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沒有再多說什麼，說完這些以後就提前走了。至於那些被劃撥到楊富祿手下的小弟，楊富祿也讓他們散去了。
這家咖啡館裡，只剩下了楊富祿和陸偉，以及咖啡館裡的服務員。
服務員很識趣的給楊富祿和陸偉送上兩杯咖啡就躲到遠處去了，不過，楊富祿卻是不敢輕視這個服務員。
這個服務員很明顯不是天京大學的學生，既然她能在這裡呆着，就說明她也可能是這個組織裡的一員，甚至是比自己更接近方海口中的“老闆”。
楊富祿把玩着手裡的咖啡杯，一時之間沉默無語，他怎麼都不會想到，這個圈子的水竟然是這樣深。他原本以爲，自己爬到足夠高的位置，就能接觸到幕後，可現在來看，自己當初的想法太幼稚了。
陸偉抿了一口咖啡，說道：“試試看，這裡雖然生意不好，可咖啡的口味還是很純正的。”
聽到陸偉的話，楊富祿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問道：“這裡這麼破舊，氣氛讓人壓抑，沒什麼顧客，也是故意這麼做的吧？”
“當然。”陸偉輕笑道：“這種位置稍微有些偏，生意也不好的咖啡館，都沒人來收保護費。”
“剛纔方海說這裡會是我的落腳點了。”楊富祿問道：“還說是其中之一，這樣的落腳點到底有多少？”
“不知道。”陸偉很乾脆的搖了搖頭，隨即嘆了口氣，說道：“你別問我了，我知道的並不比剛纔方海告訴你的多。方海剛纔說的你也都聽到了，我們雖然是同期的，可我們這一類人的位置很尷尬，遠遠不如你。
只有不再做這種生意，像是你一樣，手底下真正有了管着的小弟，纔算是真的進了這個核心圈子。
你雖然才進入這個圈子，可以後你知道的會比我們這一類人多的多。”
“說白了，就是你們，不對，還應該說我們，因爲我也一直在做這種生意。”楊富祿說道：“就是我們在賺錢養着這些人吧？”
“你說的沒錯。”陸偉攤了攤雙手，說道：“的確是這樣的，不過，做這種生意我們也賺錢不是？而且，賺的還不是小數。
可話又說回來了，誰不想什麼都不做就能拿到錢？別說手底下還管着那麼多小弟？說穿了，我手底下那幾個人，無非是爲了做做樣子給人看罷了。當然，也不能說沒有一點用處。”
“這些你不用多說，我也是從這一步爬上來的。”楊富祿說完這話，嘆了口氣，說道：“可我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這潭水深的讓人難以想象。”
“別多想了，別說你現在，就是你爬不到這個位置，你手裡出了多少貨？根本就撇不清了，沒有回頭路好走了。”陸偉說道：“安心做下去吧，方海身爲大哥，到現在都一直不知道老闆是誰呢！”
“我倒是覺得現在這個位置沒什麼值得高興的，沒人會花錢養廢物！”楊富祿冷聲說道：“既然這個所謂的老闆能長時間花錢養着方海他們，就遲早有一天會用到他們，而且，絕對圖謀的是大事情。真難想象到那個時候會出現什麼樣的局面，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大家都不是傻瓜，你以爲方海就不明白這些？”陸偉說道：“我跟方海喝過幾次酒，喝多了他也說過這樣的話，只是，沒有回頭路好走，也就只能是這麼走下去。”
頓了一頓，陸偉壓低了聲音，說道：“有人曾試着掙扎過，可結果卻讓所有人都心驚膽顫了！”
“哦？”楊富祿來了興趣，也同樣壓低了聲音，說道：“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情不發生在學校裡，所以根本就沒幾個人知道。”陸偉喝了一口咖啡，這才繼續說道：“我們學校有個學生叫杜明，曾經是我們這個圈子裡的一份子，他當時也處於你這個位置，也同樣有你和方海這種想法，覺得幕後的這個老闆一直花錢養着他們，肯定是圖謀很大，擔心會發生大事件。
所以，在去年暑假的時候，他跟方海說要退出，不想繼續下去了。而且，他願意把老闆給他的錢還回來，當然，他當初跟我們一樣做生意的錢他是不會退的。
其實，方海那次也是暗中支持杜明這麼做的，這也是方海喝醉了以後無意中說給我聽的，你聽過就忘啊！”
“放心，今晚你說的話我會爛在肚子裡的。”楊富祿點了點頭。
陸偉也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方海自然把杜明的話轉告給了老闆，老闆當時只是冷哼了一聲，什麼都沒說。
