樓閣而已，別忘了還有皈依教的狗東西，人心複雜，其他蠅營狗苟的也不會少，這要搭起戲臺再被拆了指不定就萬劫不復了。”
周達搖頭，頓了一下又笑了起來：“而且他自己也不是個安分的性子，堵不如疏嘛，至少還能照看着點。”
“怎麼感覺你對他也挺不一般的樣子。”
劉中尉看着周達臉上莫名有點‘寵’的笑容，狐疑道：“難道你們還是個親戚什麼的？”
“只是看着順眼罷了。”
周達突然又不正經起來，滿口跑火車：“之前帶了批學員，我一眼就看出這小子是個練武奇才，衣鉢傳承的不二之選……”
“結果人家武沒練，只是弄了身衣服，而且你帶的徒弟可多了去了。”
劉中尉翻起了白眼。
“嘿，你這話大爺我聽着就不樂意了，他能弄出龍拳戰衣還不是我教得好？還不多虧了我英勇獻身？”
周達聞言也吹鬍子瞪眼起來：“另外你還有臉說，要論起來你小子也是老子徒弟，這還懟起我來了，想欺師滅祖？”
“我上的是課，喊的是老師，可沒拜師，扯不上欺師滅祖吧？您老可是拿工資的。”
劉中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