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方源只覺得自己與一條貫穿無數世界的長河融爲了一體。
在長河中，有諸多影像蜂擁而至，涌入他的腦海。
原始人、古人類、部落、國度、文明...無數人聚集在一起各種各樣的影像，如同洪流一般，沖刷過他的心靈。
他的位格，也在悄無聲息中發生了昇華。
“人皇...”
方源睜開雙眼，看着眼前的人道洪流。
在他的感知中，眼前的人道洪流，就如同一滴水一般，在冥冥之中，和其他世界的人道洪流，共同組成了這個宇宙的人道。
而且，隨着人類的增長，人道洪流的力量，也在不斷增長。
通過眼前的人道洪流，他能夠前往這個宇宙的其他世界，並且依舊保持人皇道果。
“雖然力量神異上不及天帝，但是卻比天帝多了諸多自由的地方。”
比較了兩種道果的優劣，方源暗自點了點頭。
天帝道果，神融天地，一旦成就，就成爲了天地意志，雖然強大，但是卻無法脫離這個世界，更無法前往其他世界，不得自由。
人皇道果，能夠通過人道洪流，前往其他世界，自由度顯然更高一籌。
念頭微動，方源身形緩緩消散在了人道洪流所在的空間裡。
這個地方，自從他成就了人皇道果之後，就能隨意進出了。
“如果是這個世界的土著，那證就了人皇道果之後，就無憂無慮了，只要數十億年之後的宇宙不毀滅，那就能一直生存到時光盡頭。”
“隨意轉生，前往其他世界，操控人類氣運，更改人道走勢...這些威能，足以讓人皇在任何人類世界佔據優勢了。”
也正是因爲人皇對人類的影響很大，所以纔會對其他道路根植於人道之中的八階存在造成威脅。
退出了冥冥之中的方源，再次迴歸到了肉身之中。
在冥冥之中注視着他的目光，也隨着他離開冥冥之中，不再繼續注視着他。
“看來，他們或多或少知道了上帝的情況，所以纔沒有前來阻道。”
方源心中默默運轉了一會梅花心易，便微微點頭，知道自己的推測沒有錯。
上次，他捨棄了人皇道果，選擇了天帝道果，力量雖然強大，但是卻無法對這些存在造成威脅。
畢竟，天帝只是一個世界的天帝，對其他世界的存在造成不了什麼威脅。
至多，這些存在不來這個世界傳道就是，算不上什麼損傷。
不過，這次他證就了人皇道果，無疑會對這些存在造成威脅。
如果這些存在在他凝聚人皇道果的時候出來阻止，說不定便能干擾他道果的凝聚，讓他無法圓滿。
方源之所以選擇擊殺上帝，便是出於這種考慮。
伴隨着他煉化的上帝，讓這個不可能隕落的存在隕落了，其他同階位的存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就算有心阻止他證就人皇道果，也不會冒着風險出手。
“接下來，就是撕裂一部分冥土將其煉化，進入易道第六階。”
盤算了一下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方源心神內視，看向易道。
易道在他結束上次模擬之後，在他幫助至高意志佔據優勢之後，便已經積蓄了足夠的變化之氣，完全能夠進階。
不過，方源想要煉化冥土，讓冥土的一部分奧秘融入易道之中，因此便壓制住了這種進階。
“自適應...”
想到六階之後易道出現的玄妙威能，方源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期待。
六階七階，對易道來說，是承前啓後的兩個階位，十分重要。
在這兩個階段，易道與精神世界會坍塌收縮，凝爲一團，如同混沌胎卵，孕育萬千。
易道變與不變的性質，也會進行更進一步的增強。
“準備一二，過段時間便開始煉化冥土進階。”
收回內視的心神，方源起身離開宮殿。
……
“陛下。”
沈魚雁來到太極宮中，準備對方源彙報政務。
這是她每隔幾天都會進行的日常。
沈魚雁輕輕一禮，旋即擡頭看向方源。
此刻的方源，手持一本書籍正在研讀。
書籍外表微微發黃，似乎是一本古籍，年代久遠。
“《莊子》？”
看到方源正在研讀的書籍上面手寫的名字，沈魚雁輕聲說道：“陛下也在研讀《莊子》？”
“不錯。”
方源微微點頭，旋即放下了手中的古代手抄文本，擡頭看向沈魚雁：“聽你的話，你對《莊子》似乎頗有研究？”
“陛下神威，令研究佛與道之人激增不知多少，臣也研究過一段時間。”
沈魚雁微微搖頭：“不過可惜，臣下愚鈍，並未研究出什麼玄妙神通。”
方源啞然一笑：“神通難得，不過若能學到心齋坐忘之道，也是極好的。”
沈魚雁嘆息道：“心齋坐忘，難之又難，青羊宮諸多真修，能心齋坐忘之人，自古以來也是寥寥無幾。”
“臣政務纏身，實在沒有精力再去鑽研這些心神上的道理。”
方源微微點頭，知道沈魚雁政務繁忙，沒有太多空閒時間。
想到自己易道第六階的變化，方源心念一動，便說道：“你研讀過《莊子》，可對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這段話有過感悟？”
沈魚雁微微沉吟，面對方源的考校，不敢輕忽，沉吟片刻才緩緩說道：“修養道德高深的人，能順其自然，不在意自身，不求功，不求名...”
“不知此解可對？臣下愚鈍，請陛下指教。”
方源微微點頭，說道：“也對，也不對。”
“這句話說的是三個境界。”
“至人無己，表示人已經勘破了‘我’，打破了自己與天地的隔閡，表示天人合一。”
“神人無功，與天地相結合，無爲而爲。”
“聖人無名，方可千變萬化。”
沈魚雁眉頭微蹙，似乎有些想不明白：“聖人無名，方可千變萬化？”
“名字是定義，有了定義，事物就脫離了本質，變成了被定義的存在。”
“聖人之道，隨世而移。”
方源緩緩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沈魚雁略有感悟，在處理完政務之後，便告辭離開了。
“聖人之道，第六階的自適應，便是聖人之道。”
看到沈魚雁離去，方源雙眼微閉，易道法身悄然進入到了冥土之中。