可就在杜明回家的第四天，他被人殺了，與他一起被殺的，還有杜明當時的幾個手下小弟，他們跟杜明一樣，不想再繼續下去了，因爲擔心老闆會不放過他們，所以，暑假的時候，他們都在一起，跑到杜明家去玩。
當時他們有五個人，全都被殺，在杜明家鄉當地成了一件大案要案，可最終卻是沒什麼結果，一直到現在，都還沒破案。
杜明在家鄉被殺，學校裡自然是不會有什麼風聲了。可我們這個圈子裡的人卻全都知道，那是老闆的手筆，所以，從那以後，方海也不敢多想了，只能是順着這條路走下去。”
既然杜明死在他的家鄉，這件事情自然是不會在天京大學裡掀起什麼風浪。而當時的楊富祿，所處的位置還不夠高，這個圈子裡雖然知道的人不在少數，可他卻是還不夠資格聽到這種秘聞。
此時聽到陸偉把這件事情說出來，楊富祿心中當真是震驚不已。杜明既然五個人在一起，又已經防備老闆不會放過他們，那想殺掉他們也不是太輕鬆的事情吧？可結果卻依舊沒有變化，杜明五人全都被殺了，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幕後老闆的能力很大，大到出乎人的想象了。
“呵呵，這條路只能是這麼走下去。”楊富祿笑了笑，臉上的笑容卻是很難看，隨即問道：“那你在這個位置這麼久了，知道不知道跟我一樣的人有多少？”
“不知道。”陸偉搖了搖頭，說道：“我跟方海關係還算不錯，所以，我知道你們這一類跟我們不一樣的位置存在。可具體有幾個，我就不清楚了。你是其中一個，還是因爲你當初做生意的時候，貨是從我這裡出，我才知道的。要不然的話，我連你的存在都不知道的！”
看到楊富祿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陸偉勸道：“別想那麼多了，你比我們好多了，說穿了，我們就是老闆用來賺錢的工具，一旦出事，隨時可以把我們給拋棄掉！而你們不同，就算是老闆在謀劃什麼大事，在他還沒有行動之前，你們都是安全的，即使是出了事，老闆也會想辦法救你們的。”
“如果我們畢業了呢？”楊富祿眯起眼睛，問道：“老闆也不會放我們走嗎？”
“那就不清楚了。”陸偉聳了聳肩膀，說道：“不過，你覺得走上這條路以後，畢業了還會想幹別的嗎？你也不是沒做過這種生意，知道利潤有多大，這種賺錢速度，誰還想去找工作？
再說了，錢來的容易，花的更快，我們一個月的開銷是多少？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雖然賺的多，可真正留下來的，沒幾個錢，不做這個又能做什麼？”
說到這裡，陸偉不再多說什麼了，站起身來，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你還是儘快着手讓孫亮接替你的位置吧。”
“說的是。”楊富祿也站起身來，和陸偉一起出了這家咖啡館。
“對了，目前這個情況來看，以後孫亮應該是你負責了吧？”出來咖啡館，楊富祿忽然想到了這件事情。
“生意上的事情，你是不能做了，孫亮以後拿貨，會從我這裡出。”陸偉點了點頭說道。
“照顧他一下。”楊富祿說道：“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沒問題。”陸偉笑了笑，說道：“至於欠我人情，那就沒什麼必要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回頭我再跟其他人說一聲，孫亮以後就是自己人了。”
“你還知道其他人？”楊富祿停住了腳步，愕然問道。
“當然。”陸偉笑道：“其實，嚴格來說，我們現在是一個圈子分了兩個部分，做生意的，都知道彼此的。你不知道是因爲老闆當初就不讓你知道罷了！現在你被劃分到這個圈子的另外一個部分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楊富祿點了點頭，隨即問道：“那有沒有人同時知道我們這個圈子兩個部分的所有人？”
“只有一個，方海，所以他纔是大哥嘛。”陸偉笑道。
楊富祿嗯了一聲，說道：“孫亮接替我的位置，也同樣沒的選擇了，他不能打，更不敢跟人拼命，以後有機會，幫他一把，讓他爬的更高一點，我先替他謝謝你了。”
“呵呵，更高也就我這樣了，再高也沒法高了，放心吧，有機會我會幫他一把。”陸偉滿口子答應下來，隨即叮囑道：“既然你在另外一個部分，就別在我這個部分多嘴了，即使你想幫孫亮再爬高點，也別開口亂說話，我們這兩個部分，是沒什麼交集的，你知道我，只能算是一個例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